今年的春节将会来的特别的早,七天长假放完1月份都还没结束呢。新年与春节接踵,各大有钱赚的公司绩效考评都已经赶在了新年前做完,也好在春节时这一个月的工资里发上一笔不菲的年终奖。
对于冯楠来说,这是一笔有纪念意义的薪水,因为这笔钱过后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拿不到薪水,什么时候可以再返回职场,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对待。
但这个时候离职,她还是吃了不少的亏的。年关向来是跳槽季,有心追逐的人们拿了年终奖之后便会纷纷选择跳槽。不过,人力资源部门也不是吃干饭的,自然会设计出一些对策来阻拦一把:
比如将年终奖分割成两半来、四六开、甚至还有三三四开的,员工不能一次性拿到全部的年终奖,如果节后就跳槽,辛苦一年的劳力就要打上折扣,想想就肉疼。
以三三四为例,春节前发年终奖的百分之三十,春节后再发连发两个月——年终奖的百分之三十加上年终奖的百分之四十,再加上很多公司都有压上大半个月公子的习惯,拖到月底二十号左右才发工资,那便完美的错过了跳槽季的“金三银四”了。
如此操作,好了各家企业单位——控离职率的控离职率,省年终奖的省年终奖,员工只有蛋疼的份儿。
不过,真正要走的人,无论怎样都拦不住。那些薪水跳涨了一倍的,哪怕割肉也不会放过好机会。冯楠年终的绩效考评得了个S,按理说可以拿满六个月的薪水作为年终奖,可是她年前便要走,撑死拿上1.8个月的薪水,就这,还得看海蒂是不是能容得下她。
海蒂接到了冯楠的辞职信,借着开年终总结会的由头,特意从深圳赶到上海来。
这位又长了一岁的霸王花是浸着保鲜液长着的,还是那么的娇艳欲滴。只是她不能适应上海的阴冷,冻得嘴唇发紫的出现在办公室里。
冯楠赶紧给她倒了一杯热咖啡。
“南希,太突然了!看来我平时还是跟你交流得不够呀。”她接过马克杯,温柔的说着话。
冯楠有些不好意思,她的辞职经历并不多,还没有习惯跟长久共事出感情的伙伴和老板好好告别。
“我看了你的邮件了,觉得应该还是要跟你谈一下,以朋友的身份。”海蒂示意让冯楠坐下来,她稍稍抿了一口咖啡,说道:“你要裸辞,在现下这个档口,当真是不太高明的。”
冯楠点点头,她自然知道现下的就业形势,再加上她逐步攀升的年纪,裸辞实在不是个好选择。
“你也是的,先生不在上海了,也不找点跟我说。”海蒂顿了顿,又问道:“他现在是在宁波?这也去了没多久啊,你们是打算在那里定下来?”
“嗯,”冯楠点点头,无奈的笑着回道:“确实是家庭的问题,其实我也很舍不得离开这个团队,但……没办法。谢谢老板一直以来的提携,真的。”
冯楠是个重感情的人,说着说着就要掉泪,她注意到海蒂的眼圈也有一些微微的发红。但她还是克制住了。
“我还是不能结婚,God!我想象不到未来需要为某个人或者某些人付出自己的全部会是什么样子。”
冯楠也笑了,回道:“老板你真嫁了人怎么会跟我们一样哦。我们都是没有什么追求,日子过得一盆浆糊的。被人催了,就赶紧结了;又被人催了,就赶紧生了。被生活推着跑,跑得气喘吁吁。”
海蒂有些骄傲的笑了,问道:“你不再考虑一下?或者我把你调去杭州,Base在克莱尔那里,杭州去宁波,应该也不远吧。”
冯楠摇了摇头,回道:“我和我先生就是不想再做候鸟了,希望能给孩子一个稳定的能够积极关注他成长的环境,才决定要在一起。不跑了,我先生已经跑了好几年了,算是为这个家做了牺牲了,现在换我了。”
海蒂见她态度如此坚定,只得耸了耸肩膀,叹息着说:“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也祝你能够得偿所愿,生活幸福快乐。我们保持联系,说不定有一天大家还能在一起再做点什么。”
冯楠点着头,眼睛又有点儿红了。
“那最后工作日就按你邮件上的来,年前最后一天,你该请的年假随时交给我批就行。”
很好,冯楠点着头,心里想: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了。但尘埃落定后的惆怅也向她侵袭过来,对未来的迷茫渐渐超过了憧憬,她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海蒂与冯楠聊完之后,就没有再出过自己的办公区。冯楠注意到她一直戴着个耳机,嘴皮子霹雳吧啦的翻飞着。她猜想老板估计是在给克莱尔、约克包括佐伊做沟通,以绩效面谈的方式顺便探测一下团队的稳定性。
果然,快下班的时候,她和克莱尔、约克的微信群就炸了锅。克莱尔发出了很多个惊讶、哭泣加拥抱的小表情,仍旧是那个标准的90后辣妈。约克就更成熟一下,他给冯楠留言,说道:此群不散,常联系。
同为养娃父母,约克和克莱尔对冯楠的选择还是非常理解的,两个人也趁机狠狠的吐了槽,倾诉了各自面临的困境。看上去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冯楠也不得不感悟道:不年轻了,方知生活不易啊。
跟约克、克莱尔八卦完以后,冯楠心想佐伊的电话或者微信也该到了。自从她调到了上海,和佐伊的联络便没有从前多了。面对她的升职加薪,佐伊就一直没有缓过劲儿来,心里头生着冯楠的气,冯楠想这都要走了,便趁着这次机会讲开吧。
没想到,她却一直没有等来佐伊的任何消息,冯楠突然被自己愚蠢的想法给雷到了,对着已经进入屏保状态的电脑深深的自嘲了起来。
她赶紧起身把电脑关掉,桌面收拾干净,裹好像棉被一样的大羽绒服,踩着小羊皮靴蹬蹬蹬的出了门,一头扎进了汹涌的人潮里。
上海的地铁啊,也挤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