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挫败,也很内疚。
她没办法让顾战杰喜欢上她,等于让顾少修夹在顾战杰和她之间受夹板气,但她从小就是这脾气,从小到大,尽是别人哄她了,让她腆着脸去哄别人,她真没这方面经验。
胡思乱想着,她随便找了个咖啡店坐下,没去司徒灵兰的店。
她现在自己照照镜子都能看出来,她整张脸上哪儿哪儿都写着郁闷,哪儿哪儿都写着不爽,这要是让司徒灵兰看到,一定又要抓住她,八卦个没完。
她现在不想和人说话,一个字都不想说。
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她不再抠门儿,要了一杯饮品,几样甜点,价格都不低,然后心安理得的坐在角落里的位置上画她的设计图。
她生来就是吃这行饭的,尽管心情不好,也没挡住她灵感爆发,很快图纸上就有了一条项链的图形。
她正心无旁骛盯着笔下的设计图,手机响了,陌生的号码。
她划了下手机屏幕,漫不经心的将手机放在耳边,“喂?”
“瓷瓷,猜猜我是谁?”
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温雨瓷手一颤,差点将手机扔了。
原本就很不是滋味的心里,听了这声音之后更不是滋味了,她放下笔,皱眉道:“我猜你是狗。”
娇甜的声音温言软语的央求:“瓷瓷,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给你买了好多好多好东西,你在哪里,我给你送过去啊!”
温雨瓷哼了声,“我像是被一点东西就能收买的人吗?”
那边沉默了会儿,低低的叹气,用很伤感的语气说:“瓷瓷,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过的生不如死……”
温雨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尚明欢!你够了!”
“我说真的,我求求你,你就给我一个向你哭诉的机会好不好?”尚明欢自知理亏,耐着性子哄:“我保证,听了我的故事你要不为我洒一把同情泪,你就把我从你面前踹出去。”
温雨瓷又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报了一个地址,就是她现在所处的这间咖啡厅。
尚明欢欢欢喜喜应了,“我马上就到。”
十几分钟后,店门打开,温雨瓷下意识抬头望过去。
尚明欢穿了一身雪纺长裙,上身白色,下身红色,头发是妩媚的波浪卷儿,脸上架着副超大个儿的墨镜,将她美丽精致的小脸儿掩住了一半儿。
尚明欢在咖啡店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温雨瓷身上,快步走过去,在温雨瓷面前坐下,“瓷瓷!”
她激动的一把抓住温雨瓷的双手。
温雨瓷甩开她的手,冷眼瞥她,“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尚明欢摘掉脸上的墨镜,晃着她的手,讨好的笑,“这样认识了吧?”
“这样也不认识。”温雨瓷一脸冰冷。
尚明欢苦着脸,继续晃她的手,嗲着声音撒娇,“瓷瓷,好瓷瓷,别这样,我现在真是混的好凄惨好凄惨的,如果你再不理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温雨瓷拍落一身的鸡皮疙瘩,嫌弃的皱眉,“尚明欢你够了,一年多没见,节操都被你们家楚晖吃光了?”
尚明欢脸上讨好的笑容一僵,松开温雨瓷的手,随手拿了块温雨瓷面前的甜点塞进自己嘴里,嘟囔不清的说:“我和楚晖掰了,那渣劈腿了。”
温雨瓷立刻狠狠皱眉,“什么?”
尚明欢叹气:“所以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话之所以流传这么多年呢,是非常有道理的,我当初不听我爹妈哥哥的劝,要死要活的想要跟那厮儿在一起,结果……”
她一摊手,“被人家给劈了啊,丢死人了!”
温雨瓷盯着她,半晌没说话。
从小到大,她有两个最好的朋友,林静和尚明欢。
林静高中时暗恋吕颂扬,尚明欢大学报道时,对大四的学长楚晖一见钟情。
尚明欢立刻对楚晖展开了追求,景大校草之一的楚晖,没几天就被聪明漂亮的尚明欢拿下,两个人迅速进入热恋状态。
楚晖得到国外大学的邀请,尚明欢决意跟随,遭到家人的强烈反对。
尚明欢的父母大哥见了楚晖几次,对楚晖颇有微词,觉得他配不上他们家的宝贝女儿,坚决反对尚明欢和楚晖一起出国。
尚明欢性格很倔强,甚至有些叛逆,父母越不让她做的事,她越想去做。
她执意要和楚晖出国,尚父一气之下竟说出如果她和楚晖出国,就和她断绝父女关系的话。
尚父的性格冷硬,不擅言辞,和尚明欢之间的关系一向很紧张,尚父居然说出这种话,尚明欢更恼了,摔门而去,竟真的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尚父也被气到不行,停了尚明欢的信用卡,什么东西都没让尚明欢带走。
尚明欢的大哥找到温雨瓷和林静,让她们劝劝尚明欢。
温雨瓷和林静也不赞成她背井离乡,跟一个只不过认识几个月的男人离开。
她们两个劝了尚明欢一夜,没想到尚明欢走火入魔一样,不但什么都没听进去,过了几天就和楚晖一起走了,走时连她们两个都没告诉。
到了国外也没和两个人联系,除了偶尔从那边寄几张明信片过来,了无音讯。
再后来,温雨瓷自己家中也出了事,再也无瑕估计尚明欢,两人一别一年多,尚明欢就如当初悄无声息的离开一样,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尚明欢推了她一把,嗔道:“你倒是说话呀,别这么直勾勾看着我,看的我心里发毛。”
温雨瓷问:“他为什么劈腿?”
尚明欢叹了口气,“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人往高处走呗,他家里给他介绍了一个市长女儿,他背着我,和人家视频,聊的热火朝天,被我抓到了,干脆撕破了脸……”
尚明欢微微低下头,顿了会儿才说:“其实,他半年前就回来了,我是没脸回来,又在国外待了半年,那女生我认识,就是咱们景城副市长的女儿,咱们的学姐,比楚晖大两届……”
尚明欢像是渴了,招手要了杯饮料,手指在杯身上无意识的摩挲,继续说:“上学时,那位市长千金对楚晖就有好感,只不过她比楚晖大两岁,怕人家说老牛啃嫩草,没敢表露心意,后来市长千金和楚晖姐姐成了同事,楚晖姐姐听市长千金总有意无意的问楚晖的事,立刻懂了,给她弟弟搭桥牵线,于是……”
她无奈一摊手,“我就被劈了……”
“没出息!”温雨瓷狠狠啐了声,“真丢人!”
“行了,”尚明欢灰溜溜将脸埋进杯子里,“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有勇气从国外回来,你非要把我再挤兑走吗?”
温雨瓷冷哼,“那个楚人渣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以你尚明欢的家世,区区一个副市长算什么?等他知道你是哪家千金,非要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把肠子悔青了不可。”
尚明欢耸耸肩膀,语音轻快的说:“我现在倒是感谢我爸妈把我赶出家门了,不然我怎么知道他骨子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温雨瓷恨铁不成钢的狠狠敲了几记她的额头,“我和小静当时说什么来着?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鬼迷心窍的非要跟他走,现在好了吧?丢死人了你!”
“好了,你差不多就行了好吗?”尚明欢有气无力趴在桌上,就剩半条命的样子,“你知道我刚被劈腿时多惨吗?我差点跑去吸毒!我好容易才调整过来,又被我爸妈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又换你来念我,你是想看我抑郁吗?”
温雨瓷两只手捏一块儿,骨节脆生生响,“别让我碰到那渣,不然非把他打成猪头不可!”
尚明欢笑眯眯拍拍她脑袋,“乖,这才对嘛,这才像姐妹儿!”
两人又聊了几句,气氛轻松了许多,她们聊的正起劲,忽然听到咖啡厅另一边传来训斥的声音。
两人下意识看过去,靠窗的位置,一个坐着的年轻女子,正在教训一个穿着工装的女孩儿。
年轻女子声音很大,温雨瓷和尚明欢听的清清楚楚。
她指着她桌子上的甜点,气冲冲说:“你看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你一个残疾人,学人家做什么甜点?你恶心不恶心人?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残疾人?
温雨瓷和尚明欢将女孩儿从头看到脚,也没看到女孩儿哪里残疾。
女孩儿双手交握在小腹前,微微弯着腰,低着头,卑微的小声辩解:“对不起女士,我不是残疾人,我只是前几年不小心出了一次车祸,脚有点跛,并不影响我的工作。”
“你不是残疾人?”女人声音更加尖锐,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看看你这手,正常人是长你这样吗?你知不知道,我怀了宝宝,你居然让我吃四肢不全的人做的东西,多么不吉利,万一以后我宝宝生下来像你这样,我还要不要活了?”
女孩儿脸涨的通红,头低的更低,无地自容的样子,轻声说:“我生下来的时候很健康,是车祸才变成这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