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志文和向珊等人见廖楚生和钱芳都泪流满面的,也不好再问,只得上前安慰。
两口子哭了一通,心情好了不少,这才说起了当年的事。
廖楚生当年来到F市也是有原因的,只因廖老爷子太爱国,太过响应国家号召,非要廖楚生去下乡。按廖老爷子的说法,他做为国家高层的领导干部,应该积极响应国家号召,国家要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党需要他做什么,他都会全力以付去完成。所以,廖楚生悲剧了。
廖楚生拗不过父亲,没办法只得带着恨意前来。廖老太太当时还活着,因为这个没少和廖老爷子吵嘴,可是廖老爷子一意孤行,她也没法子。最后廖老太太天天在家哭,廖老爷子也被哭烦了,就和上面打了个招呼,来到当时还算富裕的F市农村。就这样,廖楚生赶上了最后一批上山下乡,来到了F市。
廖楚生来时在家里已经和钱芳好上了,两人感情深厚,谁也离不开谁,钱芳不顾家人反对,非要跟着廖楚生来F市,钱芳家人没办法,扬言要断绝关系来威胁她。钱芳也是有脾气的,听了这话更是要离开家跟着廖楚生。
廖楚生前脚到了F市,钱芳后脚就找来了,这把廖楚生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钱芳不撒手。
钱芳没有按上山下乡的政策来,是自己跑出来的,按理也不用去农村,可以在城里等着廖楚生。可她一心跟着廖楚生,舍不得他一个人在农村吃苦,最终两人都去了农村,并在那里结了婚。
两年以后,上山下乡运动结束,大批的知道青年返城。廖老太太想儿子,想让廖楚生回去,可廖老爷子不同意,说让他在那里多吃点苦,省得跟个少爷似的一事无成。
廖老太太气的差点没跟他离婚,可就算这样也挡不住廖老爷子不同意。廖楚生没办法,只得继续扎根农村。
好在廖楚生有本事,钱芳也不是一般人,两人在农村呆了三年,一个当上了村里的会计,一个当上了村里的大队长,没过两个月就接到上面的的命令让他们去城里支援。
这个支援就是去钢球厂和另一个新建的煤矿。
两人到了城里才知道,这些年全国开展上山下乡运动,城里的工厂都出现了断层,工业已经开始落后,急需大批人才进入工厂。由于两人都有文化,还都是高材生,又都是从京都来的,上面有人,这才被调回了城里。
两人回城后就落户到了西铁这一片,住在了向家几家附近,也就和三家人都认识上了。
两人在农村时工作太忙,也没要孩子,回城里一年后才怀上廖凡白,廖凡白四人才会在同年出生。
而在此期间,也就是他们回城的第一年,廖老太太去世了,胃癌晚期。两人得知老太太病重,匆忙回了京都,到家没两天老太太就走了,到死,老太太也没见到大孙子。
廖老爷子好像失了魂,一天天不说话,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盯着墙角的花草能呆上一整天。
看着廖老爷子这样,廖楚生心里的不甘和恨意全没了。
那个地方是他母亲生前最喜欢呆的地方,墙角的花草也是母亲亲手种下的,现在她人没了,父亲也垮了,这个家也像是失去了依靠,风雨飘摇。
两人在家呆了一个月,这时钱芳检查出了身孕,廖老爷子知道后立即恢复了正常,上窜下跳地给儿媳妇找人检查身体。
廖楚生两人被烦的不行,最后咬牙离开了。
廖老爷子一开始又恢复了原状,坐在那里一发呆就是一天,后来想到老妻临终前的嘱托,让他好好照顾这个家,他又神奇地恢复了正常。
钱芳在回F市前回过家一回,可却被气急了的钱家老太爷打了出来,不想原谅这个不孝女,钱芳哭着跪在地上冲着大门磕了三个头,头也不回地跟廖楚生回了F市。
他们前脚回F市,后脚钱家老太爷就病了,钱芳得知道后大哭一场,又和廖楚生急忙赶回了京都。
钱芳做了一个月的孝女,钱老爷子大好,又得知闺女有了身孕,钱家有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后人,终于不再生气,原谅了她。
廖楚生和钱芳原本是考虑过回京都的,可是他们已经习惯了这边平静的生活,廖楚生在内心深处还是对廖老爷子有一丝的怨言,再加上廖老爷子也不同意他们回来,想让他们在那边做出点成绩再说。好在廖家和钱家不只他们夫妻二人,家里还有人顶着,所幸就留在了F市。
“我和钱芳就这样在这里一呆就是21年,这20多年里我们苦过,累过,也幸福过,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你们这些好朋友,也让我儿子有了最真心以待的朋友。我不后悔来这里,唯一难过的就是我没能在我母亲有生之年多陪陪她,也没能让她见到小凡一面。”
说着廖楚生又流下了眼泪,双手抱着头低声哭泣。
钱芳见廖楚生又哭上了,她也不禁流下了眼泪,抱着廖楚生放声大哭。
要说最难过的人莫过于钱芳,她可比廖楚生难多了。有家不能回,跟着爱人在外面打拼,父亲生病了才能回去看他,要不是自己怀孕了,她父亲都不会认她。再后来就是婆婆去世,廖老太太对她非常好,当年没离开京都的时候就常常带着她逛街,有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看见漂亮衣服也会买给她,这不只因为她是廖楚生的爱人,也因为两家是世交,她是廖老太太看着长大的,而廖老太太也非常喜欢她。
再后来儿子出世,她和丈夫忙不过来,只好把儿子送回京都,一年到头见不到一面,直到儿子三岁才接回来。
钱芳两人哭了半天,向珊几人安慰地劝解着,时间不长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廖楚生洗了把脸回到酒桌上,举着手里的酒杯说道:“我们俩在农村那会儿真的很苦,也不适应,虽然那里民风淳朴,可是却没有共同语言,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外人,无论如何都融入不进去,所以在那里一个朋友都没有。直到我们搬到城里遇见了你们,我们才真正有了能说上话的人。那时我们接触还不深,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可是我们却知道你们都是好人,心地善良,没那么多的弯弯绕。直到几个孩子玩到了一处,我们才发现原来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不但能在一起喝酒吃肉,还能互相帮助,一人有事几家全力以付,这样的日子让我感觉到了真实,也让我感觉到了幸福。我廖楚生,今生能有你们这些朋友在身边,无以为憾,谨以此杯水酒敬你们,谢谢你们能把我当朋友,谢谢你们一直在我的身边,也谢谢你们教出那样优秀的孩子和我家小凡做朋友。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
廖楚生豪气地将酒倒进嘴里,闭了闭眼,似是回味酒的浓香,后又大笑道:“酒香浓烈,如同我们的友谊,好酒!喝此酒正应景。”
众人笑着互相看了一眼,也将手里的酒倒时了嘴里。
“廖哥说出了我的心声,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是人生一大幸事,不管将来如何,不管我们生活的怎样,有你们相伴又有什么可愁的呢?三位哥哥,兄弟敬你们,也谢谢你们一直在我们身边,我家宝宝能有你们的儿子们守护在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郝志文也喝出了兴致,举起酒杯又敬了廖楚生、薛平安和佟国庆一杯。
随后,薛平安、佟国庆、向珊、钱芳、程月和周玉琴又都给众人敬酒,每次都是全干,八杯酒下肚,几人都有些醉了,只剩向家二老慢悠悠地喝着自己的小酒,不时给众人夹菜。
最后廖楚生又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冲着向家二老道:“向大爷,向大妈,这几年有你们二老在我们身边我们省了不少的事,不但要给我们做饭送孩子,还要帮我们管教那几个不懂事的孩子,前两年又是拖着年老的身体为我们奔走帮着我们做生意,这份情,这份感恩,我们收下了,从今以后不管何时不管何地,我们都视你们为亲生父母,像志文和向珊一样孝顺你们,让你们能安享晚年。”
此话一出,薛平安和佟国庆等人也站了起来,向珊和郝志文也不例外,齐刷刷地起立向向家二老敬酒。
廖楚生等人回想起这些年向家二老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不由得眼含热泪地喝下了杯中酒。
向家二老也不含乎,直接也喝下了手里的酒。
向姥爷放下手中的酒杯对着众人笑道:“生子,你能说出这话我和老伴也算没白为你们做这么多。可是我们做这些不都是为了你们,也不是为了你们能感激我们老两口,更多的是为了志文和珊子。你们也知道志文家什么样,那家人家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们心中有数,志文这孩子苦啊!我们看着心疼,不想让他就这么被那人家毁了。珊子是老来女,是我们最小的孩子,要说我们不应该和他们两口子过,可是我们不放心他们呀!珊子的哥哥姐姐们不是我吹,都是好的,没一个挑刺的,不管我们跟谁过都能过的好,可这两个孩子我们真是放心不下。还有宝宝那孩子,从小就懂事,又是在我们身边长大的,我们舍不得离开她,这才想着和他们一起过,让他们给我们养老。原以为他们也就那样了,有我们帮一把不好不坏地过着,能吃上饭就也行了。没想到,他们命好,不但有个好闺女,还能有你们这些朋友帮衬着,我这心里对你们是真的很感激。我们老了,也干不动了,能帮上你们的不多了,生子,你们今天能说出这话,可想是真心的,对此我们心里很是感动。养老的事你们就不用担心了,现在咱们有钱了,还怕不能让我们过上好日子?你们能好好的,我和老伴就高兴了,我们多活几年,看着你们兴旺发达,开开心心的,我们也就能放心了。”
向姥爷一番话说的众人泪流满面,尤其是郝志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最后更是跪在地上趴在向姥爷的大腿上嚎啕大哭。
他知道他的岳父岳母对他好,把他当亲儿子看,也看不惯他们家那群人的作派。只是他只当他是他们的女婿的原因才如此,没想到,他们是从内心里觉得他可怜,是真心实意地对他,这与他是谁无关,只看他这个人。
向姥爷拍着郝志文的后背安慰道:“志文,别哭了,你和珊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只有宝宝,她还小,你们可得多上心,我和你妈老了,也该享福了,以后这个家可就交给你了。”
郝志文满脸鼻涕眼泪,仰头看向向姥爷。
“爸,你放心吧,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我会好好待珊子,我会努力挣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我也会看护好宝宝,不让人欺负她。爸,你放心把这个家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后悔的,以后你和我妈就负责养好身体,看着我们幸福快乐。爸,我谢谢你,谢谢你和妈把我当亲儿子,这些年要不是有你们,我早就不知道怎么样了,也许现在有没有我这个人都不一定了。爸,爸……”
郝志文抱着向姥爷痛哭流涕,恨不能给向姥爷磕两个头。
廖楚生等人看的是泪流满面,也不知道都想起了什么,也跟着开始哭了起来。
十个大人围坐一桌,不是抱着爱人哭就是抱着酒瓶子哭,就连向珊都哭倒在向姥姥怀里。
众人哭的伤心,却没看到一直趴在向姥姥脚边的笨笨嫌弃的眼神儿。
不只我家新上任半年的四个铲屎官疯了,就连其他后备铲屎官们也疯了,好好的吃顿饭都能哭成这样,还能干些什么?
唉!好想宝宝呀!虽然她手下没个准儿,一会儿一个样,跟个小疯子似的,可她好在不喝酒呀!也不会吃吃饭就哭起来呀!最关键的是还能想着给它点好处。
人类的烦恼太多,还是当狗来的轻松自在。
笨笨起身迈着方步回了宝宝的房间,不客气地跳上她的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了下来。
众人哭的稀里哗啦的,不想却引来了邻居。
当向姥姥打开门面对几个关心的邻居时真是羞愤欲死。
吃顿饭也能引来邻居“围观”,他们是不是太闹腾了?
“呵呵,你们二老没事就好,我们还以为你们……,那什么,你们忙啊,我们就先回去了。”
几个邻居尴尬地笑着向屋里瞅了一眼,在向姥姥没反应过来时赶紧都回了自己家,徒留向姥姥一人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他们在想些什么呀?
向姥姥回头看向屋里哭的不能自已的众人,终于明白了过来。
啊!不会是他们的哭声太大,让邻居以为她和老伴怎么着了吧?
向姥姥闭上眼睛拍向脑门。
造孽呦!这事儿闹的,叉劈了吧?
四家人闹腾了半宿终于散场了,由于众人都喝大了,全都睡在了向家和楼上的廖家。
好在两家地方大,也都能住的下,不然还真没法睡觉了。
第二天,向珊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勉强起了身,趟向厨房时看到向姥姥已经在做早饭了。
“妈,你起这么早?”
向姥姥回过头看向闺女,见闺女满身的酒气,嫌弃地将人撵了出去。
“还早?都10点多了,早饭是不用想了,直接吃午饭吧。赶紧洗洗去,一身的酒味。”
向珊惊讶地抬头看向时钟,立即大喊起来。
“啊~,糟了,今天没出摊。诶呦我的天啊!昨儿可是喝高了,早知道就不喝那么多了。”
向姥姥撇撇嘴。
“你也知道,你们一人喝了不下十杯的白酒,好在度数不高,不然昨天非得都进医院不可。赶紧别磨蹭了,去把人都叫起来,早饭是吃不上了,午饭就别落下了。”
向珊答应一声,转身叫人去了。
郝志文起来后就见到向姥爷从卫生间出来,猛然想到自己昨天干的事,尴尬地与向姥爷对视一眼,立即钻进了卫生间。
向姥爷也喝多了,头正疼着呢,也没在意郝志文的神情,坐在餐桌上开始吃饭。
进了卫生间的郝志文想了半天,觉得也没可尴尬的,岳父待他那么好,就跟亲儿子似的,抱着他哭两嗓子又怎么了?就当自己没长大,跟自家老爹撒娇了。
郝志文光棍地想通了,洗漱好后就死皮赖脸地坐在了向姥爷身边,一口一个爸地叫着,一会夹个菜,一会给盛汤,忙的是不亦乐乎。
向珊将廖家和薛家都叫了下来,又把住在向家的佟国庆两口子也叫了起来,在一起吃了顿中午饭。
饭后向珊四人商量着再去逛街,把过年要用的东西都买回来,吓的郝志文等人抱头就要跑,还没等出门,就叫自家媳妇揪着耳朵拎了回来。
结果不言而喻,苦逼的几个大男人不但一人兜里揣了不下一万块钱跟在媳妇身后败家,还要负责将她们的战利品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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