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而来正是顾非墨。
顾非墨的身后跟着不少的家丁。
他一边挥着马鞭,一边高声喊道,“永贞皇后的娘家顾府,昨夜闯进去一群贼子,偷了不少的财物出来。凡是赶车的,背包裹的,运货物的,全部要停车检查!”
顾非墨坐在一匹通身全黑的骏马上,一身墨衫风姿绰绰,再加上他的高嗓门,立刻吸引不少人去看。
这里已经到了城门前。
他高声一喊,人人都停了下来。
有看他风采模样的,有好奇议论传说中的永贞皇后的。
守门的城门吏,以前是顾非黑的下属,见到老上司,马上配合喊道,“全部停下搜查!”
顾非墨甩着马鞭子,闲闲打马朝几个运货的车马队看去一眼,
他挑着眉,对那城门吏说道,“查仔细点,本公子家中丢的可是皇上赏下的财物,都是当年永贞皇后喜欢的珠玉。”
这还了得?
居然偷的是永贞皇后的东西!胆子肥了这是!
城门吏马上高喊,“搜仔细点!”
南诏的几个护法,只得停下送灵车,配合检查。
段轻暖心中大喜,这下她可有救了。
她正要开口喊顾非墨。
忽然,又从城中跑出黑压压的一队人马,穿得各式各样,人人手里扬着大刀。
为首的是个黑脸大胖子。
他口里喊着,“让开让开!打劫的来了!要钱不要人,不给钱就抓人!”
一伙人朝城门口冲来,人人面目狰狞。
光天化日之下喊着打劫,想必是悍匪。
人们吓得四散逃奔。
这些人冲到段轻暖的跟前,呵呵笑起来,
“有美人!今天运气好!”
“不,救命——”段轻暖尖叫起来,她看向顾非墨求救。
顾非墨的头都没扭动一下,压根不理会她。
“爷来救你,哈哈哈——”
黑脸胖子大笑着,挥起刀背将她敲晕,然后拽上马背,扔给一个喽啰。
众人起着哄,掳了她就朝城门外跑去。
一见抢人了,城门口的人跑得更快了。
但人跑了,货物车马车一时跑不掉。
一时之间,城门口乱成一团,哭爹爹喊娘亲。
南诏护法们护送的“棺柩”很快就被人围住了。
黑脸胖子的手朝棺柩一指,“里面肯定装着宝物,抢了!”
南诏护法们的神色一变,在这个地方又不能与人打起来,否则就会暴露了身份,更是没法离开。
被掳走的段轻暖就不顾不上去救了,三人护着“棺柩”喊道,“里面真的是家中的逝者,没有宝物。”
但抢劫的人哪里理会他?见他们不还手,几十个人围着三个护法打。
黑胖子咬着森森白牙,口里哼哼着,“叫你们欺负咱老大,看爷不打死你这丫的——”
护法们终于忍不住了,有一人已运起劲力来。
顾非墨眼尖,看到了已举起手掌要发力的护法。
他冷笑一声,高声喝道,“住手!你们居然敢当街抢财,城门吏,还不快抓人?”
城门吏这才反应过来,“来人,来人,抓匪徒!”
城门吏加上顾非墨的家丁,合力围击匪徒。
霎时,城门口混战成一片,打得人仰马翻。
南诏护法才放下了他的手掌,继续护着棺柩。
黑脸胖子的人,渐渐地落了下风。
他又高声喊道,“抢不到财物,抢了那个小娘子也是划算的,大家退了!”
一伙人又同来时一样,马蹄溅起灰尘,冲向城外,霎时没有了终影。
城门口又恢复了平静。
“贼子走了,大家赶路的赶路啊,别在这里停留了!”城门吏喊道。
刚才还吓得七魂丢了三魂的的路人这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开始检查自己的财物。
顾非墨带着人,随意地在几辆货车几个马车里查看了一番,最后在南诏使者的棺柩前停下。
他拿马鞭子敲了敲,“打开,让本公子看一下,里面有没有藏着顾府的财物!”
“公子,不可能有,这里面是家中的逝者!”
“逝者?装着逝者就不能查看吗?说不定是你们偷了本公子府里的财物送给逝者做陪葬品!本公子告诉你,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抢了也没用!”
说完,他忽然用脚狠狠地一踢,将那棺柩踢下马车。
嘭——
砸起老高的尘土。
有两个护法顿时握紧了拳头,被另一人伸手拦住,“公子,真的没有,死者为大啊,公子!”
那城门吏也跑来劝说道,“顾公子啊,逝者为大啊,您就放行吧,依本城门吏看,他们不像是偷盗之人。”
“呵——,算你们运气好,本公子今天不跟你们计较了,滚吧,滚吧,别将死人的晦气传过来。”
顾非墨嫌弃的抬袖子挥着面前的尘土。
“顾公子已经同意了,你们还不快走?”城门吏朝三人喝道。
正求之不得呢,三个护法赶着马车飞快地离开了城门口出了城。
没一会儿,谢枫骑马而来。
顾非墨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朝顾府的家丁手一挥,调转马头朝城里走。
“非墨!”谢枫拍着马匹与他走在一排,“怎样?没什么意外吧?”
“果然胳膊肘子朝外拐啊!本公子的心都寒了。”顾非墨长长地一叹。
谢枫眨眨眼,“哪儿朝外拐啊?我在帮我妹妹与未来的妹夫,怎么叫朝外拐?”
“哼,明明是我跟你先认识的,你现在却帮起了段奕那厮——”顾非墨忽然住了口,看了一眼周围冷哼一声,自己打马离开了。
谢枫:“……”
这时,又从城门外飞奔来一匹马,马上是一个胖身材的青年男子。
“枫公子!”这人正是赵胜。
刚才的黑脸胖子匪徒,便是他往脸上抹了锅底灰装扮的。
现在,他的脸上洗得干干净净,又是一个带着福相的青年掌柜。
谢枫朝他点了点头,将马儿赶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赵胜也跟着走过来。
“怎样?赵胜,你们出城后,那几个南诏老头没起什么疑心吧?”
“没有,枫公子。”赵胜摇摇头,“而且,属下按着曦小姐密信上的指示,将那个段轻暖狠狠地收拾了一顿,扔在南诏护法必经之路上。”
谢枫点了点头,“接下来,就企盼王爷与曦小姐混进南诏的族人里不要被发现。那可是一群疯狂的族人,万一他们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赵胜眨眨眼,“枫公子,王爷假冒的那个护法,据曦小姐说,本身不爱说话。他穿上衣衫做做样子,总不会引人注意吧?”
谢枫的眉毛拧成疙瘩,一脸担忧,“但愿吧。”
为了帮云曦能彻底摆脱南诏族人的纠缠,大家这次都配合云曦与段奕演一出戏。
云曦丢给英儿的帕子上画了一幅图。
英儿又故意遗落在夏宅的门前。
谢枫按着图上的指示,在云曦住在夏宅的园子里找到一本册子,上面详细写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她的谋划。
谢枫始知自己的这个没有任何血亲关系的妹妹,身世居然这样的坎坷。
不杀死对方,她可能也同她的生母一样,一辈子会受到南诏人的追杀。
她明知他不是她的哥哥,却一直义无反顾的帮着他博上位。
替他照顾着无依无靠的母亲夏氏。
替他报了当年的驱赶之仇除掉了安氏一家子。
替他杀了一个个的仇人。
她身为一个女子居然为哥哥做了这么多,现在,她有难,他怎么能无动于衷?
“赵胜!”谢枫神色凝重,“曦小姐帮你们,难道,你们不该回报她吗?”
“当然会!”赵胜挺了挺胸脯,“我赵胜在决定跟着她的那一天起,就说过,一切听她的!”
“好,召集全部双龙寨的壮士,明天一早跟随本公子一起前往九姑山!那里一直潜藏着南诏的遗民!”
“是,枫公子,赵胜这就去召集人马去!”
赵胜走后,谢甜与端木斐也骑马而来。
“大侄子,你姑父的仇人抓到了吗?”
谢枫眨眨眼,“姑父,是谁?”
端木斐:“……”
谢枫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那是当然,王爷早命人送到一个地方去了。姑姑随我来!”
谢甜微微一笑,“端木,你外甥,我徒儿小奕儿,这招偷天换日的法子着实不错。”
端木斐却摇摇头,“不是他想的,是曦曦想的。你徒弟这回是将,曦曦是帅。”
谢甜白了他一眼,“他们两个,谁将谁帅,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端木斐微微一笑,“曦曦的师傅是我,而小奕儿的师傅是你,所以,两个徒弟比试后,你输了,那么,是不是我就不用同你成亲了?”
谢甜:“……”
端木斐:“嗯?”
“你耍赖!要比咱俩一起比!”
谢枫眨眨眼,“姑姑,正事,现在谈正事,你们跑题了!”
谢甜:“……”
端木斐:“……”
……
三个护法急匆匆地赶着马车出了城门。
走了一二里路后,发现路上再没人经过,这才扔掉了棺柩,将受了重伤的同伴扶进马车躺好。
“玄生,你感觉怎样?”高瘦个子的冥生问道。
“玄生”咳嗽了两声,微微睁眼看了三人一眼,摇摇头,又昏昏沉沉睡去。
胖护法说道,“冥生,刚才玄生躺在棺柩里时,那个姓顾的公子将棺柩踢倒,玄生的伤势一定加重了。”
“哼,等咱们再回大梁京城时,一定要报这一脚之仇!顾家的人惹咱们,那是找死!当年那顾凤不就是不自量力么?敢杀我南诏大将,不是落了个死在地下几年都没人收尸的下场的么?哼!收拾一个小毛孩顾非墨,可是小事一桩!”
马车里,已经成功替代玄生的段奕微微睁开眼来,但没一会儿,又闭了眼假寐。
顾非墨的姐姐顾凤之死,难道与这几个护法有关?
他微微睁开眼来,敲着手指想着事情,却忽然发现手指好痛,顿时脸色一黑。
顾非墨居然踢了一脚棺柩,害得困在里面的他吃惊之下伸手乱抓,抓到了一颗铁钉而手指受伤。
……
为了照顾受伤的同伴“玄生”,三个南诏护法将马车赶得很慢。
走到一片树林时,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子跑了出来,“救命啊——,救命——”
呼喊的正是段轻暖,当她看清行走来的这辆马车时,一时惊住了。
这真是才出狼窝,又进了虎穴。
她惨白着脸转身想往林中跑。
“站住!选为圣姑的女子,生是族人的圣姑,死是族人的圣姑!段轻暖,你一辈子也跑不了的!”瘦高个儿的护法忽然从马车上跃下来,直扑段轻暖。
“不,我不去南诏,你们放了我。”
“玄生,不洁的圣姑,是个怎样的处置法?”
忽然,有女子的声音从另一侧的林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