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是帝寰宫的大太监,在元武帝身边当差多年,可是从未吃过苦。
平时的起居还有小太监服侍,此时被几个做粗活的婆子按着一顿暴打,哪里吃得消?
才打了十几板子,就已经晕死过去了。
“将他弄醒,接着打!”林素衣眸中戾芒一闪。
当年,这福公公与喜公公一起,联合淑妃没少在元武帝的面前告她的阴状。
说她如何如何残害了嫔妃,如何苛待嫔妃的家人,再加上宫中妃子们莫名的流产。
元武帝便怀疑她是个毒妇,与她关系越闹越僵,见了面不是争吵就是互相不看,形同陌路人。
两人之间本来不多的柔情,在不断地争吵与常期的冷战中消磨殆尽了。
但,谁又知道?本可以解开的误会,却因为旁人不停地挑唆而越变越深?
她又不善于像其他的宫妃那样,在元武帝的面前撒娇示弱讨好,以至于到了最后,元武帝除了有国事找她相商,基本上不再看她。
外面人看着她风光无限——掌着后宫,管着三军,父亲当了太师,顾家人做着皇商的生意。
一人得道,顾家满门跟着荣光,哪知她活得如在冷宫?
女人在人前再风光,没有自己男人的温柔呵护,人生也是苍白。
她在地底下想了五年,她若重见天日,一定要那些害她命的人,毁她名声的人,一个个尝尝她吃的苦!
。
五十板子打完了,福公公已经人事不醒。
林素衣收回飘远的心事,只淡淡瞥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继续喝着茶。
顾夫人派到她身边听差的孙嬷嬷走来问她,“小姐,五十板子打完了,这人也晕过去了,现在怎么处理他?”
林素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挑了挑眉,“还能怎么处理?将他弄醒,送到皇上那里去。”
“但,皇上问起来呢?”
孙嬷嬷有些担心,这可是皇上的人,小姐怎么说打就打了?
“实话实说!”
孙嬷嬷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是。”她招手叫来两个粗使婆子,将福公公往担架上一扔,抬了出去。
孙嬷嬷的心中泛着嘀咕,老爷夫人新收的义女怎么跟当年永贞皇后的脾气一个样啊?
要不是这张脸年轻许多,她还真以为是没有出阁的小姐呢。
。
顾太师听说了这里的事,丢下其他的宾客后大步走来。
他挥退了左右的仆人,对林素衣嘿嘿嘿一笑,“女儿,打得好!为父支持!出事了,自有为父替你担着,别怕。”
林素衣看向顾太师,心头一暖。
老父亲已经七十岁了,却还一心呵护着早已成年的女儿。
她走上前抱着老父亲的胳膊,像小时候那样天真带着惊喜的口吻说道,“真的?爹,女儿做什么事您都支持?”
顾太师捏了捏林素衣粉嫩嫩的小脸,宠溺说道,“当然,你爹我当这个太师是干什么的?就是用来护着你们姐弟俩的!”
林素衣调皮一笑,“爹是世上最厉害的爹,连皇上都不怕呢!”
“那是当然!”顾太师被女儿吹捧得身心飘然,“这屏风是当年皇上送来的,写着什么百年好合,为父看着分外的讽刺,早就想扔了,今天被你一砸,倒是省事了。府里还有不少他送的东西,要不要全砸了?”
给女儿砸着解气,太好不过了!
林素衣想了想,“先留着,说不定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好,听你的。”顾太师点头。
这时,他又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今天来的客人里,有不少青年公子,女儿要不要同他们会会?”
林素衣看向顾太师,见老父亲的双眸中闪着狡黠的光,她马上弯唇一笑,“听凭父亲的安排。”
“嗯,好,果然是父女同心。”顾太师呵呵一笑。
。
元武帝正在顾家的正厅里休息着,左右两边站着不少说着奉承话的臣子。
这时,有顾府的仆人抬着哼哼不停的福公公走进正厅里来。
“皇上……皇上啊……,奴才无用啊,给皇上添乱了。”
福公公趴在担架上,下半身的衣衫上全是血渍,一张包子脸苍白无血色。
元武帝眸色一沉,“怎么回事?”
抬着福公公进来的几个仆人吓得全都跪下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
刚才还陪同元武帝说着闲话的几个臣子也不敢吱声了,个个面面相觑。
打了皇上的人,谁这么大的胆子?
福公公哭着说道,“皇上,是顾府的人打的,奴才根本就没有碰倒屏风,是那屏风自己倒下的,但顾府的人却二话不说的打了奴才,皇上,您要给皇上做主啊!”
孙嬷嬷上前一步说道,“回皇上,福公公进了小花厅,发现屏风挡了道,就直接拿脚踢了,当时,大家都看见了,福公公没有说实话!”
福公公大怒道,“诬陷!那屋里全是顾府的人,都是你们说了算!”
孙嬷嬷扬眉冷笑,“公公,那屏风上面刻着百年好合的字样,正是娘娘出阁当日皇上送来的,是娘娘生前最喜欢的一架。”
“……”
“她曾不止一次地说,那屏风象征着她与皇上的情意永在。府里早有规矩,就算是掉了脑袋也要护着娘娘生前用过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府里人弄坏?何况是御赐的?若不信,可以去查。”
元武帝的眸色一闪,沉着脸,“传太师!”
站立一旁的一个臣子朝跪着的顾府仆人喝道,“还不快去请太师?”
兵部尚书江尚书上前说道,“皇上,顾府这么做,分明是在藐视皇上,居然打了皇上的人!慢说是坏了一个屏风,就算是死了个人,也算不得什么事。”
顾太师的声音忽然在正厅的门口响起,“江大人说这话,是说永贞皇后的娘家人都是草芥么?到顾府来随意损坏件东西,随意弄死个人都不为过?”
他大步进了正厅,眯着森然的眼眸,扫了一眼屋中的人,目光最后落在地上的福公公的身上。
他唇角一弯,心说,女儿果然是女儿,手段一点儿也没变,下手就是痛快!
“胡说,顾太师,老臣并不是这个意思!”江尚书叫嚷起来。
“你分明就是!”顾太师不示弱,吹起了胡子。
“太师!”元武帝忽然开口,“福公公被打,却是为了何事?不过是一架屏风,太师犯得着跟一个太监过不去?”
“皇上,求皇上给老臣做主。”顾太师也跪下了,一指福公公,“您可知道他损坏的是哪架屏风吗?正是皇上迎娶小凤时送与她的百年好合屏风!却被他一脚踢碎了,还说碎了就碎了,皇上,这不是打碎一架屏风,这是打碎了小凤与皇上的情份啊,小凤知道了,一定会伤心不已啊,皇上……”
顾太师抬着袖子嚎啕大哭。
元武帝沉着脸,缓缓撩起眼皮望向顾太师,这老头,现在动不动倚老卖老,惹着他,总是讨不到好处。
“太师,咱家没有打碎,那屏风是自己碎的。”福公公也哭喊起来。
顾太师冷笑,“哼,福公公,这屋子里就有两架屏风,为什么没有自己碎?我顾府的人已经看见了。分明是你打碎了,怕皇上怪你,才说出这等可笑的话来。”
元武帝眯起眸子,“……”
顾太师又道,“皇上,按着律法,肆意损坏御赐物品者,应当处以死刑!”
福公公吓得魂飞魄散,“皇上,奴才不是故意的,皇上……”
元武帝眯起眸子,气得牙关紧咬。
江尚书反驳道,“太师,福公公可是跟着皇上多年的老人,你竟然让皇上杀了福公公,皇上今后的起居,谁人负责?还有谁有福公公服侍得好?”
顾太师捏着胡子长叹一声,“所以,老臣才没有处死福公公,而只是打了几十板子,想到的便是这一点。”
惊吓中的福公公听说不处死他了,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元武帝没法反驳顾太师,忍着怒火,说道,“太师宽宏大量,如此,这件事就此过了吧。”
“不!皇上!”顾太师眯着眼,“今天一个公公肆意打碎一架屏风不惩罚,明天是不是会有位宫女也来烧了娘娘的旧居?”
“……”
“地底下的娘娘会如何想?她会认为人一走,果然茶就凉,连个太监宫女也敢对她不敬。皇上,您该以此事为戒,重罚损坏娘娘物品的人,使他们下回不敢!”
元武帝大怒!
顾太师扑通跪下,“求皇上重罚损坏娘娘物品的人!再重责五十板子!”
福公公吓得脸都白了。
几个陪着元武帝说话的臣子,除了江尚书,其他几人都纷纷站在顾太师的一边,“皇上,太师说得有理。”
元武帝忍了忍,只得开口,“福公公肆意损坏永贞皇后的物品,拉下去,再责罚五十大板。”
“皇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顾太师重重磕头谢恩。
福公公吓得眼皮一翻,又晕过去了。
受罚,依旧是在顾府,这回可是皇上下令打的,林素衣吩咐着,不要客气,往死里打!
施刑的是府里的几个会武的小厮,加上之前打的五十板子,这后面的五十板子再打下去,福公公已丢了大半条命。
在送往宫中的路上,福公公就一命呜呼了,随行的太监只得回了元武帝。
元武帝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偏偏又发作不得。
他有心想拂袖回宫,又想到那个长得同顾凤一样的顾家义女还没有看到,心中有些不甘。
顾太师将他的煎熬看在眼里,偏偏又不急于引他前去。
又坐了一个时辰,守在正厅门口的仆人传话,顾非墨求见。
“传!”元武帝冷着脸,顾府的人,一个一个的嚣张,淑妃说得对,不除不行了!
一身墨衫的顾非墨大步走进正厅,清冷的眸子淡淡瞥了一眼上首的元武帝,俯身行了一礼。
又对顾太师道,“父亲,姐姐问,赏诗会可不可以开始了。”
姐姐?顾凤?
元武帝眸色闪了闪。
顾凤早死了,这说的便是那个义女了?
顾太师额首,“可以。”又朝元武帝一礼,“皇上,府中来了些少年公子,办了个诗会,皇上既然来了,不如,前去一睹我朝少年才俊的风采,如何?”
“也好。”元武帝点了点。
他正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顾府义女,真的同那个死女人一样?
……
福公公的徒弟小林子推着元武帝的轮椅。
顾太师与几位臣子陪在一旁,一行人往顾家的后园而来。
林间洒着绿荫,拂去初秋的燥热。
这时,忽然有一阵悠扬的琴声飘来。
元武帝的身子忽然一震。
他抬起手,小林子马上停住了脚步。
其他的人也都停下了。
他眯起眼眸凝听那琴声。
《凤求凰》!
“皇上,要过去看看吗?”小林子小心地问道。
元武帝放下手,微微额首。
“奴才这就推您过去。”小林子推着轮椅朝那琴声走去。
江尚书几人要跟上去,被顾太师伸手一拦,“这是本府的后宅,各位大人还是留步!”
大家都听说了顾府新收的义女同永贞皇后长得一模一样,见皇上去了后宅,众人心领神会,纷纷向顾太师道喜。
顾太师却是暗自冷笑。
。
琴声渐渐地近了。
正是从一片开着荷花的小湖边传来。
湖边有一排长长的游廊,初秋的日光依旧火辣辣,有十来个人聚集在回廊里谈笑风声。
悠扬的琴声便是从那里飘来。
仔细看去,可以看到众人都围在一个年轻的女子周围。
而抚琴的正是那个女子。
女子背着身子,着一身胭脂红的长裙,墨发半束半挽,纤细的手指缓缓拨动着琴弦,仅看一个背影,就可看出这是个风姿旖旎的佳人。
元武帝手一挥,小林子推着他一直走到那抚琴女子的身后。
有人看见了他,惊得正要开口,被他挥手制止了。
人们识趣地纷纷往外退。
林素衣忽然开口,娇嗔着说道,“我抚琴,不是为一人,大家都走做什么?刘公子,你说要与我斗琴,怎么就走了?”
一个兰衫公子的脚一顿,表情讪讪,然后朝她身后看去一眼,打着眼色。
林素衣的手一顿,弯了弯唇,站起身来。
元武帝眯着双眼看着她。
她转过身来,偏头看向元武帝。
元武帝心头顿时大惊,正是顾凤的脸!
只是,她比顾凤要年轻许多,
但那一双眼却分外相像!
看人时的模样,三分傲然七分冷意。
他不喜欢的,就是这双眼!
他眨了下眼,想仔细看时,女子的那双眼又变了,成了一双清澈着秋水眸,闪着好奇。
难道他看花眼了?
“你是谁啊?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没有请你吧?”林素衣眨了眨眼问道。
元武帝一窒,她不认识他?
难道那天晚上的果真是个梦,见到的真是顾凤的鬼魂?
他盯着女子的脸,似乎又与那天晚上看的人不一样,脸上少了杀意,一副不谙世事表情。
“大胆,这是皇上!”小林子细着嗓子喊道。
其他的青年公子惊吓中,纷纷跪倒在地,三呼起了万岁。
林素衣没有跪,而是偏头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一脸好奇地说道,“你是皇上?那你就是我的姐夫了?”
姐夫?
元武帝一怔,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她是顾府的义女,比顾凤小,当然是妹妹。
他凝神盯着她的脸,如果那个女人也是这副娇弱的模样,他也许不厌恶,只是……
哼,害得他子嗣单薄的妒妇,他永远不会原谅!
林素衣又道,“听前院的人说,有个公公打碎了皇上送给姐姐的屏风,皇上一怒之下将那公公杖毙了,皇上与姐姐果然伉俪情深啊。姐姐嫁给皇上可是三生有福了,……只是她命薄,享受不了皇上的恩泽。”
元武帝的脸上一脸窘迫。
林素衣的唇角微不可察的讽笑一声。
这个人,指不定在心中怎样厌恶她。
顾太师这时跑了过来,沉着脸看向林素衣,“女儿,这是皇上,还不快来见礼?”
“哦。”林素衣略略朝元武旁福了一福,“又道,素衣不打搅父亲谈国事了,先行退下。”
也不看元武帝的表情,朝几位公子点了点头,领着众人离开了。
元武帝懊恼的看了顾太师的一眼。
顾太师当作没看见,笑着说道,“皇上,小女同小凤长得像,还真是跟老臣家有缘呢,她年纪也不小了,老臣正琢磨着给她找个婆家,皇上您看哪家的公子能配得上小女?”
元武帝眯着眼,没说话,而是紧紧地盯着林素衣的背影一脸郁黑。
他见惯了那个女人粘着他的模样,见惯了那个女人讨好他的表情。
而现在,顾家义女虽然不是她,但同样的脸却有着不同的表情,离开时,还同其他的男子说笑,让他心中不由得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没有哪一家合适!”元武帝忽然怒道。
顾太师扬了扬眉,这就发怒了?
小凤的这一招果然打脸。
想当年,她讨好他,他爱理不理,现在,她洒然离开,他居然还发怒?
呵,自甘下贱!
……
林素衣离开后,让仆人送了几位公子到了其他的园子休息,她则回到了自己的梅园。
想着元武帝看到她与别的男子说笑时的表情,她嘲讽的笑了笑。
不甘,愤怒?
还当她是他随手拿来再随手抛弃的人吗?
这一世,她绝不会像前世那般活得卑微。
。
顾非墨也来到了梅园,一进园子便笑道,“姐姐果然是姐姐,老皇帝今天不气得吐三升血也会气得砸东西!哈哈哈,打了他的人,他还不能发怒!”
林素衣扬眉一笑,“当然,我就是抓着他的虚伪心,狠狠的算计他一把。他口口声声说着与我如何情深,身边人毁坏了爱人生前的东西,如果不施罚,便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情深就成了一句空话了。”
“虚伪的人,迟早会众叛亲离!”顾非墨冷笑一声。
他走到小桌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份单据出来,“姐,这是目前咱们准备好的清单。”
林素衣拿在手里匆匆扫视一番。
“准备得不错,但,太子也准备齐全的话,咱们的实力就会拉开。”
顾非墨拧着眉头,“姐姐的意思是……”
“他的粮草,不能运走!至少,不能让他发现,有粮草少了。”
顾非墨眸色一亮,“好计!”
……离着梅州城还有一百里左右的山道里。
一队车马缓缓而行。
云曦挑起帘子朝外看去,又到了傍晚,看来,又得露营了。
车队走得很慢,一是道路崎岖,二是扮成“玄生”的段奕以重伤不宜长时间坐马车为由,一路走走停停。
结果是,走了五六天,才走了二百来里路。照这个速度走下去,恐怕还得三天才到梅州。
云曦蹙着眉,放下车帘子微微一叹。
“怎么啦?”段奕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着她。
她打着手势,指指自己的腿,一脸抱怨,“腿麻了。”
因为段奕扮成的“玄生”是个受着“重伤”的人,她得整天坐在车里服侍着他,结果一天下来,不是腰酸,便是腿痛。
段奕轻笑一声,伸手将她拉到怀里,用口型说道,“想让相公揉揉就明说,故意找借口。”
云曦:“……”
她真的是腿酸了好吧。
段奕将她的裙子撩起来,伸手捏着她的小腿。
几天的风餐露宿,将她原本养得圆润的身子又缩水了一些。
云曦低着头,越发显得下巴尖。
段奕的眸色便沉了几分。
云曦倒没觉得得自己瘦了还是胖了,被段奕揉揉捏捏,一张脸渐渐的爬上了红晕。
段奕看着心中一漾,不由将唇覆上她的脸颊,而这时,马车门忽然被人敲起。云曦吓了大跳,推开段奕坐正了身子。
护法中的寓生将头伸进来,冷着脸看着云曦,“你,下去!”
云曦:“……”
段奕点了点头。
云曦唇角一抽,好事被打断,段奕一定得发火。
她忍着笑走下了马车。
。
寓生眨巴着小眼睛盯着段奕的脸看。
段奕的神色微微一冷,袖中的手指已捏着几枚银针。
他朝段奕缓缓地挪过去,脸上的表情怪异,“你……你身子好些了吗?”
段奕:“……”
他凑近段奕的脸,拿鼻子嗅了嗅,眯着小眼睛,“为什么你身上的味道同以前不一样?”
“……”
“哼,冥生今天到你的马车里来了好几次,你们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事?”
“……”
“你喜欢上了冥生?刚才的言姑娘是不是替他来传话的?他不就是比我高了半个头嘛,他哪有我长得好看?你不能喜欢他!”
段奕轻咳了一声,“怎么会?今天白天一整天,那个言姑娘都在车上照看我,哪有你说的事情发生?”
寓生眨了眨小眼睛,歪着头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不过,你不能看上冥生。”
“不……不会,咳咳……师弟也要休息了,师哥不休息吗?咳咳……”段奕捂着唇又咳嗽起来。
寓生将他腿上的毯子往上提了提,朝他斜着眼角一笑,“那……那我先走了,明天一早再来看你。”
段奕,“……”
他摸摸索索爬下马车,意味深长的看了段奕一眼,这才缓缓关了马车门。
瘦老头一走,段奕马上嫌弃地将那块被寓生摸过的毯子踢得老远。
他伸手在马车板上拍了拍。
很快,马车底板被人推开,朱雀从下面爬了上来。
“王爷。”
“去!将那个寓生给本王揍一顿!”
朱雀摸摸头,“王爷,打他一顿没问题,但是会打草惊蛇啊,万一精明的冥生瞧出了端倪,咱们几人还怎么混进他们内部?”
段奕的脸黑沉一片,“烧了他的马车,让他晚上睡地上去!”
朱雀嘴角抽了抽,传说中的断袖王爷被一个老头多看了两眼,这就要报复了?
“是!”
……
云曦并没有走远,想像着段奕被一个老头惦记上了,心中不免好笑。
她正要回自己的马车上,忽然,看见有一人悄悄的靠近了她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