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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这不是打脸,是撕脸!

一路兼程的赶回,这天到达金州时恰好是夕阳西下时分。

这个时候自然不可能再去衙门了,唐成听冯海洲说着要回家,遂说了一句:“海洲,你别急着回,先到我家去一趟”,说完,他便当先往家里走去。

“大官人回来了”,门房老高见是唐成回来,高兴的迎了出来,他的女儿本正在门房中擦拭器具,透过窗子见到唐成后,将手中的抹布一扔,提着裙子就往里面跑去。

唐成递过手中的马缰时,随口问道:“老高,家里都好吧?”。

一脸笑的老高闻言犹豫了一下,连声道:“好,都好”。

他这极其短暂的犹豫却被唐成看到了,“有什么事儿?”。

“没,没有”,老高向望着他的唐成呵呵一笑道:“大官人,真没有,家里都好”。

见老高笑的真挚,加之身边还跟着冯海洲,唐成因也就没再多问,当先往家里走去。

他这儿刚进二门,就见李英纨在兰草的搀扶下从里边迎了出来,见到这场景,唐成微微一愣,奇怪,李英纨的年纪并不大,加之她又是个快脾气的,素日走那儿可都不喜欢有人搀着,今个儿这是怎么了?

唐成也没在意冯海洲就在身边跟着,抓住走近的李英纨的手后关切的问道:“怎么了,身子不舒服?请过大夫来瞧病了?”。

“没,我身子骨好着了”,李英纨笑的很甜,无论是她这笑容还是说话的语调,都比往日更多了几分温柔,人还是这么个人,但唐成明显的能感觉到她有了些变化。但要具体说这变化到底是什么时,却又说不清楚。

“好就好”,唐成松开手后,拿回手来的李英纨顺势就轻轻的放在了肚子上,慢慢的抚着,眉宇间地那份柔情温婉简直要流溢出来。

她这样的表现愈发让唐成感觉怪怪的,不过这时候却没再问,而是回过身来对冯海洲道:“海洲。我知道你归心似箭,就不请你到里边儿吃茶了,上次说的那个事儿,你到底差多少?”。

冯海洲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什么差多少?”。

“就是你大舅子那个”。

“啊……噢!”,冯海洲却没想到当日在襄州随口说的一句话唐成竟然记到了现在,一时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有些不好意思。“大人,不用,去年年下那三十贯……”。

“行了,跟我还客气什么,这是借你的。我还指着你还,谁家还没个急难的时候?”,唐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修路的差事还多有用你地时候。别为这些子家事分了你的心,痛痛快快的说吧,到底是多少?”。

话说到这一步,冯海洲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迟疑了一下道:“一百二十贯”。

“兰草,去取一百三十贯的飞票过来”,回头向兰草吩咐了一句后,唐成继续对冯海洲道:“海洲。你明后两天都不用到衙,且好生在家歇歇,大后天怕是又得劳你跑一趟了”。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就是”,唐成自然而然的说到公事,也正好解了冯海洲的无奈借钱的尴尬,“去哪儿?”。

“观察使大人在那儿你就去那儿”,唐成嘿嘿一笑道:“修路道里不给钱粮,不给徭役额度。人总要给几个吧!海洲你此去就一个目的。要人!于大人来赴任观察使地时候从工部带了一批修路的老班底过来,咱们要的就是这些人。能要来几个是几个,越多越好”。

“嗯,我记住了,大后天一大早就动身”。

“好!赶后天晚上你再过来一趟,我写封信你带上”,说话间兰草已经拿着一百三十贯的飞票走了过来,唐成接过后顺手塞给了冯海洲,“这事儿也不能光指着于大人,海洲你去了之后,不妨主动打听并结交那些人,结交上之后,嗯……海洲你就跟他们说,只要是愿来金州的,他们现在一个月拿多少薪俸,我比照着再翻三倍。有一个算一个”。

翻三倍再加上原本地薪俸,那来的那些人岂非就是一个月能拿四个月的薪俸了!冯海洲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儿,“啊?大人,大家都是朝廷地人,且不管是给金州还是房州修路,归根结底也都是给朝廷修的,这……”。

“虽说都是给朝廷修的,但到底是给金州修,还是给房州修,这对咱们,对金州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唐成笑着拍了拍冯海洲的肩膀,“海洲啊,于大人带来的这些人可都是修路的行家宝贝,咱要想修好路还真就少不了他们。该花的钱就不能省,行了,就先说到这儿,有什么等你后天来拿信时再商量,回吧,嫂子该也是盼着你。对了,既然这两天是你休息,那修路的事儿就暂时别想了,还是那句老话,该忙地时候就忙,该休息的时候就得好好休息”。

唐成这话说的冯海洲心里热乎乎的,说起来他这些日子跟着唐成可没少受累,先是下县跑了一圈儿,随后就是到襄州,这不刚从襄州回来休息两天之后又要出长差,但就是这样的忙碌,冯海洲心里却没有半点不悦意,能跟着这样知冷知热的上司干一件对家乡大有好处的正经事儿,就是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爽快乐意的。

除了年轻时刚进衙门那阵儿之外,眼下地这段时间是冯海洲十几年来第一次真正感受到工作地乐趣,眼下的修路对于他来说已不仅仅只是一份养家糊口地差事,虽然被唐成使的连轴转,但他却从这连轴转的忙碌中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了乐趣,感受到了唐成那天在襄州所说的“理想,事业”的乐趣!

“大人还真是没说错呀,一个男人是不能没有理想,没有事业”。冯海洲走出唐家大门时,脑海里又浮现出唐成地这句话来,当初为了给他解释清楚什么是理想,什么又是事业,唐成可还真是没少费劲。想到这里,冯海洲脸上油然浮现出一个笑容。只是笑过之后,心里少不得也要感叹一句:“大人弄钱的确是一把好手,可惜的是花起钱来也是半点都不含糊。哎!要是他手面再紧些就好了……”。

唐成自然不知道冯海洲心里的这些想法,送走冯海洲之后,他径直便到了内院儿。

走进屋里,唐成就见着李英纨正坐在火笼边上发呆,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发呆时脸上也是笑吟吟的,眉宇间的那份柔情与温情浓的让人一看就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一只手还轻轻地在肚子上抚来抚去。

唐成的脚步声惊动了李英纨。不等她站起来,唐成已快步走了过去,也在火笼边坐下之后便拉过了她的手,“说吧,到底有啥事儿让你乐呵成这样?”。

“没。没啥”,李英纨嘴里说着没啥,但脸上的神情却是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她在说谎,被唐成注视着的她说完之后。竟然脸上还颇带着几分羞涩的低下了头。

呦!这场景可是很久没见着了!结婚快半年了,就是两人平日里在屋里“白昼宣淫”,对着春宫图实践“鱼接鳞,兔吮毫”这样的高难度闺中秘技时,李英纨也不脸红啊,今个儿到底是怎么了?

“好啊,敢欺瞒为夫了,看来不上家法是不成了”。唐成用着后世京剧里的腔调说出这番话来地同时,顺手一抄就把李英纨放倒在了自己怀里,这是两人闺阁调笑里常经历的,所谓家法便是“鞭打”,只是唐成行家法所用的鞭却是特别,至于怎么个特别法,嘿嘿……闺阁私密,不足为外人道也!

往日一听到唐成要行家法。尤其是这样远道归来时。李英纨必定是含笑配合,酣畅淋漓的上演一场巫山云雨。但今个儿却是不成了,眼见着唐成要有所动作,她竟然微微的推拒起来。

正是行家法地时候,唐成又岂容她推拒,手上顿时加快了动作,连带这劲道也重了不少。

“阿成,别……别……”,眼见着挡不住兽血沸腾的男人,李英纨脱口而出道:“阿成,小心伤着孩子”。

“伤不着……”,随口回了一句的唐成锲而不舍的上下求索,片刻之后,反应过来地他整个人身子都定住了。

天可怜见,唐成虽然是两世为人,但这两世里可都没这经验,虽然反应过来了,也听明白了李英纨的话,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也许是不敢相信,脸上的表情有些愣呆呆的,“你说什么?”。

“我说别伤着孩子”,李英纨从胸上掏出唐成的手轻轻的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随后又将自己的手盖在了唐成地手上,引导着轻轻的抚动。做完这些,因听不到唐成的话,一脸柔情的李英纨仰起头来。

随即她就看到了唐成那愣呆呆的表情,自打认识以来,唐成这样的表情李英纨可是真没见过,心中先是甜滋滋的一喜,继而就忍不住畅怀笑出声来,“阿成,你要当爹了!”。

“我要当爹了!”,唐成重复了一句后,这才彻底的醒过神儿来,这一醒过神儿来之后,他心里猛然就涌上来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地感觉。

抱着怀中地李英纨,唐成猛然站起身来,先是围着火笼走了两圈之后,随后又大步的往门口走去,大步踏出房门之后,看着外面地朗朗青天,陡然停住脚步的唐成猛然来了一句,“妈的,老子要当爹了!”。

唐成这种狂喜的举动益发的增添了李英纨心中的甜蜜与欢喜,紧紧抱着男人的脖子,看着他转来转去,看着他一脸兴奋,李英纨只觉得心中的幸福简直是涨满的要流出来,她分明滴酒未沾,但这一刻被唐成紧紧抱在怀里的她真的是醉了。

被最喜欢的男人抱在怀里,肚子里怀着和这个男人一起孕育的孩子,搂着这个男人与他一起分享孩子带来的兴奋与欣喜,这个时刻远比李英纨此前无数遍地设想还要美好,还要醉人。

两口子的这种兴奋持续了很长时间。等两人从惊喜中彻底平静下来之后,榻上斜依着抱枕而坐的李英纨用晶莹纤长的手指柔柔的理着唐成的头发,口中边对正小心翼翼趴在她肚子上瞪大眼睛仔细倾听的唐成笑道:“阿成……”。

“嗯”,唐成无意识的答应了一句,一脸聚精会神地他还在仔细的听,努力的听,日怪呀,后世电视剧里不都说孩子会在母亲的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动弹嘛。怎么他这一点儿也听不着,莫非,这是个女儿,性子太文静了……

“这才两个月,听不着的”,看着唐成圆瞪着双眼,头翻来翻去,耳朵换来换去在她肚子上蹭蹭的样子。李英纨理着他头发的手就如同地她的声音一样,愈发的轻柔了,“阿成啊,你就要当孩子爹了,但看你现在这样子。自己分明就是个孩子……”。

因这件意外的喜事一冲,这顿饭就吃的份外地晚,吃饭时,李英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阿成,你到襄州的这些日子,金州倒是闹出好大一件事情,我刚倒是忘了跟你说”。

“啥事,你说”,唐成口中答应着,顺手给李英纨拈了一大块鱼按在她碗里,“以后吃饭要多吃些。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知道了”,李英纨回了个甜滋滋的笑容后道:“就你这趟到襄州走的没两天,不知从那儿就传出州衙别驾府里地一些事情”。

“嗯”,闻言,唐成头都没抬,正喝着汤的他含糊道:“传的都是些啥?”。

“都是些家宅里最阴私的事情,啧啧,别驾老爷呀。全金州第二大的官儿。谁能想到他在家里竟是被屋里人管的死死的,听说。他在外边儿且是个头面人物,但在家里只要是稍有不对,屋里人喊声让他跪,他立马儿就跪下了,好多时候都是一跪大半夜,马夫人不发话他都不敢起来”,说的兴奋地李英纨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传言里还说呀,连屋里人的夜香都是别驾老爷给倒的”。

“吃饭了,说这干嘛”。

“嗯,不说了,不说了”,嘴里说着不说,但要想忍住这样的八卦可还真难,仅仅过了一会儿,李英纨就又忍不住的碰了碰唐成道:“阿成,男人最重要的不就是脸面嘛,更别说他可是个别驾老爷,多尊贵的身份?咋在家里就窝囊成这样,屋里这么窝囊,那还能当好官儿?”。

因唐成从不把外边地烦心事和龌龊事带回家里,是以李英纨并不知道唐成跟老马地过节。唐成听她这么问,嘿然一笑道:“马老爷在衙门里可是半点都不窝囊,还有啥,想说就一并说出来”。

“说的可多了”,李英纨就势放下了手中地筷子,神采奕奕道:“这马老爷不仅是窝囊废,而且还是个吝皮,听说就连他府上灶房里每天买菜的菜账他都要亲自查的,去年个儿就为了五文钱的菜金没对住,他愣是把一个下人给打残了;另外啊,他又好偷吃,又没那胆儿,天天在丫头身上打主意,结果屋里人一过来就吓得啥也不敢管了,就为这,别驾府里的丫头就没一个愿伺候他的……”。

李英纨说着,唐成听着,这传言竟是些鸡零狗碎的琐碎事儿,但桩桩件件都是最为阴私,最为揭人脸面的事情,偏生这些事情还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儿,发生什么事时别驾府里是什么陈设,涉及的下人又叫啥名都清清楚楚,实在由不得人不相信。

一通说之后,李英纨又特特的碰了碰唐成的胳膊,压低音量道:“最后这件是说马别驾不行了”。

“不行了?”,唐成听得一愣,“什么不行了?”。

“不是男人了呗”,李英纨嘴里说着,手上还不好意思的在唐成胳膊上拧了一把,“听说马夫人那个要求很大,把他男人早就榨干了,马别驾如今全靠偏方撑着才能行事儿”。

“啥偏方啊”。

“且是恶心呢”,李英纨的脸色变了变。一脸的厌恶,声音也愈发的低了,“马夫人每天早上起来就拿三个干红枣泡在那……那里,等晚上泡涨了之后再取出来给男人吃了。”

“泡在那里?”,唐成先还是不解,但透过李英纨的表情,随即就反应过来,“我靠。马夫人得有四十多了吧……”,控制不住的刚说出这句粗口,唐成就猛然弯腰下去,一股脑儿把刚刚喝下去地原鸡汤给吐了个干净。

见唐成吐了,李英纨忙着起身倒水,拿手巾把子,一脸的自责。

簌口之后,唐成拉过李英纨的手拍了拍。“没事儿,行了,这些恶心事就别说了。对了,你怎么听到这个的?”。

“满金州都传的沸沸扬扬了,城里见天议论的都是这个。只要上个街就没有听不着的”,收拾着手巾把子的李英纨随口道:“以前哪马别驾口碑倒还不差,如今满城人背地里都叫他是‘伪君子’,还有传言说他族里发了话。说是马别驾丢了先人,以后不准进祖坟!”。

说实话,这些传言唐成大多都不信,比如倒夜香、吝皮啥地,以老马的身份和他对老马的有限了解,知道这样的事情绝无可能。但他同时也确信一点,老马如今算是彻底的声名尽毁了,窝囊、吝皮、有色心没色胆儿。这些东西跟一个男人沾上之后,就够已经让人瞧不起了,更别说这还是个“没用”的男人,尤其是那三颗红枣,更是极品大杀器呀,以后谁再提起,甚或是想到马别驾,首先就得是一阵儿恶心。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声名可言?

对于马别驾这等身份的人来说。其阴私之事总是百姓们最乐意流播及议论地。一传十,十传百。口口相传之间,窃笑着议论之间,马别驾在士林及民间费心经营了几十年,尚算得上好的口碑就此轰然倒塌,堂堂金州州衙里的二号人物竟成了坊间最大的笑柄。

对于一个官员,一个进士出身,以名士君子自诩的读书人来说,名声就是脸面!由君子到不是个男人地窝囊废伪君子,这可已经不仅仅是打脸了,分明就是把老马费心维护了几十年的脸面给血淋淋的彻底撕了下来。善名难聚,恶名更难消,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名声脸面是一辈子的事儿,对于官居别驾地老马来说,这次声名裂毁的打击要远比前次陈亮之事来的更重。

想到老马遭遇的这一切,唐成都有些不寒而栗,“这个来福还真是狠哪!”,不错,这件事情的确是来福遵照他的授意干出来的,对于处于明显优势的老马而言,唐成一味光想着防守也不成,因就有了找来福地事情。

你让我灰心,我就让你伤心。唐成此次原本只是想让老马伤伤心,毕竟凭他现在的位份是扳不到老马的,却没想到来福下手这么狠,竟是彻底的把老马的脸给撕了!可怜老马以名士自居了一辈子,最是要脸的人,如今老了老了的,却……

“这传言从那儿出来的?”。

“谁也说不准”,李英纨又帮着唐成盛了一碗汤,“不过听人说这传言里涉及到地别驾府里人名,陈设什么地都是半点不假,要不然也没这么多人信,这么多人传。按这个看,肯定是内贼做的事儿。”

“内贼,到底是谁,就没个说法?”。

“就是上个月地时候,年下刚过,别驾府里逐出了一个侍候了三十多年的老家人,大家都说这些事就是那老家人气不过传出来的,要不平常人咋能那么清楚别驾府里的事情。”

“老家人?他现在在那儿?”。

“死了,那老家人就是因为得着病才被逐出来的,又老又孤又病的,又赶上大寒天儿,出府没多久就死了”,言之此处,李英纨叹息了一声道:“待下人实在是太苛,说起来这也是马别驾自作自受”。

“噢,原来是这样!”,唐成笑道:“行了,不说这脏事儿了,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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