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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森林内漆黑一片,鸣虫声起,蔚蓝的夜空下回荡着自然的声音。

小木屋里散发着亮光,在漆黑的森林里格外醒目。像日光一般温暖的光芒,从小木屋的窗口射出,照在周围台阶下低矮的草坪上面,让染上宁静夜色的草坪多了一种温柔祥和的感觉。

阿力用斯坦因从镇里带来的食材,做了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所有人都吃的很开心。

除了莫西娅。

一般情况下,莫西娅在餐桌上总是最为吵闹的那一个,至少在争抢食物方面,她绝不会留情。可是今天晚上,她却异常的安静,看着眼前一大堆香喷喷的食物,她竟然能忍住嘴不开口,这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阿力自然是看出了莫西娅的异样,对她有点担心。阿力便夹了几块香气扑鼻的鸡肉块,放进她的碗里。

莫西娅斜眼看了一下阿力,沉默不语,随后极不情愿地端起碗,连肉带骨头都一口吃掉。

阿力见状,眉头微挑,又从前面饭菜里夹了几块肉,放进她的碗里。

莫西娅盯着眼前的肉,沉默片刻,张嘴吃掉。

斯坦因和灵一自然都有注意到莫西娅行为的异样,不过他们都没有特别在意,因为他们现在在谈论关于玛尔公国女皇的事情,没有功夫去管她。

阿力一边疯狂夹菜,塞进莫西娅眼前的碗里,一边听着斯坦因的话。他听到了很多事情,似乎玛尔公国女皇一直打算卸任退位,把王位让给王宫贵族里的某一人,不过长老会的长老一直是把这件事压了下来,没有让女皇如愿。

阿力有些好奇,这玛尔公国内部,到底是女皇的权力大一点,还是长老会的长老权力更大一点?为什么连女皇自己想要退位都不行?

而斯坦因则告诉阿力,如果按权力来说,长老会的权力没有女皇那么大,一切公务的决断还是经由女皇一人决定。不过女皇在某些事情难以决断的时候,会听取长老会的意见。

而至于为什么女皇无法退位,斯坦因主观的认为,现在的缇娜女皇是一个极富有责任感的人,在没有合适的王位候选人出来之前,她不忍心丢下整个王国,任其自生自灭。

“倒不如,她把王位给我算了。”灵一嘴里嚼着东西,不以为然地自说自话道,“年纪轻轻就想着退位,怎么可能把玛尔公国治理的好?”

“然而事实上,缇娜就是治理的好。”斯坦因说道,“这五年,玛尔公国的犯罪率很低,比其他四大王国都低,这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放屁,我比她好得多。”灵一说道,“要不是五年前魔族入侵,我帮她的王国打退了魔族军队,放在今天,她还不知道在哪呢。”

阿力有些无奈,一边听着灵一自吹自己有多牛逼,一边默默夹菜放到莫西娅的碗里,没想着插话。

......

......

一顿闲话过后,小屋内的四人便吃完了晚饭。

简单的清理过后,阿力双手端着许多附着剩菜的木碗,走到后院的小溪边,用清水洗净它们。

这时,阿力余光一撇,看见莫西娅,一个人独自坐在小溪边上,一声不吭,离自己不过几步之遥,然而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发现。

“莫西娅?”阿力惊呼道。

莫西娅转头看着阿力,神情落寞,似乎一肚子心事,又或者是根本没吃饱,连说话的力气都懒得使。

阿力眨了眨眼,站起身,踩着潮湿的碎石地,缓缓走近她,疑惑问道:“你怎么了?感觉你不太开心啊。”

莫西娅耷拉着耳朵,抬头看向他,低声问道:“阿力,我下午的时候,真的做错了吗?”

阿力见状,顿时明白她原来还在在意下午发生的那场战斗,那只吸脑怪的死亡肯定给她幼小的心灵带来了很大冲击。

“你还在想那件事呀。”

“嗯。”

莫西娅低下头,沉默不语。

阿力无奈地摇摇头,蹲下身,微笑着说道:“你没做错。”

“但是灵一姐姐说的......”

“灵一说的也没错。”

莫西娅听后,眯起水灵灵的大眼,极为不理解地看着他。

阿力说道:“你不想伤害魔物,那是因为世界上魔物对你没有敌意。而灵一想要杀死魔物,那是因为魔物对她会有敌意,你和灵一的所处立场不一样,当然看法也会不一样。”

“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会和灵一一样,也会试着杀死魔物。”

莫西娅听后,露出有些厌恶地表情看着阿力,但是没过多久,她脸上的厌恶又渐渐化为哀伤。

阿力说道:“又或者,我不是魔物的对手,无法杀死它,反倒被魔物生吞活剥,大卸八块,你觉得哪种结果更好一点?”

莫西娅低声说道:“你不是死不了嘛。”

“死不了,并不等于我喜欢被魔物吃掉。”阿力平静说道:“我很讨厌死亡。”

换作是以前,阿力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当他真正品尝过死亡的滋味,他才知道,“死”这个字,可不是影视剧里那些超级英雄说的那么简单。

莫西娅沉默片刻,低头看着小溪前自己的倒影,问道:“那我算什么?”

她哀伤地看着自己的倒影,“我是不是有一天,没有用了,也会被你们杀死。”

阿力愣了一下,随后拼命摇头说道:“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和灵一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

莫西娅抬头看着阿力,“以前在村子里,有多少人想要杀了我,你知道吗?有多少人恨我恨到骨子里,以至于连我的妈妈都不放过,一把火便把她烧死,你也不知道吧?”

阿力听后,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说到底,我也是一只魔物,魔物跟人永远都不能友好的相处,永远都不能原谅对方。”莫西娅的眼中饱含着悲愤,她渐渐移开视线,看着远处森林说道:“这样想来,我有一天可能也会被人类杀死,可能是别人,也可能是你,那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帮你们收服其他的魔物呢?”

阿力看着莫西娅脸上的表情,顿时皱起眉头,双手用力抓住她的脸颊,凑到自己的眼前,愤愤说道:“你才不是什么魔物!你就是你自己!”

“你是莫西娅,是我们的伙伴!”

莫西娅惊讶地看着阿力,不知为何,对他的举动毫无防备,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别人如果想要杀你,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你,这是他们对于世界上魔物的刻板印象,反正他们对任何自己所不了解的生物,都会用魔物来称呼,这是人类对未知生物本能的恐惧心理。”

“虽然人类对自身的本能无法轻易改变,但是未知可以改变,只要让世界上的人们知道,魔物也有好有坏,那像莫西娅你这样的人,也是有机会和平地活在城镇里的,不是吗?”

莫西娅脸色发红,眼里有光闪烁,她像是被阿力的话所感动,说话变得结结巴巴的:“那......我不还是魔物......”

阿力摇头说道:“这不一样,你想想,九尾的长相不也很奇怪嘛,黄毛长尾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说自己是魔物,而且活得也很自在。”

“他现在在牢里。”

阿力愣住,放下手臂,有些尴尬地说道:“这没有关系,这是他自愿坐牢,也算是活得自在。”

莫西娅眉眼微垂,低头思索了一阵,有些难为情。

“你用不着看别人怎么想,莫西娅,相信我。”阿力单手握拳,信誓旦旦地说道:“等到他们被魔物追的半死的时候,他们一定会哭着来求你帮忙的。”

莫西娅抬头问道:“真的吗?”

“你不信?你可以去问灵一,甚至斯坦因也行,他们说的比我准。”

莫西娅听后,抿紧上唇,微微点头,心中略感宽慰。

“谢谢你,阿力。”

“嘻嘻嘻。”阿力笑着挠了挠头,随后好奇问道:“对了,你刚才晚饭吃饱了吗?”

一听见此话,莫西娅的肚子忽然发出一声悲鸣,咕咕直叫,抢在莫西娅说话之前便回应了阿力的问题。

“我还想吃东西。”莫西娅捂着肚子,羞愧说道。

“没关系,我知道你没吃饱,所以留了点饭菜在锅里。”阿力笑着说道。

“喔喔,太好了!”

莫西娅兴奋地从地上跳起来,舔着舌头,饥渴难耐,刚才的那股悲伤劲儿竟在食物的面前荡然无存。

阿力见状,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带着她,往身后明亮的小木屋走去。

一叠掺水的木碗,独自落在小溪边上,静止不动。碗里的水倒映着柔和的金色光晕,以及远处浮动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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