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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给刘非凡配备的助手,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年轻姑娘。

姑娘名叫黄梅,燕京人氏。人长得漂亮,一双眼睛像会说话一样,骨溜溜地转。

看见刘非凡,开口便甜甜地叫了一声,“师父。”

纪委有一个与公安一样的传统。新人都必须跟着一个有经验的前辈学习一段时间。这样就形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师徒关系。

因此,黄梅叫刘非凡“师父”,一点也不突兀。反倒显得她机灵聪慧。

昨天,刘非凡在约谈市公安局档案科科长胡图之后,一无所得。胡图将档案遗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原科长因为遗失档案卷宗已经被处理,调离了公安队伍。这就让刘非凡感觉到公安局对此事很重视。既然已经把相关责任人都处分了,他也就失去了追责市局的借口。

可是没有卷宗,这桩拆迁致人死亡案就会成为一个谜案。原来的证据全部丢失了,再想补充,已经不可能。

案子从一开始,似乎便陷入了无头绪的状态。

“黄梅同志吧。”刘非凡尴尬地回应她道:“我可不够格做你的师父。”

黄梅抿嘴一笑道:“你就是我师父。我是领导安排来跟你的,你不能不要我。”

刘非凡道:“我没说不要你啊。我的意思,大家都是同事,不存在什么师徒不师徒的。”

黄梅一本正经道:“师父,你是师父,就是师父。你不认,不行。”

刘非凡笑了笑道:“你喜欢怎么来,就怎么来吧。现在,我们出发去找人。”

黄梅嗯了一声,欢天喜地跟着刘非凡出门。

在胡图哪里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刘非凡并没因此灰心。他在心里早就有了想法,准备这几天分别接触一下原档案科科长,如果有必要,他将与肇事者直接接触。

市局档案科原科长袁平,在档案卷宗遗失后,被破调出公安机关,安排去了一家企业。

刘非凡找到他的时候,袁平正与几个同事坐在一起抽烟闲聊。

他原来是市局科长,可谓风光无限。如今落得在企业混日子,其失落感可想而知。

得知刘非凡的身份,袁平显然有些抗拒。

他冷冷说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本人也因为这件事脱了衣服。你们还找我干什么?”

刘非凡微笑道:“老袁,我们找你,是想了解一些情况,并没有其他意思。”

袁平道:“我现在连干部都不是。再说,出来那么些年了,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了。你们找我,没意义。”

黄梅在一边说道:“袁平,我们找你,肯定有找你的理由。你配合就是,其他的话少说。”

袁平看一眼黄梅,冷哼了一声,“小姑娘,我当公安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你也少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我不配合,你们又能拿我怎么办?抓我?”

刘非凡连忙打圆场道:“老袁,不可赌气啊。如果你不想说,我们也不勉强你。等你想好了后再找我们。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说完,示意黄梅撤退。

黄梅还想说话,看到刘非凡眼色,只好跟着他出来。一边不服道:“他什么态度?做错了事,还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的。”

刘非凡站住脚道:“你说对了。这个袁平,就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所以,他抗拒我们。”

“难道他抗拒,我们就不找他了?”

“不,他会找我们的。”

果然,当天下午,袁平便来到了巡视组门口。

他在门外徘徊了好一会,才一狠心走了进来。

“我是被人陷害的。”一见到刘非凡,袁平便毫不避讳地说道:“卷宗遗失,是一起有预谋的冤案。”

刘非凡显得非常意外地哦了一声,在招呼袁平坐下后,安慰他道:“老袁,你不要急,慢慢说。”

袁平接过黄梅端给他的一杯水,一口气将水喝干。放下水杯后说道:“刘同志,你今天找了我之后,我认真想过了。如果我不说,这个冤枉包我就要背一辈子。你们是燕京来的,如果你们都不能替我伸冤,我就再没希望了。”

按袁平的说法,卷宗并非是遗失的,而是有人借着搬家忙乱的机会,人为制造出来的一桩事。

“我记得很清楚,卷宗是借走的。只是当时觉得大家都是熟人,又忙又乱,就没办手续了。结果人家不认了。”

“谁借走的?”

袁平犹豫了老半天,没说出来。

刘非凡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心存顾忌。他也没催他说出来了,安慰他道:“老袁,你仔细想想,当时还有人给你作证吗?”

袁平摇了摇头道:“那时候大家都在忙着搬家,哪会记得这么多。”

“借了多少?”

袁平想了想道:“有十几份吧。都是与拆迁案相关的卷宗。具体多少,我也记不清了。”

刘非凡道:“这也是你糊涂了啊。你看看,现在责任都推在你身上了。”

袁平叹口气道:“没办法,我只能认栽。人家早就看上了我的位子。我只是没想到人家出手会这么狠。”

刘非凡笑道:“不至于吧?”

袁平道:“太至于了。现在有些人啊,为达目的,那是真不择手段的。不过,我认,玩不过人家,就只能认输。我今天来找你们,是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你们能查清事实最好。查不清,我也不怨你们。你们燕京来的人,哪能玩过他们。”

袁平在巡视组坐了一个多小时后走了。刘非凡亲自送他出来。

站在巡视组的门口,袁平欲言又止。

刘非凡便鼓励他说道:“老袁,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你一定要相信我们巡视组。”

袁平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我倒没什么要说的。我只想提醒你们一下,中原的水,很深,很浑。”

刘非凡笑了笑道:“这也是我们来巡视的目的。”

袁平苦笑道:“希望你们能带给中原省一个明朗的天空。”

看着走远的袁平背影,刘非凡不禁陷入沉思。

袁平的话,不谓不直接了。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被陷害的,却不敢将陷害他的人说出来。他究竟在害怕什么?

巡视组因为拆迁致人死亡案而成立的专案组,看来并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目的的。

四年前的案子,至今悬而未决,本身就令人生疑。

偏偏在这时候将卷宗全部遗失了。这样就让专案组即使想插手,也不知从何入手啊。

要想搞清楚案子真相,首先就得搞清楚卷宗失踪的原因。

侧面入手,显然困难重重。刘非凡决定,干脆从正面入手,直接约谈该案办案负责人。

他的意见得到了谢涛的支持。在请示邓组长之后,刘非凡让黄梅通知重案大队大队长胡彪到巡视组接受调查。

黄梅打过电话后,告诉刘非凡,胡彪不在家,带队赴省外执行抓捕任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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