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老太太说完闭上眼睛不再看自己的一群儿女,也不再看跟她走过半辈子的男人。
郝老爷子态度冷硬地开口道:“不管是因为什么,我要跟你离婚已成定局,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郝老太太睁开眼睛嘲讽道:“离婚?美的你!你别想了。我倒要看看,我不同意,你能拿我怎么办?”
郝老爷子眼睛一缩,“你~”
郝老太太手一挥,“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你要是敢在外面扯用不着的我就去告你,看你丢不丢人?”
郝老爷子不再说话,屋里的众人也不敢吱声,全都低头想着郝老太太和郝老爷子刚才的对话。
从刚才对话中得出的信息来看,当年郝老太太肯定是做了什么惹恼了郝老爷子,但是却拿她没办法,还是抛弃了原来的恋人娶了她过门。只是郝老爷子不甘心,这些年当自己是隐形人一样,全然不管家里的任何事。而郝老太太在无望的生活中性格越加的扭曲,她得不到丈夫的爱和关心,还要面对长的和丈夫相像的儿子,她崩溃了,对儿子们越来越不好。她也怕儿子们有一天会和丈夫一样,对她视而不见,所以,她开始尝试着掌控儿子们的人生,对他们的妻子儿女不满,挑唆儿子和儿媳妇的关系,开始向他们要钱,让他们和她一样也不好过。
郝志强无奈地叹了口的气,“爸,妈,你们上一代的事我们不想管,可是离婚的事不要再提了。你们都多大岁数了?60多岁的人要离婚,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爸,我妈再不对也给你生了五个儿女,她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妈,不管她做了什么,我们都不怨她了,你也看开点儿吧。我们的日子刚刚好过点儿,就别折腾了,我们累了。爸,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跟那个叫吴什么的见过面了?”
众人精神一凛,立起耳朵听郝老爷子的回答。
郝老爷子叹了口气,“是,她回来了,从外地刚回来,我是前些日子看到她的。”
郝老太太一听吴秀云回来了,立即不干了,麻利地从炕上站了起来,一步窜到郝老爷子面前,双手掐向他的脖子,死命的摇晃。
“你个死老头子,我还没死呢,你就去见那个小妖精去了,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我让你见,我让你见,我掐死你,掐死你,……”
郝老太太突然之举吓了众人一跳,赶紧上前,想将郝老太太拉开。可是郝老太太气急了,手上的力量太大,众人又都一蜂窝的上前,全都挤在了一起,谁都使不上力,一时间谁也没能拉动她。
郝老爷子被郝老太太勒的喘不过气来,眼瞅着要背过气去了,郝宝贝上前屈指一弹,刚好弹到郝老太太右手的麻筋上。
“诶呦!”
郝老太太高声尖叫,手臂一麻,立时松开了双手,左手抱着右手臂来回搓。
郝宝贝趁此机会将郝老爷子向后拉了拉,远离了郝老太太的攻击范围。
郝老爷子被众人拉到炕边,又是好一顿揉胸,这才喘上气来。
郝老爷子指着郝老太太喘着粗气说道:“你,你个泼妇,你,你要我死啊,你个泼妇,泼妇。你想害我,害死我,我,我一定要离婚,离婚。”
郝老爷子气急败坏,最后一声“离婚”说的特别大声,尖厉的声音传出老远,不用想也知道郝家又一次会被邻居围观。
郝志强是服了,他搬来这些日子不说天天让人背后议论也差不多了,只他一个人也就罢了,关键是妻子和儿女也跟着他受累,他这心里不好受啊!
就是这样他的父母也不管不顾地作,照这样下去,他真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是离开,甩手不管?还是豁出去自己了,一个人呆在这里奉养他们终老?
郝老太太没注意是谁弄的她受了伤,不然又是一场官司,现在她只能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郝老爷子身上,郝宝贝这才逃过一劫。
她没注意到,可向珊和郝志文却注意到了。郝老太太和郝老爷子撕打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不是先关心两个老人怎么样了,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郝宝贝,就怕她又因为混乱而不没注意到她而被谁下阴手,因此郝宝贝此举没瞒过两人。
两人见郝宝贝没事都暗自松了口气,不是他们不关心老人,而是每次来郝家郝宝贝几乎都会受伤,他们是怕了,相对于郝家二老,他们更关心自己闺女。
向珊瞪了郝宝贝一眼,又赶紧侧身将她挡在身后,就怕被别人看见。
郝宝贝低头吐了吐舌头,又小心地回到原地,当自己从来没有动过地方。
郝志文被郝家二老这一出弄的头大,实在受不了了,大声喊道:“都够了,你们不嫌丢人我们还要做人呢,都闹什么闹!唉!”
郝志文抱头蹲在了地上,心里无限的后悔。
他怎么就那么心大,怎么就想着来家里了?明知道家里事多,还把媳妇和闺女都带来受这罪,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郝志文叹口气,他真不想再管郝家的事儿了,太累人了。
“别再闹了,我们都太累了,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吧!家里家外不让人省心,你们不累啊?好好的日子不过弄成这样,你们心里就好受?爸,你都这么大岁数了离什么婚啊?就算是遇到了原来让你心动的人也不能不要这个家啊。你让我妈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办?让我们如何去跟同事朋友去说这事儿?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妈,你也别闹了,我爸也就是说说,你要改了原来的脾气,我爸是不会走的。爸,你说句话,是不是这样?”
郝志文蹲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劝着,向珊拉着郝宝贝退到了屋门口,站在那里看着蹲在地上显得颓废了很多的丈夫。
唉!好好一个男人贪上这样的爹妈,他得多难受啊!
再抬头看向郝志强和郝志立,两人现在也没精神了,垂头耷脑地站在炕沿边上,将郝老爷子和郝老太太隔开。
郝志文话落,郝志强接过话儿头说道:“志文说的没错,你们别闹了,我们太累了,天天这么作下去,我们真是受不了了。爸,离婚的事你不要想了,这么大岁数了离什么婚啊?我妈这么多年也对得起你,她照顾老人,给我奶我爷养老送终,又把我们五兄妹拉扯大,不管对我们好不好,她终归是我们的妈,她里里外外操持这个家,她也不容易,再怎么样也不能否定她的功劳。”
郝志立没说话,只瞪着郝老爷子不放,显然也是同意了郝志文和郝志强的说法。
他们在这边劝着,那边郝老太太在郝静和郝筝的帮扶下整理好了衣服,又点上了旱烟抽了两口,吐出烟圈,这才冷笑道:“你们不用劝他,让他离,我不给他手续看他怎么办?有能耐就去和那个野女人过去,看我不去告他们的。”
郝老太太火上浇油,本就没消气的郝老爷子一听就不干了。
“你说不给就不给啊,不行!我告诉你,这婚我是离定了。我跟你是过够了,看看你这些年都干的什么事儿?偏心两个闺女也就罢了,连孙女也不管了。先是逼着志文他们给你拿钱,又是逼着宝宝把奖金分给你,然后又是要孩子的自行车,这是当奶奶干的吗?马意和刘艳犯了错,差点没让人贩子把宝宝给卖了,你说什么了?你当奶奶的关心过孩子吗?这两年看志文两口子日子过好了,还要逼着志文两口子把马意接到他们家住,有你这么干的吗?那是他们家孩子吗?是亲生的吗?人家凭什么帮你养孩子?你为了区区两万块钱差点不要志文,还想着断亲,这是当妈的能干出的事儿吗?宝宝让许言那个小兔崽子欺负了,你是怎么说的,你都忘了?谁是你亲孙女你不知道吗?上次宝宝来你又作妖,看宝宝有能耐了扒着宝宝不放,你要干什么?是不是想宝宝有出息了再来养你?等宝宝挣到钱了,全都给你花?我告诉你,你做梦,有我活着,你别想给宝宝扯后腿,咱帮不上她就别拽着她不放。宝宝是老郝家的希望,是老郝家的未来,不许你去扯她后腿。你再敢拉着宝宝给你做大旗,上外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郝宝贝听完摸了摸鼻子。
怎么又和她扯上关系了?听她爷的话儿,她奶奶还曾经去外面说过她?说她什么?不会是炫耀她学习好,能挣钱吧?想来想去她也就这两点能让她奶去外面炫耀去了。
郝老太太不自在地四下瞄了瞄,不敢看郝志文一家三口。
郝志文和向珊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凝重。
他们现在不怕外面的人知道郝宝贝过目不忘的事了,他们怕的是郝老爷子要离婚真的跟郝宝贝有关,要是那样,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郝宝贝这时也听出来了,郝老爷子说离婚全是为她打抱不平,实则是把她架地火上烤啊!
想一想,过了半辈子的老两口,为了她争执不下,最后导致离婚收场,那她还不成了千古罪人?
刚刚不是还说是为了那个什么年轻时的白月光吗?这会怎么又拉上她了?
郝老太太不聪明可也不傻,这时又听到了一个借口,立时就将郝宝贝恨上了。
那个姓吴的没在,她拿她没办法,可郝宝贝在啊,她可不能放过她,就拿她撒气好了。
“郝宝贝,你听到了吧?你爷爷说是为了你要和我离婚呢,你怎么说?”
郝老太太冷笑着看着郝宝贝,要是她敢说出什么也同意他们离婚的话,她一巴掌就拍过去。
郝宝贝茫然地看向郝老太太。
“奶奶,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唉!小孩子就这点不好,大人说的话总是听不懂,总是那么难以理解,这也许就是代沟吧。”
郝宝贝叹着气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感觉就像是误入了狼群的小绵羊一样,无助又可怜。
你丫的大爷的!一个两个都在算计她,真当她听不懂吗?一个为了避免背上忘情负义的名声拉上她,让她做垫背。一个找不到正主撒气,想拿她当替身。这是她亲人吗?是亲的爷爷奶奶吗?真当她是泥巴捏的吗?她就这么没脾气?老虎不发威真当她是病猫了!给老娘等着。你们不是作吗?就让你们作个够!离婚?等着吧,想的美!老娘就让你们永远在一起,每天都相爱相杀过完这一生好了。
“唉!这人啊真是个矛盾体,一边想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什么都不干,一边又想大富大贵躺在炕上数钱,哪有那么多好事?就像爷爷奶奶一样,他们也是矛盾体,想离婚又离不了。就说这钱吧,怎么分啊?要不要爷爷每个月给奶奶生活费啊?还有养老的问题,大爷到底要怎么给爷爷奶奶养老啊?分开了,谁给爷爷养老啊?谁又跟奶奶一起过呢?我们的孝敬钱给谁啊?”
呵呵!说了半天没用的,这才是重点好吧?什么外遇?什么小三?在金钱面前都是狗屁!
老娘就不信了,两个死要钱的老家伙会舍得那点子工资和养老钱。
果然,一提到钱,郝老太太来精神了。
是啊!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真离了婚,这钱怎么分?她现在花的可都是老头子的退休金,虽然现在到她手里的不多,大部分都给了老大家的,可她手里的钱也不少啊!还有存款,她现在手里还有两千块钱的存款呢!这钱怎么分?都给老头子带走?那她以后怎么办?指着老大给她钱花吗?不行,这婚坚决不能离。
郝老爷子也想到了这点。
他想的就比较多了,一,他这些年没管过钱,工资都在老太太那,他手里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就算知道老太太手里钱不多,可好歹也有点儿,他要真离婚了,老太太不可能给他。二,他要是离开,他跟谁过?老大已经养着老太太了,不可能养他。老二离的太远也指望不上,志文倒是住的近,可他要奉养岳丈老两口,也不能跟他过,那他跟谁过?闺女?呵呵!指着她们还不如去大街上住。那他只有一条路,就是租房子自己住。可要是自己住,做饭洗衣服都是问题,他不会啊。三就是租金,除了每个月要给老婆子一定的养老钱和租房外也没剩下什么了,他拿啥生活啊?吃什么?喝什么?总不能让他喝西北风吧?最后一点,秀云会跟他一起过吗?就算他离婚了,她能原谅他,再跟他在一起吗?如果她不能原谅他,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两人都不吱声了,郝志文和向珊松了口气,真怕他们继续揪着郝宝贝不放,把她往坑里带。
郝静和郝筝这时也松懈下来,不时地和常亮、许文良交谈。
郝宝贝瞄了她们一眼,见她们小声说话,她离的远也听不清楚,只能罢手。
向珊眼色复杂地看着郝老爷子,最后哀叹一声,开口说道:“爸,你说的那个老太太我认识,听我一句劝,你别太上心了。”
郝老爷子听到向珊的话抬头看向她,面带喜色地问道:“你认识她?你怎么认识她的?什么叫别让我太上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向珊叹口气,看向旁边的郝志文,见他也疑惑地看向她,只得继续开口。
“爸,你跟她有一次在市场见面时正好被我看到了,我不知道你跟她什么关系,也就没上前。可是我从别人口中得知,那个老太太有老头儿的,虽然身体不好,可活个十年八年的还不成问题。你在家跟我妈闹离婚,就是离了也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郝老爷子一听,精神就萎靡下来,斜靠在墙角一动不动,眼里带着一股死气,仿佛向珊的一席话将他所有的精气神都带走了,生活没了希望,生无可恋。
向珊抱歉地看着郝志文,郝志文没怪她,安慰地拍拍她的手背。
郝老太太听到向珊的话后放声大笑,好似将40多年的苦难全都要释放出来一样,笑声震天,房顶都开始落灰了。
“哈哈哈……,你个老货,哈哈哈,可笑死我了,该!叫你跟我离婚!人家有家的人能跟着你?活该!哈哈哈……,老不死的,你痴心错付,得到报应了吧?哈哈哈,该!那才该呢!你死了这条心吧,还想跟我离婚去找她?你也不想想,她能等着你?哈哈哈……,心里最后一点念想儿都没了吧?哈哈哈,诶呦!可笑死我了!哈哈哈,……”
郝老爷子闭上了眼睛,任郝老太太嘲笑他,等到郝老太太笑够了,睁开眼睛看向屋里的众人。
“我知道了,既然你们不想我们离婚,这婚就不离了,就这么凑合过吧。可是有一点我要说明,从今天开始,每个月的工资都让老大拿着,我要点留点儿零花钱,跟你妈的钱一样多。”
郝老爷子说完就不再说话,顺着墙角躺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再看屋里的众人。
郝老太太见他不再提离婚的事也松了口气,怕他真炸毛,不管不顾的要离婚,也闭上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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