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了?”
感觉城内的情况更紧要,杨潮在成中帮张为处理民事用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才有时间过问军情。
“虏兵四面围打,攻了一天城了。”
吕末回答道。
杨潮将军队分为四队,王璞战斗力最强,带领一百人守卫南墙,直面虏兵主营。
吕末则把守西墙,宋坤在北墙,郑永旺在东墙,孙长福带人作为预备队。
杨潮又问:“我军伤亡如何?”
吕末道:“伤亡不大,虏兵以骚扰为主,四面都在填河!我军损伤不足十人,但是民壮伤亡还是有些大。”
杨潮道:“具体说说。”
吕末这才详细的说了一天的战况。
杨潮的士兵损伤了十人,都是轻伤,是虏兵在城下射箭导致,穿着铁甲的他们没有大碍。
城上有近千的民壮,都是以前高良明知州在的时候,就抽调上城的,加上海州的卫兵,人数四千多人。
但是这些人没有训练,以前虏兵也没有攻城,这次开始骚扰攻城,结果引起不小的混乱,很多人身子是相互踩踏,最后有上百人死,数百人伤,真正被杀的,反而不足五十之数。
这点杨潮早就料到,没有训练过的士兵,恐慌之下容易溃散,幸亏有城墙保护,要是野战的话,恐怕就要被歼灭了。
“我已经跟海州知州谈好,城上精壮全归我们统辖,你连夜抽调我部军官。每队队正抽调组织民壮,没人统辖百人。升以伍长为队正。抽另一伍长,去统辖东海中所卫兵,每人统辖三十人!”
杨潮现在已经不足六百人。有四十个步兵队,四十个队正,八十个伍长。
四十个队正全去编组民壮。一人统辖百人,足够将四千多民壮组织起来。
四十个伍长去统辖卫所兵。一人统辖三十,也能将一千卫所兵组织起来。
虽然训练问题暂时解决不了,但是能够让他们有组织的话,不至于混乱,借助城墙防守,勉强也可以胜任。
另外杨潮也打算让这些人立刻进行训练,只要有十天时间,起码能够学会简单的刺杀了。在老兵的带领下,只要敢在虏兵蹬城的时候,刺杀他们,那虏兵也基本上不可能攻上海州城。
至于会不会给自己十天时间杨潮没有把握,但是三五天是没有问题的,三五天之前,虏兵应该不会大举攻城,毕竟填河也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是西边和北边,那可是蔷薇河。是自然河流,不是开挖的护城河,因此十分宽阔。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填堵。
如果虏兵只从东南两面攻打,对方的兵力就无法展开,兵力优势就体现不出来,除非虏兵不把海州城当回事,否则他们至少需要数天时间来准备。
今天出现的虏兵骚扰城上,然后大力填河的举动看来,他们还是很重视海州城的,或者说,对杨潮这只突然出现的强兵。毕竟重视。
夜晚,孙长福值夜。替换了许多男部。
一夜没有战事,连明军的大炮也停了。炮手也需要休整。
第二天一早,杨潮就蹬上了城墙。
城南虏兵的朐山大营已经不见了,转移到了朐山山中了,这就是杨潮一夜炮击的结果。
只是不知道虏兵的损失如何。
虏兵虽然将大营转移到了山中,让大炮失去了射界,对他们来说却没有什么影响,反正他们大军已经将海州包围,已经阻断了海洲人逃跑的道路,哪怕他们从南边跑,虏兵骑兵有信心追击全歼。
杨潮看向虏兵的新大营,正在朐山的山腰处,依然是旌旗猎猎,纛旗高挂,显然炮击并没有给他们太大的打击,只是一个下马威而已。
杨潮也不由庆幸,朐山虽然只是一座小山,最高处不到一百丈,但是比海州城就高多了,高点太容易找了,幸好虏兵没有大炮,否则在高点上架设大炮轰击海州,海州城是万万守不住的。
虏兵不是不会使用大炮,他们在辽东与凭坚城用大炮的明军对抗了十多年,早就组建了自己的大炮,甚至他们的炮兵已经比*的明军炮兵强大了,在锦州之战中,他们就是用大炮才将祖大寿把守的一个个堡垒攻破的。
可是受到辽东明军的影响,虏兵的大炮也都是红衣大炮,这些红衣大炮是大明工匠仿制的西式大炮,不过却不是西方的野战炮,而是西方国家远洋商船上的舰炮,因此动辄数千斤,明军的大炮用这种大炮来守城,虏兵的则用来攻城。
可是大炮太过沉重,显然不可能从辽东千里迢迢的运过来,此次虏兵是劫掠为目的,轻兵突进,越过关塞,没有携带大炮的条件,因此他们极少攻城,就算攻打泗水和兖州这样的城市,也不过是靠着简单的攻城器械。
就是这些器械,也是临时伐木打造的。
临时打造攻城木梯,打造防箭的盾车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临时铸炮,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铸造大炮,尤其是红衣大炮,需要非常复杂的流程,而且过程中不能有丝毫差错,否则就前功尽弃,四五千斤的大炮,少有不慎就会炸膛。
其中光是制造泥模就需要数月,因为为了铸造庞大的炮身,这种泥模几乎是精工细作,定型后,为了防止变形,不能烤干,而要阴干,光是阴干泥模,就需要数月,因此铸造一门炮,往往是以半年为期限的。
显然虏兵不可能在海州城下待半年时间来铸炮,他们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铸炮工匠。
所以他们这次攻城,依然需要用人来强攻。
杨潮在城上观察了没多久,就看到虏兵朐山大营军旗晃动,有一彪骑兵出营下山。
后面则跟着一队队推着盾车的步兵,另外还有一些推着手推车,上面装着沙袋泥袋的无甲兵。
“李千户你看,这次虏兵从北方南下,显然是轻兵而来,来不及带上百姓。海州附近的百姓大都逃散一空,他们短时间内没有时间搜捕。所以这一万人全都是鞑子。你说这些人头我们能砍多少?”
城墙上,李瑞跟着杨潮,他心里还有丝丝新奇的感觉,略微带有紧张,但是在杨潮身边却没有慌乱之感,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上城,如果没有杨潮,他是万万不会上来的。
此时听问笑道:“杨大人说笑了。”
杨潮确实是在说笑,他自己都不认为能斩杀人头,不击溃虏兵根本不可能出城砍头,无论打死多少砍不到人头是没用的。
但是虏兵确实是纯粹的虏兵,没有一个百姓,这却是真的。
杨潮道:“李千户,本官不说笑,如果守不住海州,也许不一定都死,但是都得给虏兵抓去当奴才。对了你还要留他们那样的辫子!”
说到当奴才还要留辫子,李瑞脸上不由露出奇怪的神情,有一些厌恶和恶心。
杨潮继续道:“李千户如果你被抓的话,就得被他们压着,一路走到辽东去,然后给他们种地。如果下次来的话,没准可以跟他们一样,来大明抢一把。”
李瑞一愣,然后指着那些推车的虏兵道:“杨大人是说,那些人也有我大明的百姓?”
杨潮叹道:“也许有,虏兵人丁稀少,五次入关抢掠的大明百姓数以百万,这些人有的抬旗了,打仗的时候也会带着。”
李瑞顿时怒道:“叛徒,不知君父的逆贼!”
杨潮却黯然道:“君父无法保全他们,要怪也只能怪我们自己。”
李瑞依然愤愤不平,但是听杨潮的口气,他也不说话了,显然他不认同杨潮的说法。
虏兵很快到了城下,骑兵在河南边停住脚步,然后盾车掩护,后面跟着一队队的手推车。
盾车后面的弓箭手开始向城上射箭,城上的鸟铳和弓手则还击,射不中盾车后面的虏兵,只能以手推车的虏兵为目标。
杨潮能听到那些虏兵高喊着,拼命的推着车前进,然后一下子将推车上的沙包扔进河里,接着拉着推车拼命的跑回去。
远处也有一些虏兵在不断的装填泥包,推车回去后,立刻又装满一车,接着再次推向护城河。
每一次往返,都要留下几具尸体,城上的明军也不时的被虏兵射伤。
这跟昨天的战况别无二致。
这些推车的大概几乎都是包衣,死多少虏兵都不会伤筋动骨,最多少一些给他们干活的奴隶,让他们心疼一下而已,只要能打赢,回去后会有更多的奴隶补充。
反倒是杨潮心里有些不舒服,这都是大明的百姓啊,卷在明末的大潮中,不但要给异族当炮灰,将来他们的后代也成了异族,这已经不仅是小部分人群的悲剧,而是整个民族的悲剧了。
与南边差不多,东边也是这种情况,不过北面和西面情况好了些,因为这两面的护城河宽阔,距离城墙也远,明军的弓箭威胁不到将近将近七八十步距离外,河对岸的虏兵,因此只能看着他们填河,可惜的是杨潮不看好他们能填堵自然河流。
因此下令西北两面的明军不用还击,抓紧时间训练要紧,所以相比东南两面的激烈对射,西北两面显得颇为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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