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将所有的目光聚焦在郝宝贝的身上,有同情的、无奈的、嫉恨的,还有兴奋的,这些目光汇集到一起放在了郝宝贝的身上,让她真正体会到了世间的冷暖,与亲情、爱情、友情相比,这些人在乎的更多的是钱。只有金钱才能让他们如此的在意,区区两万块钱就让他们全都迷失在了里面,哪怕她那两个大爷也是如此,他们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现在心里恐怕想的最多的是将要到手的这两万块钱要怎么分吧?
郝志文听完郝宝贝的话后又看了眼屋里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们,见他们的面上全无留恋,心里又是一冷。
宝宝说的对,断了吧,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宝宝只用了两万块钱而已就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就连他那两个亲哥哥也是一样。他没想到他们也会如此,也会惦记着这点子钱。他真的很疑惑,这钱就这么重要?比亲情还要重要?他们之间的兄弟情就这么快就让他们割舍掉了?
再多的亲情也禁不住这么消磨,他的心都冷了,再在这里呆下去,他的心恐怕再也热不起来了。他现在只想回到家里抱着媳妇孩子好好哭一哭,哭他失去的亲情和兄弟情,哭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付之东流,哭他那一家子冷心冷肺的亲人太过可怜,除了钱,他们什么都没有。
郝志文不再彷徨,回头看向向珊,见妻子哭着点点头,他微微一笑,回头摸着郝宝贝的脑袋说道:“宝宝,我们回家取钱去,我们不在这里呆着了,这里就跟冰窖一样,爸爸觉得冷。”
郝宝贝听到父亲那无奈带着伤感的话语,再也忍不住了,趴进郝志文的怀里放声大哭。
“爸~,呜呜……”
她爸太可怜了,她太坏了,是她逼着她爸走出了这一步,如果不是她,她爸就不会失去亲人,是她做的,都是她做的。
郝志文笑着抚摸着郝宝贝的头发,左手将闺女紧紧地搂进怀里,右手悄悄地拉上了身后向珊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感受着她们娘俩带给他的那一丝丝的温暖。
郝志文流着泪看向屋里的郝家众人,“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如果没有,那就这样吧,等我把钱拿来就登报断亲吧。”
郝静和郝筝此时全被郝宝贝吓怕了,别看她现在趴在郝志文的怀里哭的不能自已,可谁知道她什么时候突然翻脸啊?要是她万一再发疯伤到她们怎么办啊?
因此,两姐妹没一个敢吱声的,全都缩在一边当鹌鹑。
郝老太太不在乎郝宝贝和向珊,可要说不在乎郝志文却是假的,好歹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这么些年这个老儿子还一直挺孝顺她,在外面好赖不说,在家里还是挺听她话的。除了前些年分家时有些龌龊,其他时候还是挺好的。真让她和儿子断了亲,她这心里还真不舍得。
大人们没人说话,底下的小辈却不干了。
“这可不行,老叔,你可不能这么干啊!我们是一家人,怎么能说断亲就断亲呢?这不让人笑话吗?”
郝海这几年也长大了,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化工厂工作,见识的多了,自然也就懂的要多些,明白断亲后就不同往日了,再想像原来一样亲亲热热的喊一声老叔怕是不能了。
郝丽在前两年有了工作,现在该处对象了,平时她和郝海不爱说话,可家中的事情全在他们姐弟二人眼中,眼见着一家人越来越生份却无可奈何,谁让奶奶和两个姑姑作的太狠,伤了大家的心呢。这回老叔的心是伤透了,连断亲的话都说了出来,再不阻止恐怕这家就散了。
“老叔,海子说的对,咱们可不能断亲啊。有什么事大家好好说,不要这么冲动。”
郝河和郝山也跟着急忙点头,全都不同意。
他们心里都清楚,老叔一家是被逼的狠了,不然凭老叔老婶的孝心是万万干不出这事的。而且小堂妹聪明可爱,平时见面总是甜甜的喊声哥哥姐姐,没事了就教他们课业,经过她的解说他们进步飞快,成绩更是直线上窜,经常得到老师的夸奖。有几次露出了是家里小妹教的,更是拉着他们问了好久,最后得知郝宝贝是他们的妹妹,又都一副了然的表情。他们这才得知郝宝贝早已在F市教委挂了名,全市老师就没有不知道他们的。有这样出色的妹妹在,他们也都在各自老师那里得了好处,没事还给他们开个小灶什么的。因此,他们都以有这样的妹妹为荣,不想失去郝宝贝这样聪明优秀、懂礼守礼的妹妹。
“你们不用再劝了,志文,你的话都说完了?该大哥说两句了吧?”
郝志强半天没说话,一直瞪眼旁观,这时也忍不住发声了。
郝志文伤心地闭了闭眼,点点头,却没看向郝志强,将头扭到了一边。
郝志强也不在意,只抬头看向郝老太太和郝静郝筝两姐妹。
“妈,妹妹,志文看起来是被你们伤的狠了,恐怕以后再也不想进郝家门了,既然如此,你们就随了他的愿吧。志文说给妈你两万块钱,这是他的孝心,即如此,你就收了吧。”
郝志文听到郝志强说让她妈把钱收下,更加的伤心了,闭上的眼睛里又流下了泪水。
郝志强一眼都没看郝志文,根本不关心他怎么想,只在扫向郝志立时见他满脸的失望和不赞同。
郝老太太则是有些疑惑地看向大儿子,她知道她这三个儿子关系好,就是她同意了断亲,她大儿子也断然不会答应,可这时反而是他同意了老儿子的断亲请求,这让她十分的意外。
郝志强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妈,前些年分家时都说好了,你们是跟着我过的,我原想着你们岁数也还不大,就没搬过来,今天就跟您说一声,我们明天就搬家,明天就搬这儿来住。原来孙老师住的那间房就够我们两口子住的了,家里那房子给郝海和郝丽住,他们上晚班什么的也方便,省得打扰到我们睡觉。这合成一家了,日子就好了,那我也有闲心给两个弟弟张罗张罗了,他们这些年也够苦的了,这房子和你们手上的存款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得了不是?就给他们分分吧。妈,你这几年手上也没少攒钱吧?都拿出来吧,全给老二和老三分了,老三,你那两万块钱就不用送来了,全当哥哥给你们分的钱了。等以后妈有病了也不用你们,这不是还有个房子呢吗?卖了也就是了。”
郝志强话音一落,全屋又是好一阵的寂静,所有人都看向郝志强不说话,而郝志强却像是没看到一样,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右手指还颇有兴致的点着椅子扶手,闭上眼睛感受曲子的韵律。
郝志文张大了眼睛看向郝志强,又转头看向郝志立,见他隐晦地冲着他微笑点头,心里立即就明白了过来,不多时眼里又有了泪水,这回不是伤心了,而是高兴和惭愧。
他想错了,他原以为他两个哥哥变了,为了这两万块钱连兄弟都不顾了。可没想到,他看错了,他们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向着他的。他们一直不说话,恐怕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吧?
郝宝贝也是诧异地看向郝志强和郝志立,见两人含笑不语,冲着她慈爱地微笑着,立即为自己的刚才的想法羞的脸色通红,转回身趴在了郝志文的怀里。
唉呀妈呀!羞死人了!她怎么能这么想她两个大爷呢?前世时他们家过的清苦,她两个大爷没少帮忙,虽然不敢对着郝老太太明干,可在暗地里也偷着帮了好几回。她这么想他们,他们还不计较,这不是让她无地自容吗?
郝老太太也震惊于大儿子的果断,一时间说不出来话了。
郝志强声音不大,可说出来的话却又都在理,她反驳不了。因为是跟着他过的,这是定了的,那家里的钱自然归他管了,他想怎么分就怎么分,她也无权过问。
郝老太太还要指着他养老,也不敢再和他呛声,低下头不吱声了。
郝静和郝筝难得见大哥硬气起来,他拿那冰冷的眸子扫她们一眼,她们就想起小时候她们俩不听话,让他揍的屁股开花的事,现在想起来屁股还有点疼。因此她们也不敢再吱声,他说怎么的就怎么地,老老实实地呆了一边。
郝志强谈笑间就将事情解决了,心情大好,看也不看郝老爷子,就当他不存在一般,立即做主将事情定死。
“既然没有人反对那就这样吧,志文以后想回来看看大哥就回来看看,不想回来也没关系,以后住的近了,大哥去看你去也一样。那两万块钱就不用拿来了,拿来还得拿回去,太费事,就别来回搬动了。爸妈有病住院就可着这房子钱花,不够了再向你们要,我们五人平均分,谁也不许少拿,谁也不许不拿。妈,你一会儿就把家里的存折给我,还有我爸的手戳和存折也给我,以后家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只等着做好了吃现成的。老二老三,你们等一会儿再走,我看看妈那有多少钱,一会儿我们分了,分完了就都省心了。对了,妈,你把你那些手饰收拾收拾,今天就都给郝静和郝筝分了吧,免得以后再出罗烂。郝静郝筝,这地上的钱你们赶紧收起来,再多的你们就自己掏吧,我们没那义务给你们掏钱,不行就看着办吧。我是无所谓的,你们爱哪告哪告去。还有郝静,马意去老三那的事儿你就不用想了,我不同意,你少给志文两口子找事儿,人家过的好好的还有个懂事的闺女承欢膝下,凭什么给你养闺女呀?闺女养不起了就送到孤儿院,不用通知我们了,我不在乎。”
郝志强也不管马意怎么想,更加不在乎郝静的想法,直接就将事情定死了。
郝志强说完就伸手向郝老太太要钱,郝老太太现在也不敢再闹了,今天出的事太多了,她这心里不踏实,她得好好想想。
大儿子的强硬态度,二儿子的万事不管,老儿子的断亲举动让她心里彻底发了毛,赶紧按郝志强说的开箱子找存折。
郝宝贝冷眼瞧着郝老太太的举动,讽刺地笑了笑,又看向了许文良父子。
许文良和许言一直在看她,就连郝志强说了些什么他们都没听,全身的精气神都关注在郝宝贝的身上了。
他们被郝宝贝吓怕了,郝宝贝太厉害了,在他们眼中,郝家众人不足为惧,只有郝宝贝才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她那狠厉的眼神,如狼的凶戾,冰冷无情的面容都让他们吓破了胆,再也不想招惹她。
这时见郝宝贝转过身来看向他们,爷俩吓的往的一躲,直接躲进了郝筝的身后。
郝筝不满地看了眼郝宝贝,见她笑颜如花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嘲讽,立马就想冲上前去挠她两下子。刚迈步,就见郝宝贝抬了抬胳膊,不经意地活动了下手指,手指关节被捏的“咔咔”直响,立即又想到她出手狠辣,刚才踹她那一脚到现在还疼呢,随即就又老实了,低下头也向后退了一步。
郝宝贝见她老实了,又向马意和刘艳的方向看去。马意正愤怒地瞪着郝志强,根本就没看她,而刘艳则是躲在郝老爷子身后,面都没露。
郝宝贝扫了她们一眼就不再关注,反手一巴掌拍向了身边的一个木质圆桌。
“咔嚓”“哗啦”
接连两声响动引起了一屋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瞪着眼睛看向被拍裂了一条大缝,并且少了根腿儿的圆桌和散落一地破碎的茶杯。
郝宝贝拍了拍手,将不存在的木屑拍去,淡然地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注目礼。
“不好意思,力气大了点儿。”
郝志强端着茶杯看着地上的桌子和碎碗愣了半天,抬头看向大力的郝宝贝。
“大侄女,这家里的东西现在都归大爷了,你这拍碎了桌子,你让你大爷我用什么啊?”
郝宝贝尴尬地扭头看向别处,“没注意,下次我小心点儿。”
郝志强点点头,“大侄女比大爷有钱,明天就给大爷再买一张吧,新的桌子下次你拍时还能禁拍点,不至于一下子就散架了。”
郝宝贝红着脸点点头,“好,我明天让人送来。”
麻蛋!她本就想再震慑一下郝家的这些人,让她们消停点儿,却把大爷明天就搬家的事给忘了。她大爷说的对,这些东西可都归大爷所有了,现在是大爷的私产,她这一巴掌下去,害的她大爷连吃饭的桌子都没得用了。
郝宝贝低头看了眼地上的桌子,嘴角微微上调。
她早就观察过了,这个破裂的桌子本就用了很多年了,早就裂了一条缝,四条腿也开始晃悠了,就是她不拍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她不过是让它提前时候退休而已。别说她这个练过武术的,就是郝志文他们大力一些,找准了位置也能一掌拍裂。
郝老太太翻出存折,不舍地递给了郝志强。
郝志强打开一看,乐了。
“妈,你挺能攒钱啊,就这几年又攒了不少了,正好我们一家上千,不多也不少,正好够分。”
郝老太太抽抽嘴角,低下头不再看他。
可不攒了不少?这几年郝志强三兄弟虽然嘴上说不给她钱了,可每到逢年过节和过生日的时候还是会给她钱花的。这几年下来她省吃俭用的攒点钱她容易吗?
郝志强将存折递给了张月,歉意地看了她一眼。
张月笑着接过存折摇摇头,转身出去了。
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照老太太这么作下去,老二老三早晚会翻天,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了。不过是早两年跟着老太太一起过,她是无所谓的,大不了受了委屈就跟丈夫说,丈夫现在也不愚孝了,一定会给她做主,还能让她吃亏是怎么的?
屋里众人被郝宝贝这一手吓的均是两股战战,全都跟锯了嘴的葫芦,没一个再敢出声的,甚至许文良和许亮看向郝宝贝的眼神里带着惊恐。
张月很快就回来了,将钱交给郝志强。
郝志强将钱分成三份,给了郝志立和郝志文一人一千,又把剩下的钱交到了张月的手中。
郝志文现在不差这点钱,两个哥哥过的日子可要比他难多了,犹其是郝志强,他们要跟着老爹老妈一起过,其中的艰辛真是不为外人倒也。
郝志文看了看向珊,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钱,后又再次抬头看向向珊。
向珊秒懂,知道他在想什么,无非是不想收下这钱,想将钱给大伯留下。
向珊现在每天都挣的不少,这一千块钱虽然也不少,可她还真没看在眼里,直接挥挥手让郝志文又还给了郝志强。
“大哥,这钱你留下吧,我们不要。你也知道珊子在做买卖,虽然挣的不多,可比原来要强上不少。我这里眼看着也要下岗了,很快就会跟着珊子一起干,到时候有我帮忙挣的更多,比你这里宽裕多了。我这里不用你担心,你比我更难,还是留给你吧。要是你有什么难处了你就吱声,我能帮的一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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