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混蛋!”
房门被一下子撞开了,林慕、嬴川和小普先后闯了进去。此时的秦军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阿武,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就朝着旁边的小门跑去。他距离林樱太远了,根本就无法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挟持她;而对于阿武这个叛徒,他竟然脚踏两只船,但是他很庆幸自己刚刚说出了那些话,这样就让这个叛徒受到两边共同的排挤,而且他们闯进来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受到了阿武潜伏的这个事实的影响。
“你个老小子还想跑!”嬴川在秦军钻进那扇小门的时候大喝了一声,手中的一柄闪烁着银光的匕首立刻脱手而出,射向了深邃的黑暗,但并没有任何回声。那是那柄差点要了他小命的刀子,被他洗干净珍藏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秦军跑了!”嬴川冲着正在安慰林樱的林慕失落地说道,“但是很有可能命中了他,即使不死也得脱层皮!”
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间觉得没有了话题,于是四个人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了阿武,那个正一脸尴尬望着他们的家伙。
“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有这本事啊,伪装得真可以啊!”嬴川看着阿武,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浑身瞬间散发出一种为民除害的高尚正义感。
“嬴川,别欺负他!”林慕阻止嬴川,“看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要是没有要说的,你们会怎么办啊?”
林慕放开已经缓过来的林樱,将她安顿在旁边的座位上,然后拿起了秦军亡命奔逃中落在地上的证据,和小普、嬴川组成了三人围堵之势,紧紧地围在了阿武的面前。
阿武看着这三个年纪比自己大,个头比自己高,身体比自己壮的人站在还坐着的自己的面前,危险感像狂风暴雨一般朝他劈头盖脸砸了下来。他慢慢站起来,要不然抬头看他们更费力费神,而且心理上还有因仰视而产生的巨大阴影。
看到不老实的阿武,小普从后面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按了下去:“坐着就行了,干嘛站起来啊,刚刚不是坐得很舒服吗!”
而在阿武再次坐下的时候,小普使坏将他的座位抽走了,害得阿武一屁股蹲在了地上。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阿武看着这三个逐渐逼近自己的高大身躯,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向他们发问道。
“你被吓傻了吗?”林慕弯下腰,死死地盯着阿武那颤抖的棕色虹膜之中倒影出自己那副盛气凌人样子的瞳孔,“现在你的狐狸尾巴总算露了出来,还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怎么,还不认罪伏法?”
“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和秦军狼狈为奸,设计陷害我门的?”小普一上来就给阿武扣上了一顶大帽子,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真的什么都没干!”阿武委屈地说道,“你们不会因为他简单的一句话就认为我是内奸吧!再说了,我做过什么对你们有害的事情了吗,从头到尾,我不都是在跟着你们在行动吗?”
他们一想也对啊,这个存在感极低的家伙根本就不会影响他们的行动,很多时候都是充当小丑的角色。不会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插科打诨,降低他们的成熟与稳重,让他们骄傲轻浮起来。
“那秦军为什么对你说那样的话?”
“他说是他说啊,你们听见我确定的回答了吗。我只是不想让这煮熟的鸭子飞了,所以才会这么敷衍他!”
“那你的意思是,他说的是另有其人了?”
“我可没这么说!”
“外面怎么了,怎么忽然间变得这么黑了?”林樱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被秦军限制着行动,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根本毫不知情,忽然间看到许久以来都没有见到的没有月亮的黑夜,竟然觉得有些奇怪。
“小樱!”林慕不想让她看到外面那血淋淋的场面,急忙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林樱刚从玻璃窗望向外面,立刻尖叫了起来,身体也在那无法忍受的恐惧中倒退了几步,倒在了林慕的身上。
“我说不让你看吧,你还不听!”林慕责备道,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逆的事实,迟早要被人知道的,“外面那血淋淋的场面你能承受的了吗,还这么好奇?”
“血淋淋?”林樱抬起头,细微的声音满满的全是疑问。
小普看到两人的对话与表情,瞬间感觉到外面一定是再次发生了什么变化,并且只能变糟,不会变好。而且他也意识到婴儿对他们发起的攻击,范围紧紧局限于广播塔基层的部分,根本没有向上延伸。
所有人都趴在了广播塔的玻璃上,极力地向外张望着,想找寻这个地方一点平常时候安定存在的影子,但是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被黑暗团团笼罩的绝望,所到之处尽是一汪七零破碎。
整个地方已经被黑暗彻底封杀,高空中的月亮极力反射着太阳给它的正能量,但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无论多么强大的光芒都被头顶翻滚着的阴沉沉的浓厚阴云所阻挡,只是有很少的光线投射下来,还顷刻间被黑暗吞噬。
此刻的广播塔因为地基塌陷已彻底成为了一座悬空塔,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像是黑夜之中的一盏明灯,给人们照亮前行的脚步,同时也吸引了大批食人魔兽的光临,驻足停留于人们的必经之路上,幻想着明朝的一顿饱餐。钢结构的悬空塔处于完全黑暗的环境中,其上的人们更是渺小如沧海一粟,不只是在体型上,更实在道理上。
林慕他们的大脑也被黑暗完全侵占,直接丧失了思考的意识。在他们的视野中,前面还有几栋比较高大的建筑物,细细观看还能分辨出那是实验楼、图书馆、综合楼以及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它们在黑暗中显得更为庞大,但是正在一点点地下沉,仿佛巨狮遇上白蚁,落得个壮志未遂身先死的下场。
整个地方像是被浩瀚如海的墨黑浆水淹没了一般,只能静静待它分层,可是这段时间他们真的等得起吗?
“这里为什么忽然间变成了这个样子?”林樱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脸色也因为知道必死无疑后而浮现出有些平静的灰寂,但是心里面却不愿意就这么承认这个事实,“这下子还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啊?”
“先别着急,这也许只是视觉上的错误!”林慕说出了连他自己都不会信服的话来安慰这群被这个地方耍得团团转的同伴,“黑色不仅能够缩小我们的视野,还能让人们心理上筑起一道自我封闭的屏障。或许外面一片大好,只是我们被自己的心所囚禁了而已。”
“林慕,你说得真好听,但是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话像是在对牛弹琴一样吗!”嬴川走过来,看着东倒西歪的其他几个人,也叹了口气,“谁知道这个地方竟然能变成现在这副样子,真是奇了怪了。看来,在我们有生之年是不可能将我们脑子里的疑问弄懂了,但愿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我可不会再来到这个地方,也不想再探秘这些无聊的东西。”
“不要断章取义好嘛,对牛弹琴还有故事呢!”阿武坐在一旁纠正道,“其实在牛对人的琴声无动于衷之后,还有后话。就是那个弹琴的人想到,对牛弹琴,它无动于衷,究竟是牛的错,还是人的错。于是他试着用古琴模仿蚊虻之声,牛竟然有所知觉,竖起了耳朵。他又弹……”
兴致勃勃的阿武发觉四面八方传来的都是彻骨的寒芒,知道自己也是在对牛弹琴后,叹了口气后,悻悻地闭上了嘴。
哗——
就在所有人找了一个地方准备草草地将自己这一辈子埋葬的时候,林樱头顶的玻璃忽然间被打碎了,这时候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啊——”看到那个人,林樱立刻尖叫了起来,所有人也瞬间打起了精神,看着这个刚刚从他们面前逃走,此刻不知为什么又回来的秦军。
“快点跟我走啊,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秦军一脸急不可耐地说着。虽然他们都对秦军的提议无动于衷,但是他们还是都站了起来,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不管他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能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一定有一个很有动力的原因在背后支持着他。所以,只要擒住他,他们的离开还是有希望的。
秦军一搭眼就这看出了这些在绝望中摸爬滚打的家伙们现在已经不是那般稚龄幼童了,这个极端残酷的环境不仅让他们的心智得到了迅速地提升,并且也锻造得他们的性格逐渐趋于一致,那就是杀伐决绝的极端。
“你们现在应该没有想要杀掉我的想法了吧,要是我死了,你们谁都出不去!”秦军看着那一张张苦大仇深的脸,知道塑造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生存,“所有的工具都在我所在的那栋楼上,只要我们到了房间里,就有回去的希望了!”
“只是有希望而已?”林慕问道,由于心神焦虑而出现的黑眼圈中却还是一如既往发出具有毁灭性冲击波。
“对,只有希望了。那你要,还是不要啊!”秦军也是睁大了眼睛,与林慕对视了起来。
“你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实力跑回宿舍楼,所以又来诱惑我们帮你过去,然后再抛弃我们啊?”林慕寸步不让地说道,也是,秦军的这一系列行为着实让人感到意外。
“如果这在你们的头脑中算是一个原因,那就是了!”秦军自知刻不容缓,如今只能采用这以柔克刚的传统方法来对付他们,毕竟只要不合乎他们的心意他们就会穷追不舍,只要符合他们的想法他们虽自信高涨却又束手无策,“不过对你们来说难道就没有半点好处,你们打算死在这个鬼地方,也不去撞撞运气?”
林慕一愣,不禁佩服起了他的粲花之舌,倒真有一番本领,顷刻间反客为主,说得他还有点小激动呢!
看着两个人的对视,嬴川忽然想起了林慕刚进来的时候与秦军矛盾激化时的场景,喟叹一句,该来的始终要来。他还注意到本来应该命中秦军的地方竟然安然无恙,不禁对自己刚才胸有成竹的全力一击感到有些羞愧。
但自己刚刚并没有找到那把小刀,难不成直接射到外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