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的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安昌心内大惊,白色“唰”的一片死白,“奕…奕亲王……”
云曦的脸上不敢有太多的惊骇,但内心还是震撼的。
他不要她试毒,他来试毒!
云曦飞快地扶起段奕,段奕的手一松,那坛酒掉在了地上。
哗啦——
摔碎了!
酒水四溅。
“你们说这酒水有毒,为什么本王没死?”段奕的眉梢扬了扬,说道,“侯爷是在别的地方中了毒吧,恰好在这里毒发了?”
然后,他清冷的目光朝屋中的众人脸上扫去,最后落在了昏迷的东平侯的脸上。
“没有毒?”一屋子的人都吃了一惊。
“王爷,您真的没事?”安老夫人与安家的两个族老都齐齐看向段奕。
“你们说呢?”段奕似笑非笑。
云曦握着他的手,抬头看向他,一脸的担忧。
段奕摇摇头,伸手抚向她的已割开过血口的左手。
云曦的心中这才恍然大悟。
刚才,段奕给她包伤口的时候,吸过她手掌上残留的血。
而她的掌心血可以解毒!
段奕又将酒坛摔碎了,那么说,这酒真的是有毒的,是用来嫁祸安昌的!
安昌却是一脸的疑惑。
这时,大夫被请来了。
大夫给东平侯施着针,半晌都拧着眉。
云曦的眸色动了动,大夫这是看不出来?
董文说道,“姑父与二表弟一起吃饭,不是酒的问题,应该也是吃了别的东西中了毒,表弟,你实话实说,你是怎么害姑父的?”
屋中的众人都看安昌。
安昌的脸涨得通红,“不是我!”
云曦笑了一声,说道,“董公子,你一口咬定是安二公子毒倒了侯爷,你的证据呢?你刚才说酒有毒,可王爷喝了却没毒,现在又说是吃了别的东西,那么就应该是酒菜了。但这些酒菜都是有动过筷子,显然安二公子与侯爷都吃了,要说中毒……有些食物吃了也能让人昏迷。”
“侯爷不能吃蚕豆。”安夫人忽然说道。
“对对对,有的人吃了蚕豆会昏迷,请容老夫再施针。”
反正酒坛已破,大夫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董文的脸上由白转为黑。
安老夫人看着这一屋子的凌乱,叹了口气,对安夫人道,“既然不是阿昌害的侯爷,媳妇,先安排人送侯爷回府看病,你也受了伤,都回吧。”
安夫人看了一眼安老夫人,没说话。
安昌已走到外间找来几个仆人抬走东平侯。
现在看来,安家的事,已经没有悬念了。
只是,今天布局的人是谁?
“安小姐,多谢今日相邀请。”云曦走向安灵儿,额首一笑,只是笑容没有温度,看着让人浑身发冷。
安灵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不敢与她对视目光。“不……不客气,我家里今天出了点意外,招待不周,还请原谅。”
她说着话时一直低着头,说完又飞快地跑开了。
果然心中有鬼。
云曦心中冷笑。
但,这安灵儿看都不敢看她,哪有胆子害人?
一定不是她,只怕背后还有人。
……
段奕带着云曦回到马车上。
云曦偷偷的解开手上的帕子。
趁着段奕正在车外与青一吩咐事情,她飞快地划开了手心,自己吸了一口血,然后又重新包上。
段奕进了马车,人还未坐稳,云曦便伸手将他拉过去,俯身吻下,将血渡入到他的口内。
他一怔,旋即抓起她的手腕怒道,“你怎么又割开了手掌?”
语气又怒又无奈。
云曦眨着眼,“段奕,那酒,我真的怀疑有毒。若有毒……我的血,是可以解毒的。”
她的唇瓣上还残留着一滴血,这模样,带着妖娆的美。
段奕暗自叹了口气,将她拉进怀里,轻轻的吻上她的唇,舔去那一滴血。
“再割手掌,本王得行夫纲了!”他黑沉着脸。
……
安家出了事,很快,一起出来的几个小姐都知道了消息,游玩的兴致再没有了。
几个人一起到楼下坐马车回府。
云曦从段奕的马车里走出来。
赵玉娥撇开丽儿与吟霜,紧走了两步拉着她的胳膊,“曦儿,你怎么这在儿?我们都在找你。”
“嗯,王爷来了。”云曦道。
赵玉娥往她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哦”了一声。
安灵儿走在众人的最后面,不敢看云曦。
她对几人说道,“抱歉,我家今天有事,我不能同你们回去,你们自己坐马车回家吧。”
然后,转身便走。
“安灵儿!”云曦忽然叫住她。
安灵儿吓得加快了步子。
云曦的眼神一眯,脚步一转,人便到了她的面前。
她伸手抓着她的胳膊,挑着眉梢,“你难道不解释一下,为什么将我锁在听雨轩里?”
宋雯与顾鸢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又一齐问云曦,“云曦,这是怎么回事?灵儿说你刺伤了她的母亲,可,后来有人说是她哥哥伤的她母亲。”
“那么,就请灵儿小姐解释一下。”云曦眯起眸子看着安灵儿。
“我弄错了,我吓着了,我已经说了,云曦,我说了,是我错怪你了。”安灵儿慌乱的解释着。
“不。”云曦勾着唇角,手指依旧紧紧的抓着安灵儿的胳膊。“你没弄错,你是在故意害我!你说吧,是不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
“灵儿,你为什么要害云曦?”顾鸢惊愕的问道。“她哪里得罪你了?”
“我没有,没有人指使,是……我弄错了,云曦,你快放了我。”安灵儿用力的挣脱着手腕。
云曦放开她,轻笑一声,“安灵儿,邪压不住正,助纣为虐,最后可都没好下场。”
安灵儿走路的脚步一顿,没回头,还是飞快地跑掉了。
赵玉娥与宋雯,顾鸢一起围上她。
“云曦,真的是安灵儿要害你?她是故意那么说的?她怎么能这样?”
“下次,不跟她一起玩了。”
“原来今天是个陷阱,曦儿,咱们回家,以后都不和安灵儿说话了。”赵玉娥看着安灵儿的背影轻哼一声。
云曦轻笑,“被人利用,不会有好下场。”
众人各自坐了马车回家。
段奕的马车缓缓而行,离观月楼没走出多远,便被一个骑马而来的人给拦着了。
“王爷,曦小姐。昌有话对二位说。”
段奕自从离开观月楼,就冷着脸没说话。
此时,听到安昌的声音,他的脸色更郁黑。
“本王现在不想听人说话。”段奕微阖着眼,靠在车壁上。
坐在一旁的云曦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王爷!”安昌依旧未走,“今天王爷为昌解围,这份恩,昌会一直记着。”
段奕未说话,而是微微睁开眼。
“昌的命,是王爷与曦小姐救的,昌这一生,只为王爷与曦小姐而活。”
段奕眯起眸子,“为本王可以,至于曦小姐么,有本王就可以了,她不需要其他人。”
马车外,安昌正跪在马车前。
青一瞥了他一眼,将车赶离一些绕过他,马车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无论王爷同不同意,昌都会舍身追随曦小姐。”安昌朝马车磕了一个头。
忽然,从马车里扔出一本书,砸到安昌的面前,书名是,《缄默》。
安昌:“……”
马车里,云曦看着段奕眨眨眼,“为什么扔那本书?那是个话本子。”
“本王用那书名告诉他,他可以闭嘴了!”
云曦:“……”
……
段奕将云曦送回了夏宅,随后回了奕王府。
他马上对青一吩咐说道,“带上人,去查一下今天安家发生的事。东平侯与她夫人同时出事,只怕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还有,东平侯夫人究竟是被谁刺伤的,查清楚!让青裳跟你一起去,查出来了,将功补过,查不出来,二罪并罚!”
“是,主子!”青一的眼皮跳了跳,这又是哪个不怕死的惹着曦小姐了?
奕王府的临时书房里,四处堆着书籍。
段奕在一堆书册中翻出一张图纸坐在椅内认真的看着。
青隐这时走来说道,“主子,芙蓉山庄的秘密通道已经重新修整好了。青山的部分人已经转移过去了。”
“顾非墨那里呢?”
“西山军营大多都是他的部下,太子正在对将领们大换血。”
“大换血?”段奕冷笑,“顾非墨一定不会由着他换的。”
“主子,咱们怎么做?”青隐问道。
“配合顾非墨,他要人时,借他用用!”
“是!”青隐应道。
但心中却惊住了,他没听错吧,主子借人给顾非墨?
这两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
东平侯府里。
安强被关了起来。
安夫人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让人找安强的奶娘。
十几个仆人找遍了府里府外都没有找到人。
“不见了?”安夫人两眼眯起,神色冷得要吃人。
仆人吓得忙将头低下了。
“接着找,挖地三尺也要找到!”安夫人怒道。
“娘,您正受着伤,这府里的事先放下来吧,父亲又病着,您得当心身子。”安昌侍立在床头,手里端着一碗药。
安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
张了张口又将想说的话嗯下了。
对于这个儿子,因为生他时很是费了一些力气,加上府里府外传着些流言,说他与她命里相克,她便一直不喜欢他。
她甚至想过将他丢弃。
谁知,她喜欢的儿子不是她的儿子,她厌恶的儿子一直不离不弃。
这突然来的变故,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安夫人朝安昌挥了挥手。
“娘,您的药还没吃呢。”安昌正用调羹搅拌着碗里的药。
“放下吧,有平婶在,你不用操心。下去歇息着吧,平婶已让人给你收拾好了屋子,你还是住原园的院子。”安夫人道。
语气虽然不见喜悦,但让安昌搬回府里住,便是认可了他。
安昌心中一时五味繁杂,扑通跪下了,“多谢娘。”
“二公子,回吧,夫人累了。”平婶扶起安昌。
安夫人又挥了挥手,安昌这才起身走出了安夫人的屋子。
平婶扶着安夫人吃了药,说道,“夫人,您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大公子……真是奶娘生的?”
安夫人偏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愤怒,委屈,与悲伤。
“是大公子自己说的的,他那口气,不像是在说慌,而且,我前后想了想,我生大郎的时候,大郎的脚背上明明有个青色的胎记,可三天后没了,老爷说是脏的,这就已经让人怀疑了。”
平婶只叹了口气,“……”
“况且,大公子的身上还藏有凶器。他竟然杀我,竟然要杀我——,奶娘又不见了,他们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安夫人怒得拍着床沿。
“夫人,您别生气,身子要紧啊!”平婶连忙按着她。
“不行,我得去问老爷,我要问他为什么要骗我?我哪里对不起他了?”安夫人的两眼血红,伸手掀开被子就要起床。
“夫人!您身上有伤啊,等身子好了再去。”平婶焦急的拉着她的胳膊。
“我没事,谢家那位三小姐给我吃了一种奇怪的药,我的伤竟好了大半,身上也不痛了。”安夫人已从床上坐起来。
“哦?夫人,难不成是仙丹?”
“是她自己的血,她割开了手掌喂了我一口血,我差不多要死了,却又活了,那个丫头是个奇人,还真看不出来。”
平婶惊讶的张大嘴巴,“还有这样的事?一个人的血能救人?”
“这件事你不要跟外人讲,毕竟,她救了我一命,咱们都守着这个秘密。”安夫人对平婶说道。
“奴婢知道了,奴婢跟着夫人多年,夫人的事,奴婢不会说的。”
屋子中主仆二人的对话,惊住了外间走来的一个人。
因为安夫人正在火头上,加上又受了伤,安昌出园子时,已吩咐着众人都离得远一些。
因此,这人走进来时,没遇到什么人拦着。
董文正要向安夫人汇报一些事情,走到里间的门口时,正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谢家三小姐的血能救人。”
血能救人?
他心中好一阵惊异。
世上竟然有这样奇异的事情?
里间屋里传来脚步声,董文忙朝外退去,退了几步后,又假装刚刚走进来。
“姑姑,您身子大好了没有?”董文露着一张笑脸,将手里好几盒礼物盒子送上。
那是几只成色都是上层的人参。
安夫人除了脸上微微有些苍白以外,精神还算好。
她抿了抿唇,“死不了,我现在要去看你姑父,今天府里事多,你留下帮着你表弟阿昌。”
董文点了点头,“姑姑家有事,侄儿当然会全心全意的帮忙着,只是还有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安夫人欲言又止。
“说吧,什么事?”
“强表弟自尽了。”
安夫人赫然看他,身体受过伤的脸上,原本就是惨白一片,现在更是白如画纸。
平婶也是吃了一惊。
她担心安夫人会摔倒,忙伸手扶住。
安夫人的嘴唇颤抖了几下,然后咬紧着牙关,对平婶说道,“走吧,看老爷去。”
“是,夫人。”平婶小心的扶着安夫人往园子外走去。
董文的唇角溢一抹冷笑,果然,安强的死,没让姑姑生起疑心,她心中一定是厌恶了安强。
连死了都不想问上一问。
但,他心中有些不安,安强的身上怎么会有一只匕首?还是带血的?
……
次日,奕亲王府。
段奕正忙着看各地送来的密报,青一进来回话。
“主子,东平侯府的事情查出了一些眉目。”
“讲!”段奕看密报的手一顿。
“是!是东平侯的内侄董文搞的鬼,他指使东平侯的女儿安灵儿将曦小姐与其他的几家小姐骗出来,然后再将受伤的安夫人关在屋子里,由安灵儿将曦小姐与安强先后骗过去,准备诬陷,但没得逞。董文又下毒毒倒东平侯,想诬陷安昌。”
啪!
段奕的目光忽然一寒,冷笑一声,“他就不怕本王将他剁碎了喂狗?敢陷害本王的人?找死!他的目的是什么?”
“主子,属下们暗中抓了不少东平侯的仆人与董府的仆人,问出了一些情况,属下猜测着,这董文同时害着安家两兄弟,莫不是想着东平侯府的世子之位?近些日子,他几乎是天天围着东平侯夫人在转呢。
至于针对曦小姐,应该是私怨。董文是昔日太子奉仪董菁的哥哥,董菁与曦小姐有恩怨,董文要害曦小姐,难不成是想替他妹妹报仇?”
“报仇?本王觉得他是在寻死!最近京中不太平,失踪个把人这种情况时有发生,顺天府尹的手里还有几个无头尸案没有破,多一出,天也不会塌!你马上去办好这件事情,本王不想在大婚前再遇上这样的糟心事!”
青一的嘴角抽了抽,“是!明天会多一个无头尸案!”
……
夏宅。
根据谢甜平日里的教习方法,云曦练习了两个时辰的剑。
手中的长剑翩飞。
忽然,她的心中一个想法闪过。
昨天发生在观月楼的事情,她隐隐觉得有个人值得怀疑。
安灵儿一直在看一个年轻的男子。
那个男子,她听人喊他董公子。
姓董,长得像董青,那是董菁的哥哥!
那男子看她时,虽然面带浅笑,但眼底闪着恨意。
恨她?她与他无冤无仇,难道是他替他妹妹在恨着她,所以才来害她?
可是,他一口咬着安昌不放,说安昌想毒死东平侯却又是为什么?
还有,和她一样被骗进屋子的安强……
云曦眯起眸子想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原来,这幕后的人是那个董文!
他惹着她了,她哪会让他就此逍遥着?
她将手中的剑插入架子上,吟霜递来了手巾给她擦汗。
“我出府一趟,你们不要跟着。”
“啊?可是小姐,王爷让奴婢们都要跟着你的。”
园子里,四个侍女说道。
吟雪今天一早也到了夏园,加上一早罚完跪的青裳,与即将嫁人的青衣,还有一直少言寡语的吟霜,四人整齐的站了一排。
“我去一趟东平侯府,一会儿就回。”
“小姐,至少跟着一个人吧,否则,主子会罚奴婢们的。”青衣年纪最大,也有一些时日不在云曦的身边,是以,她是一脸的担忧。
“也好,吟雪跟着我。”听段奕说,吟雪的轻功是四人中最好的,她想看看她的真本事。
她记得就是吟雪引着她去见的舅舅,当时,她使出了全身力气都追不上,当然,那个时候,她身体的潜能还没有发掘出来。
吟雪的眸色一亮,喜道,“是,小姐。”
换了身衣衫,主仆二人出了门。
……
云曦的马车才转了个弯,便见青一带着两个人正快马加鞭的从她们的面前策马跑过。
但没一会儿又停在了她们的面前。
“曦小姐。”
青一与另外两个青山的隐卫翻身下马,朝着马车行了一礼。
“你们急匆匆而行,这是去哪儿?”云曦挑起车帘子问道。
青一抿了抿唇,“有人欺负小姐了,主子说不能放过!”
“欺负我的?”她的眸色闪了闪。“东平侯府的人?”
“总之,小姐不用担心,主子会替小姐出这口气的。”
“不,你们回去吧。”云曦道,“这件事情,我自己来处理。”
青一睁大双眼,“可是小姐,这是主子吩咐的。”
“你们怎么做?一刀杀了?”云曦问道。
“主子是这么说的。”青一点了点头。
“不,哪能这么便宜的让他死?”云曦的眼中戾芒一闪,“你们回去,这件事情我亲自来处理!”
她敲了敲车壁,青二赶着马车又继续前进。
马车走后,青山的两个隐卫问青一,“青一,怎么办,曦小姐说让咱们回,可主子那里怎么交待?”
青一顿了顿,“跟着。”
……
云曦的马车到了东平侯府前。
她眯起眸子看着那座府邸。
以她与吟雪的轻功,可以翻墙院进去。
但是,如果惊动了府里藏着的暗卫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如,正大光明的走进去。
“吟雪。”她对跟着来的侍女道,“你去府门前传话,将那里的安二公子请出来。”
“是,小姐。”
吟雪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有出现在京中,她的面孔陌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相貌普通,一身竹青色衣衫也极为普通。
吟雪走到府门前,向守门的递上一角银子。
守门的人飞快地朝府里跑去,不多时,安昌出来了。
他看着路对面的马车,惊讶了一瞬,还是大步朝马车走来。
“是曦小姐吗?”他站在车帘前俯身行了一礼。
云曦伸手挑起车帘,“是我,安二公子。我找有事。”
安昌的眉眼马上一亮,“曦小姐你尽管说,昌尽最大能力帮你。”
云曦一笑,“我想进东平侯府,而且不想曝光身份。”
安昌一脸惊讶,“为什么隐着身份?”
“为我自己,也帮你!”
安昌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好,曦小姐请稍等。”
他转身进了府里,不多时,手里捧着一个包裹走出来。
到了马车前,他伸手敲了敲车壁,“曦小姐,这是府里的侍女们穿的外衫,你穿了这个随我进去,没人会问的。”
云曦挑起帘子接在手里。
是两套深翠色的侍女装。
她与吟雪在马车里换好衣衫,随着安昌进了东平侯府。
吟雪进府门的时候,只拿手挡了挡,而云曦的脸上则是蒙着块帕子。
一路上,都没有人拦着问,不少仆人见了安昌,都在恭敬的行礼。
云曦眸色闪了闪,看来,安昌已经被安夫人认可了。
一直走到一处小院落。
安昌对云曦道,“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曦小姐先在这里歇息着,有什么吩咐让昌来做。”
云曦点了点头,“安二公子,安夫人有没有留下你在府里住?”
虽然猜测着,但,她想得到具体的答案。
安昌的眸色马上一亮,又朝云曦行了一礼,“我娘已经同意我住在府里了。昨天出了许多事,要不是王爷与曦小姐解围,昌也不会顺利回家,这还多亏了王爷与曦小姐。”
她点了点头,“你回家就好了,你去忙吧,我们在这里休息着,也不用差人来打搅。”
“是,昌明白。”
安昌走后,吟雪说道,“小姐,你的脸上蒙着帕子走到府里,难免会引起人的注意,奴婢会简单的易容,能帮小姐改变容貌。这是奴婢离开小姐的这段时间,阁主特意让奴婢学的。”
云曦有些意外,“哦?那还等什么?快点易容吧。”
当下,吟雪从自己的荷包里取出了几支小小的眉笔胭脂之类的物品。
只见她只将眉笔在云曦的眉尖,眼角勾画了几下,那五官就变了。
她的脸没有之前的柔和,带几分男子气,又用胭脂与墨粉调合抹在她的脸上,玉瓷的脸上片刻就黑黄一片。
云曦往桌上的铜镜里看去,那分明就是个陌生人的脸。
她点了点头,“不错,现在,咱们去找那个董文!”
……
董文这两日也住在安府里。
二人稍微打听一下就打听到了。
云曦暗中盯着那个男子,果然同她猜的一样,在安府里,正以主人的姿态指挥着府里的仆人。
安大少爷已自尽,想必是这个董文的手笔,当然,安强死了就死了,云曦不会觉得怜悯。
只不过,有人以为得了渔翁之利。
董文回了东平侯府的院子,沉着脸,坐在屋中一言不发。
他的贴身小仆走上前忙问,“公子是不是有心事?”
董文抬头瞥了小仆一眼,冷哼一声,“安昌居然是个命硬的人。”
“命硬的人也怕谣言。”小仆上前一步,小声地说道,“公子,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府里,姑太太还是十分信任你的。”
董文的脸上布满阴霾,没一会儿,他的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你说的没错,一计不成,再施一计。”
云曦与吟霜着一身侍女装正躲在董文园子的外面。
“再施一计,想干什么?”她眸色一冷。她的耳力已捕捉到了屋中董文的话语。
不多时,董文从园子中走出来,脚步匆匆。
云曦与吟雪悄悄地跟着他。
只见他走到一座园子前,左右看了看,悄悄地走了进去。
二人也随后跟上。
园中没有人,空静一片。
董文走进里屋,从袖中取出一包东西悄悄的塞入到屋中床上的被子下面。
又从另一只袖中取出一个长盒子塞到床下。
做好这些,他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云曦与吟雪从房梁上落下来,翻出董文放的两样东西。
两人吃了一惊。
砒霜?
巫蛊布偶?
而布偶上写的是——安夫人的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董文想害谁?
这时,外面有人走了进来。两人飞快地跃上房梁。
进来的人是安昌!
云曦眼神一眯,董文想害安昌?这是不死心?为什么?安昌不是他表弟吗?
她朝吟雪招了招手,两人一起落地。
“安二公子。”云曦喊道。
安昌正在一个柜中找着什么东西,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待转过身来,发现是个陌生脸孔的女子。
“我是谢云曦啊。”她笑了笑,这张脸,连安昌也认不出了。
“曦……曦小姐?”安昌眨了眨眼,声音的确是云曦的。他又往她一旁的侍女脸上看去,果真是她的侍女。
“嗯,是我,我易了容,我们找你,是发现有人闯进了你的屋子。”云曦说道。
吟雪伸手将发现的两件东西递给安昌看。
安昌惊得睁大双眼,喃喃说道,“谁放的?”
“董文,你的表哥,亲表哥!”云曦盯着他的脸说道。
“不,这怎么可能?他从小就爱护我,怎么可能会害我?曦小姐,你弄错了吧?”安昌摇摇头,一脸的不相信。
吟雪怒得哼了一声,“喂,书呆子,刚才,我们可是跟着那个董文进来的,他放下东西后,我们马上拿出来了,怎么会有错?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等着,他既然放了这东西,一定会带人来寻。”
安昌张了张口,没说话。
“我们没有骗你,你若不信,真的可以等,但是真相我得告诉你。”云曦说道,然后带着吟雪出了屋子。
走了一段路后,吟雪道,“小姐,这两样东西怎么处理?”
“物归原主!”云曦勾唇浅笑,“我既然答应了安昌,就得帮他除了这府里的牛鬼蛇神!不过,只有这两样东西,太少了,我要多放一点。”
“小姐,还要放什么?”
“跟我来!”
利用过人的耳力,再加上银子的开路,她很快就找到了安夫人的住所。
彼时安夫人不在,但翻墙跳院对云曦来讲,已是轻车熟路。
再加上又是在内宅,全是女眷,她没费什么力气的从安夫人的屋里偷了一卷房契地契出来。
房契地契,砒霜,巫蛊布偶,这几样,足以让董文被安夫人恨之入骨。
云曦将几样东西偷偷地放在了董文的屋子里。
……
董文放好东西后,马上到前院的书房里找安夫人。
安夫人因为安强的事心中正堵着一口气,受着伤也来找东平侯质问。
但东平侯却一直昏睡着不醒来,让她心中一口气无处发泄,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回力,让人心中更堵得憋屈。
“姑姑,侄儿发现了一件事,不得不说与你听。”董文说道。
“说吧,什么事?”安夫人道。
虽然让二儿子回了府里,但是,这府里的许多事,他都不熟悉,她只好依仗着娘家侄子。
“外头的一家药店发现咱家有人买过砒霜,而姑父中的毒,姑母说是姑父吃了蚕豆造成的,但砒霜中了少量毒,也会昏迷啊。”
董文说道,同时拿眼看向姑姑安夫人。
“砒霜?”她的眸色闪了闪,“平婶,带着人给我搜!就说是……我丢了一只钗子,看是哪个手不干净的藏了起来,搜到什么东西,在哪儿搜到的,先不要公开,让我先知道!”
“是,夫人!”
董文跟在平婶的后面去搜查。
他的唇角浮着冷笑。
安昌,这回你死定了,毒杀生父,诅咒生母,活着也会遭世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