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回道:“贫僧不曾教过人剑法。”
裴开济满脸写着不信。
他两只眼睛看的明明白白,宁黛在山道边耍的那一套剑法,明月曾经也使过。
虽说并非每一招都一致,但七八分像是有的。
当然了,像个七八分已经很不得了了。
师父授徒,徒弟能学个七八分,已能算是高徒了。
所以裴开济不信明月的解释,只觉得他是跟着宁黛学坏了,不打诳语的出家人都开始说谎了。
真是阿弥了那个陀佛。
紧接着,不打诳语的明月又说:“寺内亦不曾教授剑法。”
裴开济说:“……,明月你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宁黛之前听不懂裴开济话里意思,现在大概琢磨出来了。
她好奇的看着明月,却又张口对裴开济说:“出家人最忌动刀动枪打打杀杀,是以习武的称手兵器都是棍棒。谁家光头寺院里教习剑法?又不是峨眉派!”
“什么派?”
这个世界的武林世家中没有峨眉派这一号,裴开济耳生不算,连是哪两个字都不知道。
宁黛看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对,这不是重点。
裴开济跟着反应过来,佛寺历来都只教授棍棒拳脚,确实从不曾听说有什么剑法传承。
如此一想,他也转头看向明月。那他曾经使过的这套剑法又是打哪儿学来的?
明月被两道目光两面夹击,好在柳轻风也到了。
柳轻风一到,裴开济率先移开眼,专注柳轻风的情况去了。
之前因为立场问题,裴开济没能问柳轻风有无受伤,这会儿没了外人,他总算可以问上一问。
“嗯。无事。”柳轻风的声音平静,气息四平八稳,确实听不出半点有什么的样子。
裴开济却仍不放心的多问了两句。
这个时候,宁黛走近明月两步,也聊了起来:“裴开济刚才为什么那么问?”
明月半弯着唇说:“不用理会。”
那怎么能不理会呢?她被勾起了好奇心呀。
说起来,她自己都没注意之前所使的剑法具体是哪些招式,与其说脑袋里想着该使用什么招式然后才使出来,倒不如说那些招式都有自主意识,每每到了关键时刻就自己冒出来了。
用宁黛自己的话来说,高手嘛,都是这样的。
不过因为裴开济的询问,宁黛起了探究的心思。
她问爱国:“或许你有VCR回放功能吗?”
爱国直接送她一串省略号,然后回怼说:“或许你下次可以提前申请一下?不过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们组里是不支持组员任务时录像的。涉嫌违规查看组员任务隐私。”
宁黛默了默。
然后说:“那你们组就不该配你们这群系统。有你们的存在,隐私就是个笑话。”
“我什么时候偷看过你隐私了!我们有保护机制的,好不好?”
爱国好气哦。
宁黛心里还记挂着“正事”,没心情和爱国拌嘴掰扯,既然没有回放,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之前从僧人手上拿过的防身武器,已经随着离开而丢弃了,这会儿手上没有武器,她只能虚空一握,假装手中有剑,一面回想刚才的情形,一面顺势而动。
“不对......,你刚才是上挑,不是横挡的。”
爱国虽然很气,但还是尽责的指点出她在应对时的路数。
宁黛顿了顿,依照爱国的提点进行。
“对吗?”
“嗯。”
宁黛继续。
之前宁黛是用的什么招式应敌,明月并没有亲眼看到,在回答裴开济的追问时,他心里也压着份好奇,只是没有表露出来,现在看了宁黛比划才知晓,原来是这样。
不过与裴开济不同,明月看着宁黛比划出他也会的招式时,眼底涌入的是惊喜,亦是道不尽的柔光温色。
裴开济和柳轻风那头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交谈,双双转头看着她。
特别是裴开济。
之前宁黛对敌时上蹿下跳的,毫无美感可言,现在没了那份急促窘迫,她再使起那些招式来,就多了份翩若惊鸿的飘逸姿态。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裴开济都不由得文人了一把。
宁黛一边回忆一边耍了一边,心下有了答案,不过也如裴开济一样,产生了好奇。
她收招站好,转向裴开济,问他:“是我刚才使的招数吗?”
裴开济点头说是。
宁黛又问:“一模一样吗?”
裴开济说:“像七八分。”
宁黛“哦”了声,然后转向明月,问他:“你也会?”
明月没有回答,只是弯着嘴角,笑的一脸好脾气。
宁黛歪了一歪头。
心下暗疑:真的还假的啊?
“那你给我看看你的?”宁黛同僧人打商量。
僧人还是那脸笑,只是摇摇头,道了句“不必了”。
宁黛不满:“不必什么不必,好歹让我瞧瞧那不像的两三分呀。”
裴开济加入帮腔行列,走过来,说:“是啊,明月,我也想瞧瞧。”
宁黛随之点头。
有了裴开济的配合,两人跟让偶像安可一个的小粉丝一样,你一言我一句,喊着“来一个”“来一个”,如此不懈努力之下,终于得到了明月的首肯。
不过比起宁黛的无实物表演,明月得到了裴开济的友情赞助,裴开济大方的将佩剑借给了他。
接了剑,明月仍是以一个僧礼作揖做开场,随之舞起了剑。
一身玉色僧服随着剑招的变化,登时犹如清儒的神仙。
宁黛认真的看着他,没有做声。
裴开济则闲不住嘴,没一会儿就凑到宁黛身旁,不住的问她:“如何,你俩的剑法是不是有七八分像?”
过了会儿又问:“明月真没教过你?或是……,这就是心法密卷上记载的剑法?”由不得他做此设想,不然他也实在想不出两人为什么能舞出一样的剑法了。
对于裴开济教没教过的问题,宁黛可以百分百回答,没教过。
至于他问这是不是心法密卷上记载的剑法,宁黛不知道,她只知道,上一个会舞这套剑法的人,是她死了好几个世界的男人。
咳,也不是死。应该说是飞升。
所以,宁黛努力地看着前方的那个光头,致力看出朵花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