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道走在前方的身影,巴萨罗谬与娄希并肩行走在这座凛冬要塞的密道间。
距离那场险些演变成诸圣徒大战的谈话,直至如今已是过去了三天。
过程嘛,总得来说不必过多赘述,只需要知道巴萨罗谬完美的履行好了自己工具人的任务便可以了。
除此之外,或许也就只有教皇秘密荐临一件事情值得一提。
得益于巴萨罗谬和茨梅茨弗的战斗影响过大,身处星穹观测所,加斯帕立刻就将这次涉及到两位创造界的情报及时的送了上去。
为了以防巴萨罗谬真的在凛冬要塞中被波赫尤拉家的人给怎么了,格里高利这回也懒得理什么“创造界超凡者不得随意出境入境”的规矩了,也不说到底是什么目的,直接让喀难以自己个人的名义给提尔斯瓦发了一封通知性质的邮件,以一种极其雷厉风行的姿态降临到了北境。
规矩都是人定的,有最强大的实力自然也就有着自由行事的权利,只要事情没大到某种程度,这封发给提尔斯瓦的私人通知邮件甚至都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根本没人会知道教团的圣座大人来过北境一次。
虽然表面上是工具人巴萨罗谬与贝法娜之间的争执,可实际上上都是知道:唯有娄希才可能这一切问题的核心。
随着教皇这个重量级砝码的突然入场,这场没有意义的短暂争执也迎来了终结——借助巴萨罗谬的口,娄希选择了抛弃贝法娜给她安排好的已知命运,自己去为自己创造未来。
“人生是将未知变为已知的过程,假如能够轻易看到自己的下半生会怎么过,那还有什么意思吗?”
因为这个理由,名为娄希.波赫尤拉的少女毫不犹豫的放弃了那个唾手可得的高位,也拒绝了那很多人求之而不得的命运。
正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哪怕前方的黑暗中可能潜藏着危险,她也依旧是始终渴望着那些未知的事物。
在初见时娄希曾被巴萨罗谬身上的神秘所吸引,这一次,少女同样也选择了相信那个时候的自己做出的决定,随着“太阳”去照亮那“世界之外的世界”。
“巴萨罗谬老师,你只会是我的东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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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不知道为什么,在阴森的密道,巴萨罗谬背后突然间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或许是这个鬼地方的缘故吧,男人在心中随意给这个现象找了个借口,完全忘了他如今的身体本质上其实只是一个交互用投影界面的事情。
不过嘛,他说这地方是鬼地方倒也是没错。
通过对时空系统的把握,如今的巴萨罗谬已是可以精确的感知到时间与空间的变换,让自身永远保持在一个“准确无误”的状态。
在亲身进入到这些密道中之后,他可以很确定的说:凛冬要塞所处的时空系统绝对是与外界常世的时空系统截然不同的。
要是用直观点的话来讲,这种独特性也就体现在这座要塞内部空间的“巨大”和“扭曲”这一点上,按照如今外界的正常时间,巴萨罗谬一行人到现在也是已经走了快大半天了,要是路线真的没走错的话,随着应该逐渐加深的寒意一同,距离那个名为“冬之心”的地方是该越来越近的才对。
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穿行在这些空间结构完全不合常理的密道间,就连寒意也不是次第增进,而一会骤降、一会骤涨的。
眼看着前方的西蒙走进了一个拐角,娄希皱着眉头又是跟了上去。
以他的性子……该不会是真的忘了什么东西吧?
感受着周身骤然降低的温度,在这沉默的几个小时后,娄希反倒是先于巴萨罗谬出了声,声音中满是怀疑:“除了支撑着整座凛冬要塞运行外,我记得冬之心同样也是出事后的最后应对手段吧?虽然以前我都没有真正来过这里,但按照我对家族一直以来设计风格的了解……”
“……去往冬之心的方式里面,应该是有好几条快速通道的吧?”
面对女儿突如其来的问题,西蒙的脚步顿时为之一滞,好一会后才缓缓转身,露出那一张常带着满脸苦色的面孔。
“……”
“我这、我这不是替你考验一下他的耐心吗……”
好嘛,一下就直接自爆了。
娄希不禁扶额,对自己父亲的思维能力表示无奈,不用再进行套话,听着他这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尴尬,她便一下子猜出了前因后果。
不用说,一定又是一拍脑门子就直接把事情从贝法娜奶奶的手中揽了过去的,根本没考虑到其他。
同样是依靠外置大脑,巴萨罗谬好歹脱离娄希后还有自主行动能力,而自己这位父亲脱离母亲之后,往往便只有了大猩猩级的思考能力。
……嗯,考虑到他曾经在头脑发热后所做的那些蠢事,或许有些时候连大猩猩都有所不如。
作为一个丝毫不了解内情的准外人,虽然同样也可以猜得透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巴萨罗谬还是明智的保持了沉默,只在脑海中默默利用“神之手”进行演算。
万幸的是,先前和贝法娜战斗时解析出来的数据仍然被好好的保存着,在局势还没被快进到西蒙成为波赫尤拉家人下人之前,巴萨罗谬便通过这些数据联通到了贝法娜那里,光明正大的拿到了前往冬之心的路径。
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她倒是出乎巴萨罗谬意料的大气,既然娄希已经亲自向自己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愿意,她这个作为长辈的,自然也不可能执意去阻拦她。
只要是下定决心仔细思考后作出的决定,便不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的结果而后悔。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任何人,贝法娜始终都是这么认为的。
哪怕在某些理念上和巴萨罗谬再怎么矛盾,当决定支持娄希的行动后,她也还是毫不犹豫的将这份涉及到凛冬要塞机密的路径交给了他。
望着前方正面露尴尬的西蒙,巴萨罗谬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在对方感谢的眼神中,粗略的解释了一下。
说完,也不等西蒙再说些什么,早就心分二用在心中和娄希计划好了的巴萨罗谬便抬起手,用自身的存在场域将二人包裹好,利用引力强行展开了跃迁。
有了路径的指引,他的跃迁并未被内层密道那错综复杂的空间结构所误导,准确无比穿过了一道道陷阱,来到了凛冬要塞中最重要的几个地方之一——冬之心的所在。
时间不长也不短,但直到真正望见那颗沉浮于冰蓝色熔岩中的心脏时,巴萨罗谬才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找错地方。
想到此处,他不知道为何看了西蒙一眼,却是没想到对方竟是也同样看了过来,四目相对,顿时就有种“知己”的感觉。
——当然,这只是西蒙他单方面想象。
西蒙热切的眼神直看得巴萨罗谬难受,当即转头望向了此行的目标——那颗作为凛冬要塞能量核心的冬之心。
所有人都能很清晰看到的是,此时这颗心脏上正横陈着一道颇为凄惨的伤痕,通过对气息的对比,巴萨罗谬第一眼便确定了这道伤痕是出自茨梅茨弗的手笔。
在心脏的一次次跳动中,这道伤痕虽然有一定弥合的迹象,可每次却都在某种因素的影响下,始终得不到真正的解决,最后只能勉强维持着不扩大的局面。
果然,要想真正解决叹息之墙的问题,还是得依靠那块逆生命金属。
巴萨罗谬放下了心中的侥幸和犹豫,翻手拿出了那块被生命树阵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逆生命金属,对西蒙说道:“麻烦了,我接下来的铸造可能会动静比较大。”
“不要紧的事情。”西蒙摇了摇头,张口欲言,迟疑了一会后才道,声音很是低沉、也是微弱,刚好只有巴萨罗谬一人能够听清:“……我没办法一直在她身边庇护她,应该是我要麻烦你多多照顾这个孩子才对。”
并非是作为其他的任何一个身份,而是单纯作为“父亲”。
西蒙用眼神的余光小心翼翼的望着一旁的娄希,当看到她嘴角的笑容时,一时间不由得愣了,回想起那些并不算长、但足够温馨的记忆。
自卫国战争结束,回家看到看到分离许久后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的那一日后,西蒙在此刻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时间的力量,意识到了自己这种老一辈的时代已经逐渐过去的事实。
望着已经长大成人,逐渐脱离自己的羽翼,已经可以选择自己人生的娄希,他的心中倒是并未落寞,而是涌起了强烈的自豪和喜悦之情。
他没有多言,只是如往常一样随意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和她一同沉默的望着那在冬之心前忙碌的年轻人。
在彻底展开的生命树阵图中、在不断升腾的光焰中……
铸造,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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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术的本质是一种转换的技术,通过调整万事万物间最根本的频率,来达成使贫贱之物升华为高贵之物的奇迹,是属于太阳的伟大作业。——赫尔墨斯.特里斯墨吉斯忒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