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刁蛮任性的唐大人,他压根不听杨姨娘哭喊,硬是让重勇挨够了那五十大板。
重勇到最后哭喊的劲头儿都没了,半死不活的趴在长凳上,屁股上面皮开肉绽,看上去十分凄惨。
杨姨娘哭的死去活来,嘴里儿呀儿呀的叫。
“别嚎了,把重府给本官都封了,这些人带走!”
原本冷清的县衙大牢如今又变得满满腾腾起来,这些人都被搜了身,扒掉一身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换上粗糙的囚服,塞进牢里。
反而一开始那位跟重涛同一间牢房的老者倒是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每天也有热饭菜吃,只不过仍旧要在牢房里呆着,因为就连刘县丞都搞不清楚这位老者的来历,重涛查了若干卷宗,也未发现与老者相关的案子,更别说老者身上一点儿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了。
唐八丢给杨姨娘一瓶参丸和金疮药给重勇吊命,毕竟现在重涛还处在“不能生”的阶段,而且现在案子并不明朗,如果他们真的把重勇弄死了,怕是会惹一群老学究们折腾。
“哎哟喂我的澜澜,来让本官看看你的小脸儿……啧啧,怎么一会儿不见就这么严重了?”恒昱祺嘴里哟哟哟的叫,捏着重涛的下巴左看右看。
重涛烦的不行,一把把人推开,拿布巾擦脸上的颜料。因为他吃了冰玉丸的缘故,药效持久,导致他被重勇打伤的那一拳还没等被抬到县衙,淤青就都消散的差不多了。没办法,他只好让现在做厨子的唐七帮忙,重新画了伤痕。但是唐七那家伙下手太狠,直接给他伪装了半张脸,看上去特别严重恐怖,几乎达到了毁容的效果。
“那些人你打算什么时候提审?我需要避嫌吗?”洗掉脸上的颜料,又恢复了白白净净的小脸儿,重涛躲在房间里装病,不敢出门,生怕别人发现他瞬间恢复的毁容脸。
“不提审,”恒昱祺没占到便宜,就走到桌边给自己倒茶喝,“提审了,备不住他们背后的人就会干脆把他们都弄死,反而得不偿失。不提审反而会给他们一个缓冲,产生侥幸心理,才能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好久没见你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了。”重涛好笑的看着他,觉得认真分析情况的恒昱祺竟然帅的不行。
“啧!本公子的好你连万万分之一都没有领略到!”恒昱祺不满的刮了下他的鼻子,“好啦,我的师爷,好好的躺着,我让小八端药来给你吃。”
恒昱祺晃着走到院门口,看见刘县丞猫着腰站在那里,似乎等了很久了。
“刘大人还有事?”恒昱祺翻着白眼问。
“大人,小的来问问,那些犯人什么时候提审啊?”刘县丞抄着手陪笑道。
“提审?提什么审?这种罪大恶极的犯人,是你审还是本大人审?”恒昱祺不耐烦的甩了袖子,向皇城方向拱手道:“自然是要上报皇上,看皇上怎么安排!”
“你们简直愚蠢之极!”县城里的事已经传到山里的那位大人耳中,这人身材瘦小,穿着一身黑色蒙脸布衣,声音沙哑苍老,还有一些尖锐,“这才几天?就被人端了两个据点,我还要你们有何用?”
“大人,这,这确实防不胜防啊!”地下跪着的那人咬牙切齿道:“怕是这几年过的□□逸了,让他们连防备之心都没有了!那杨秋海居然给重家嫡子下毒,而且依小的看……那姓唐的县令对那重家嫡子不是一般的关注,这两次都是因为他们冲着那重家嫡子下了手,才导致那位县令暴怒的。”
“姓唐的那人,你们查了吗?究竟是什么来路?”黑衣老者问道。
“查了,说是一位唐将军的什么远房亲戚,他的表姨是先皇身边的一名婕妤,先皇在位期间给他弄了个举人,和一份闲职。这次来平阳县是听说无人愿意来,才派了他过来的。”
“哼,也就是说一名不学无术的纨绔兔爷端了你们两个据点?简直可笑!”黑衣老者明显气的半死,他又问道:“杨秋海找到了吗?”
“并未……听说那唐县令也在派人搜寻,可能是杨秋海怕被找到,躲了起来。而且他应该是提前带走了账本,所以那唐县令只是发现密室无法带走的铜钱和箭簇,并未发现其他。”
“算他还有些脑子,你们也去找,找到之后账本拿回来,人就算了,随便找个地方处理了便是。”黑衣老者来回走了几步,又道:“那边还未曾提审犯人?”
“未曾,听刘县丞说,那唐县令是不想沾惹这些东西,所以写了奏本派人送去京城了。小的已经派人在路上拦截,相比奏本是送不出去的。”
“送不出去就好,监牢那边你们也找人盯着,只要他们提审犯人,宁可全部毒死也不能放过一人,知道吗?”
“是,小的这就去办,大人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总之把那姓唐的在这里按住一年,待一年他离开后再动手,让他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一死百了,也算本大人的一点儿心意。对了,告诫城中其他人,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了。”
“是的,大人!”
待来人退了出去,黑衣老者用力拍在身侧花梨木桌案上,冷笑道:“不过是个垃圾,本大人就再待你蹦跶完这一年好了!”
“大人……”唐八站在恒昱祺身侧,轻声道:“信使被杀,奏本不知所踪。”
恒昱祺冷笑道:“本大人早就知晓,若真是傻乎乎等信使送信,怕是等到死都等不来。”
“是,大人料事如神。”唐八恭维道。
恒昱祺哈哈笑了几声,神色又萎靡起来,“可惜澜澜从未夸奖过本大人,这几日他休息的还好?”
唐八心中叹气,想到你不是日日去看吗?还问我?恐怕我都没有你熟悉。
“重公子每天都按时吃药,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中。”
“我可怜的师爷,哎呀呀,本大人不放心,再去看看吧。”恒昱祺说着就站起身来,往重涛房内溜达。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外面传来击鼓的声音。
击鼓,喊冤。
升堂!
击鼓喊冤的竟然是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她布衣荆差,模样倒是清秀漂亮,只不过面含憔悴之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虚弱至极。
“大人,求大人替小女子伸冤!!”那孕妇走上前来,噗通跪在堂前,咣咣的磕头。
这可给恒昱祺吓得不轻,这女子肚子这么大,眼看就要生了,若是在县衙出了问题,他可就罪过大了。
“来人,给这位夫人看座。”恒昱祺扶着颤巍巍的管帽,手里的扇子翘着台案,待那女子坐下后,问道:“怎么回事儿?”
那女子看着这位县令的样子,心中有些纠结,但是听说这位大人来了不过半个月,便破了两件大案,这让她心中又有些平定了。
“大人,小女子还未婚配,担不起夫人二字。”那女子坐了半边椅子,困难的拜了拜,微微喘息道:“今日小女子喊冤,便是想求大人为小女子伸冤!”
“有何冤情,你且道来。”恒昱祺佯装不耐烦的嗯嗯着。
“小女子名叫秀姑,原是县中一名普通织女,家中有父母双亲,还有兄嫂侄子,生活虽然拮据,但是也十分幸福美满。但是有一日小女子同嫂子去给布庄送织绣的衣料,谁知,谁知遇到布庄老爷的独生儿子……他,他抢占了民女和嫂子,我兄长前来要人,却被他乱棍打了出去,到家不久就,死了……我那嫂子不堪□□上吊自杀,老父母带侄子来告官,但是只得了二十两银子的赔偿,还把半死的小女子丢回家中。”
“小女子原本也想一死了之,可是母亲因为悲伤过重,早早的去了,父亲也重病不能起身。小女子只能忍辱负重,带着年幼的侄子艰难生活。”
“可是前不久,那布庄居然派了人来,要把小女子带回去。小女子拼命反抗才让对方松手,可是他们却抓走了小女子的侄儿!后来小女子听说,他们……他们……”
说道这里,秀姑便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
“以前报过官?就赔了二十两银子?”恒昱祺啧了声,侧身问身边的刘县丞,“刘大人,你可知道这件事儿?”
刘县丞想了半天道:“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儿,当初是常县令给判的案子,他们也都同意了。”
“小女子并未同意!”秀姑听见刘县丞的话,哭着反驳,“那常大人说若是拿了那二十两,至少还能给母亲兄长煎药看病,给嫂子下葬。若是不拿,便乱棍打出去,什么都没有!小女子,小女子才拿了那银钱的!可是兄长早已不治身亡,二十两银子虽然多,但是要为父母看病吃药,和后来……便也所剩无几了!二十两就让我家家破人亡!”
她说着,又从椅子上跪到地上,哭诉道:“唐大人,小女子听外面人说您是位青天,求您替小女子伸冤,小女子不为钱财,只是不想去那邹家,过不人不鬼的生活!小女子只想把侄子带大,便去常伴青灯,还请大人明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