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虽然这么想,但接下来的日子却一直没有找到护花的机会。
每每他在食堂发现陈志远的身影,还没等奔到朱睿的身边,陈志远就自行消失了——似乎也并没有进一步前来骚扰的意思。
反倒是朱睿颇有些反感的对着他说:“我习惯一个人吃饭了,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找个其他的位子。”
张旭露出一脸青春无敌的笑意,乖乖地与她隔开两个座位,在朱睿的斜后方坐下。
小伙子得意的笑,肆意地在女神的背后啃着鸡翅膀,等他啃完一个翅膀,才注意到自己的斜后方似乎有一些灼热的怒意,张旭不由转了头。
原来是陈志远盯着他呢。
陈志远面色上还能保持着平和,怨气都在肚子里转着圈圈。张旭可就不一样了,他反倒挑衅起来,直勾勾的盯着陈志远啃起鸡翅膀来,啃完还故意把骨头对着他晾了一晾。
“傻逼。”陈志远淡然的喝完手里的蔬菜汤,端着盘子朝相反的方向送餐具去了。如今他的用力点根本不在朱睿身上——陈志远自然是有自己得天独厚的条件。
朱睿从头到尾都看似专注的吃着饭,心思其实已经错综盘结得拧成个麻花了。
那天从B区会议室跑出来以后,她当真是恨不得扒了陈志远的皮的——假如陈志远胆敢到电子电器中心来找她的话,一定是要闹了个鱼死网破。
谁知道陈志远也聪明,竟藏起来了,已经一个多星期都不出现了。连周末回家都不亲自来接孩子,只叫了陈父陈母过来。弄得朱睿火气没地儿发,时间久了也就自然消解了。
她心里想:知道荒唐就好,但愿大家能彼此放过。
张旭这个孩子,朱睿则是完全当个笑话在看。
她比张旭大了五岁,以朱睿的传统和保守来看,男人比女人小五岁便是个马里亚纳海沟,他们是无疑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实在是无法理解张旭没事儿乱给她献什么殷勤。
但朱睿也没什么朋友,她不跟闺蜜吐槽,自己瞎琢磨之后只能继续巩固“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的刻板印象。她向来为自己的独立和能力而骄傲,对这种拿她当个玩物的男人,只有鄙夷和不屑。
真正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是B区会议室5里发生的荒唐事儿竟然在部门内部传开了!这件事情对朱睿的打击其实比“甩不开”的陈志远和“硬往上凑”的张旭更让朱睿烦心。
再加上今天晨间又添了一桩新鲜事儿,朱睿确信她已经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
朱睿本来认为这种人力资源部门组织的会谈,保密是第一原则。但没想到,这个星期她第一天上班,晨间按惯例给自己冲一杯咖啡,刚走到茶水间老黄就拘谨跑了过来,还一把将茶水间的门带上了。
老黄虽然跟朱睿同属于一个中心,但工作版块不一样,平时的工作少有交集。再加上有过去一层关系在,两个人自然会尽量选择避开,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主动凑在一起。
朱睿有一些奇怪,站在咖啡机前盯住他。
老黄神色悲悯,他说:“真是的。陈志远看到我还大言不惭的说你还是他老婆,我就说哪有这样的,老婆天天开车穿城上下班,老公天天见不到人……”
朱睿的脸马上就红了,她意识到自己的隐私已经传开了,她厌恶老黄这样的眼光。
陌生人看到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尤其是一个依旧美丽典雅,事业有成的女人,八成会想:真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楷模啊!女人就该靠自己,那个男人让老子不爽就一脚踹开,有什么呀!
老朋友却不同,他们彼此太过于熟悉,瞧见了美好陨灭,说不定还会生出落井下石的心来。
“老黄,你……你是要跟我说什么?”朱睿赶紧打断老黄的话。
老黄两只手在胸前颤抖着,哆哆嗦嗦的叹道:“我就说他这个人不可靠不可靠,你那时候……你……偏要选他。他也是太不珍惜你了!”
“哎呀,老黄,你跟我说这个干吗……”朱睿脸色难看至极,转身就要出去。
谁知老黄竟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使了很大的力气,脸色的表情因为激动都狰狞了起来,他语无伦次的说道:“你……你这么好的女人……你应当过得幸福才行啊!你怎么能不幸福呢!当初……我当初就是想着他比我条件好,不像我家底这么薄…我才…”
朱睿这回真的慌了神,她迎着老黄的脸面蹙眉大吼一声:“老黄!”
她一时情急,音量也没控制住,惹得外间的人探头进来,见到两人拉扯,又赶紧缩了回去。
老黄回过神来,赶紧撒开了手,一边喘气一边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朱睿端起自己的咖啡杯趁机跑了出去。她注意到临近茶水间的办公隔间里,一些人头在攒动,悉悉索索的。
她是在男人的世界里打拼的女人——整个大平层,三百个工位,女人屈指可数。一点儿小花边轻易不能引起惊涛骇浪,但男人的不屑眼光,她也是品得出来的。
那眼光说的是:一个女人能在职场获得发展,要么是睡上去的,要么是继承来的,总而言之不可能是她自己挣的。要不然要他们这些男人做什么用。
朱睿心里又气又怒,赶紧加急脚步,冲回了自己的工位。
众口铄金,人言可畏。
这个时代人人都是编剧,无中都可以生有,何况捕风捉影。三分真七分假的,最是引人深信不疑。
朱睿面无表情的打开了自己的办公电脑,也打开一系列的办公软件。等待的功夫,她在自己的工作簿上一条条写下了“今日工作事项”。
投入到工作之中的她,头脑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这个世界对女人并不公平,她想起了自己读书的时候有多么拼命,从来不比哪个男生差,却有很多男生和女生一起刁难她。
言语暴力,她早就感受过了。
她想:人言可畏不假,但人言又有何畏!我行的正坐得直,自己的人生不用跟任何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