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看到赵玉娥朝一旁倒去,正要伸手去拉,却见一个人纵身一跃比她更快一步的接住了赵玉娥。
她耸耸肩膀闪开了。男人救女人叫英雄救美,可谱一段佳话。女人救女人那叫多管闲事,会遭雷劈。
云曦看见赵玉娥的身子倒向高台下,起初也是吃了一惊,见有人救她了,她的脚步也是一停,没上前反而退后了两步。
“多……多谢……谢谢公子。”赵玉娥一张玉瓷般白皙的脸颊,此时如涂了胭脂般绯红,眼睫乱闪不知该看哪儿才好,说话的舌头在口里怎么也转不快。
刚才没有完走开的路人正指着二人说笑,“瞧这二人,倒也般配呢。”
“是啊,比画上的年画还好看。”
“一个少年英俊,一个美貌佳人,天作一双啊。”
赵玉娥耳根发烫,羞愧得真想找个洞钻进去,更后悔今天不该出门。
谢枫看到她窘迫的模样,也是微怔,这才发现一直抱着一个女孩儿,还是大众广庭之下,遂赶紧将赵玉娥放下,还退开了一步。
说道,“赵姑娘,你没吓着吧?”
男子的声音低沉温和,赵玉娥低着头,神色微窘的绞着裙子上的丝带,声音轻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见了,“没……没有。”
她虽然早先年与江南白家定过亲,但因为一南一北两地相隔较远,谢媛对她管教又严格,是以她从未见过白家那位已退了婚的白公子,也就从未与亲人外的男子近距离说过话。
谢枫从十来岁的少年时起就一直待在北疆的军营,那里可是纯男子出没的地方,到京中的这段时间,也只是与衙门里的兄弟们一同出行。
打过交道的年轻女子,也只有谢云曦。他见过谢云曦的鬼灵精模样,眼下看到赵玉娥羞羞答答的乖乖女样儿,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便轻咳一声,说道,“刚才曦儿不是与你在一起吗?她怎么将你丢下一个人跑了?”
说着,谢枫的眼睛往四处寻找着。
赵玉娥也回头往身后看,哪有云曦与青衣丫头的身影?连她的丫头丽儿也没有看见。
“也许是进了翠云坊了,我们是来看首饰的,谢……公子,刚才多谢你了,我自己去找她们好了。”赵玉娥低着头对谢枫行了一礼,转身就朝翠云坊走去。
谢枫随后也跟了上来,“我陪你进去吧,那个丫头也不像话,姐妹们出门不是应该同出同进的吗?她怎么只管自己去玩?”
赵玉娥见谢枫跟上来,脸上又是一红,说道,“谢公子不要怪曦表妹,曦儿表妹刚才正被人冤枉呢,想必心中不好受,想一个人静一静。”
谢枫神色暗了一暗,他是路过这里。
他到这里的时候,虽然听到的是有人为二夫人鸣不平,但事出有因,总不会有人莫名的说起二夫人的好,又听到什么大夫人诬陷二夫人的话,他的神色更是森冷。
赵玉娥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下了,回头看向谢枫,见谢枫的神情肃冷,有些不解,忙问,“谢公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谢枫抬头,微笑说道,“没有,快进去找到曦儿吧。”
翠云坊的一楼大门后面,云曦拉着赵玉娥的丫头丽儿不放手。
丽儿急得都要哭了,“表小姐你快放手吧,我家小姐不知会不会有事啊。”
云曦笑道,“能有什么事啊,有人跟着她呢,看,他们不是来了吗?”
赵玉娥与谢枫一前一后走进翠云坊。
云曦这时调皮的眨眨眼,“玉娥姐,你怎么那么慢呢,刚才在外面做什么呢?呀,脸上怎么这么红?你发烧了吗?” 赵玉娥与谢枫刚才在外面时,已经被路人指着取笑了半天,现在的心情刚刚平复了一点,谁知云曦又拿着她说笑。
她的脸更红了,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将脚一跺,咬了牙娇嗔说道,“才没有呢!”说着提起裙子飞快的朝店子里面跑去。
丽儿忙追上去,“小姐你怎么啦?小姐你慢点儿跑!”
谢枫不明所以,问云曦,“曦儿,赵姑娘发烧了,你不带她回去吗?”
云曦眨眨眼,好笑的说道,“谢大哥,你见过发烧了却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人吗?”
谢枫:“……”
早已经进入店内的四小姐谢云香与二小姐谢云容正同时看着谢云曦与谢枫,两人眼底都隐着嫉妒。
谢云香嫉妒谢云曦总有人对她好,她处处做得比谢云曦强,却过得总是不如意。虽然嫉妒着,但她还是没有像以往那样发作出来,她还得利用谢云曦嫁到安家。
谢云容则是两眼如剑的盯着那二人,那天在街上时,她想羞辱谢云曦没有成功,便是这个男子搞的鬼。
哼,救得了一时,还能救得了她一世?
谢云容转身朝里走,唇角微微一弯,拦着谢云香的胳膊说道,“四妹,走吧,听说轻暖郡主也在店子里定制了一套首饰,咱们去看看,如果好看的话,咱们也做一副。”
丫头玉枝看到自家小姐微笑的模样,心中又是一阵轻颤,二小姐又想害谁了?
谢云香没有反对,点了点头跟在谢云容的身后朝店子最里头走去。
最里边有两间很大的雅室,都是客人们定做好了首饰放在里面的琉璃柜里等着取货的。且全都标着标签,特别是一些大贵人们定制的,还放在显眼的位置,以示店里手艺好,有这么多的贵人来定制。
做个招揽客人的效果。
赵玉娥与她的丫头也走了过来,掌柜的是认识谢家的二小姐与四小姐的,又见赵玉娥气度不凡衣饰华美,不用说这也一定是位高门小姐,于是喜滋滋的亲自迎上去。
“几位小姐,看看这些都是今季的新式样,还有这一套,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一整套,从头上的发钗到耳环再到手上的戒指,全是店里手艺最好的师傅做的。被京中一位贵小姐一眼看中,她定做了两套,要在新年时拿出来戴。
仿着西洋皇冠的样式做的花钿,用的是西洋才有的带色的宝石。整个大梁只此一件啊。当然,小姐喜欢这种的话,小掌柜可以稍稍改换些颜色,不用红宝石,改用其他宝石镶嵌,一样的美轮美奂。”
掌柜指着琉璃柜台中的一套首饰细心的做着介绍。
“是吗?可不可以取出来给我看看?我今天来可不是一个人,而是将我的两个妹妹与一个表姐一齐带来的,我们一做便是四套。”谢云容微笑说道。
有大单生意还是好几套,那掌柜喜得只见牙不见嘴了。
谢家有钱啊,生意遍布大半个梁国,又是府里的嫡小姐,还一来就是四个。掌柜的已经在心里打着算盘了,觉得今天一定大发。
“好的好的,您小心着看就是了,要是弄坏了,那位贵小姐的脾气可不是好惹的。小掌柜也担当不起。”掌柜的一面从怀里掏着钥匙取首饰,一面小心的叮嘱着谢云容。
谢云容已经走到一旁的小几边喝起茶来,“本小姐有的是钱,就算坏了,赔你五倍的价值怎么样?”
掌柜双眼圆瞪,五倍赔偿,划算。于是不再说什么,高兴的去取首饰了。
谢云香不知谢云容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只要她小心的不惹着这位脾气古怪的二小姐,她便不会被骂,于是也坐在一旁,只看着不说话。
赵玉娥却挑眉,“二表妹,当心,可别弄坏了。”
谢云容一笑,“我只是看看,不碰。怎么会坏呢?”
掌柜的将首饰盒子摆在她的面前,谢云容趁着赵玉娥在看其他的首饰,谢云香拿帕子捂着嘴巴咳嗽的机会,将一张银票飞快的塞入到掌柜的袖子里。
掌柜心照不宣,笑道,“谢二小姐请观摩。”
说完,那掌柜退到一旁。
而此时,谢云容忽然捂着肚子哎哟了一声,谢云香与赵玉娥同时走到她身边来,齐齐问道。“你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啊?”
谢云容摇摇手,“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老毛病犯了,四妹,麻烦你到马车上,到我的包裹里拿一个朱红色的瓶子来给我,那里面装着我吃的药。”
谢云香拧眉,这谢云容又不是没有带丫头,赁什么像使唤下人一般使唤她?但又想到谢云容说过会送一套首饰给她的,硬是忍住了,便说道,“好,二姐,你且忍一会儿,我这就去取来。”
看着谢云香与她的丫头走出了雅室,谢云容又对赵玉娥说道,“玉娥表姐,我想喝口水,你倒一杯水给我好吗?”
她的声音柔柔,表情娇弱,两眼水汪汪让人不忍拒绝,何况又是不会揣摩人心不懂拒绝的赵玉娥?
“好,你坐着吧,我这就去倒水来。”赵玉娥没有多想,也起身去倒水了,她一向心地善良,丝毫不觉得谢云容的丫头玉枝明明在这里,却还使唤着她去跑腿。
两位小姐与各自己的丫头一离开,谢云容飞快的将手伸进了首饰盒内,袖中一只小刀滑入手中,然后她飞快的切上了盒子里面的一只镯子。
玉枝自然看见了,但她不敢说,说了后出了这屋就是死,而且死法难看。
想着原本与她同时当差,却因多话被谢云容活活折磨而死的同伴们,玉枝的后背一阵发凉。
她赶紧闭了眼,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掌柜却讶然,但想着袖中的那张银票足可以买一只这样的镯子了,他马上闭了口,小姐们摔银子玩,他接着银子陪玩就是了。再说了,让定制的主儿发现了,这位谢二小姐事是说要赔五倍的钱的。
再说了,就算那镯子断成两截,他也可以修复如初。
做好这些后,谢云容无事人的一般将首饰盒子关好,然后继续的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哼着,玉枝也只得跟着假装抚慰她。
没一会儿,谢云香取来了药瓶,赵玉娥也端了水。两人一齐服侍着谢云容吃好了药。
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的谢云曦这时与谢枫也一齐走了进来。
谢枫掏出一沓银票递给掌柜,“将你们店里最好最新式的首饰拿几套出来,给这位小姐挑选。”
银票有十张,一张二千两。
加起来是——二万两!
掌柜的吞了一口水,他今日可是大发了,这两万两可买下好几套顶级首饰了。
巨款甩出,谢枫的表情虽然平淡,却惊吓了一屋子的人。
首先是青衣,她眼珠子转了转,心中腹诽着,她要不要打小报告呢,要不要呢?否则主子会被比下去的啊,谢枫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吓死人!
二万两银子买首饰?这在京中都可以买下豪华地段的十座大宅子了。
四小姐谢云香的眼睛里是隐着滔天的嫉妒,两万两买首饰?她现在只盼着谢云容送她一套两百两的首饰她就知足了,居然有人拿两万两买了首饰给那个死妮子?心中的不平衡,使得她越发的厌恶谢云曦。
不过,走着瞧,等她平平安安的嫁到安家,她的银子也会有的,将来说不定是侯夫人,两万两?哼,二十万两她也会有!
赵玉娥讶然一会儿,想着曦表妹有人关心着也好,于是唤过掌柜快去取首饰来,只有她的心情是无波无澜。
谢云容这时候也不装肚子疼了,她坐直了身子,对云曦说道,“三妹妹,这里有一套首饰,掌柜的说是店中的镇店之宝,三妹妹容貌娇美,当配最好的首饰。”
说着,谢云容将桌上的首饰盒子一并递给了谢云曦。
云曦扭头看向她,只见谢云容的眼睫微微闪着,脸上笑意浅浅。
她的眼睛微微一眯,没说什么,将首饰盒子接到手里。
谢云香则马上看向谢云容,心中马上明了,但她不说,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谢云容向那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心领神会马上向谢云曦走过来,一脸堆笑的说道,“这便是店中今季的最新款,请小姐打开盒子看看。”
云曦抬头看了那掌柜一眼,也没说话。
已坐在另一处桌边喝着茶的谢枫也说道,“看看喜不喜欢,喜欢的话只管拿去。”
云曦心头不禁一暖,谢枫如此大方的拿出银子给她买首饰,心中还是记着她的与夏玉言吧。
轻轻打开盒子,果然是一套做工精美的首饰,样式乍一看去,依旧是常见的步摇,扭丝金镯等,但看细节,上面镶嵌的宝石却只有他国才有,大梁只有各种颜色单一的东珠与珍珠。
这一套首饰上以朱红宝石为主,所有的赤金首饰上都镶嵌有大少不一的朱红宝石,在头顶绚烂的琉璃灯盏的烛光映射下,耀眼夺目。这么一套,少说也价值几千两。
前辈子看多了各色华美首饰的她,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特别是那只镯子,宝石居然镶嵌在镂空的雕花里,层层光辉,晶莹可爱。
见云曦看得出神,赵玉娥也走了过来,她看着那套首饰惊讶的说道,“曦表妹,这可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首饰了,颜色好看,做工也好看,不过,我不太喜欢艳红色的首饰,要是有蓝色的就好了。”
掌柜的忙说道,“有的有的,这位小姐,本店有黄色,红色,蓝色和绿色四种色的宝石。蓝色端庄恬静,最适合这位小姐了。”
赵玉娥点点头没说话,而是将手伸进了盒子。
谢云容一挑眉,怎么是她动了那首饰?真是便宜了那个死妮子了。
云曦忙伸手制止赵玉娥,哪知门口有人大喝一声,“这是谁呀,竟敢动我们郡主定制的首饰?”
赵玉娥吓了一大跳,忙将手伸出来。
谢云容突然眼睛一亮,佯装喊着头疼,身子向赵玉娥身上猛的靠过去。
她的力度很大,将赵玉娥撞了一个踉跄,赵玉娥在慌乱中不小心撞翻了云曦手中的盒子。
结果是青衣与谢枫还有云曦三个人同时出手去接首饰盒,都因谢云容的身体挡着而只接住了一部分,仍有一只镯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叮当一声脆响后摔成了两截。
众人一起呆住了。
云曦赫然看向谢云容,眼中戾色骤然一闪,她刚才撞向赵玉娥绝对是故意的。怎么会这么巧的就头疼了?她离赵玉娥还有三步远呢,不靠向紧挨着她站着的丫头玉枝反而扑向赵玉娥?
赵玉娥也惊住了,
谢枫挑眉,沉声说道,“坏了有什么要紧,这首饰我买了,你们要,等下回!”
哪知那两个侍女说道,“不行,我们郡主今日就要戴呢!”
另一个傲慢的声音说道,“本郡主的东西,丢在地上,也不准别人碰!坏了的也是本郡主的,只是你们谁弄坏了,要赔我!否则的话……”
她的眼睛往赵玉娥身上一扫,“是你弄坏的?”也不等赵玉娥辩驳,扬手一巴掌就朝赵玉娥脸上打去。
谢枫眼快,伸手一拉赵玉娥。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众人都大吃了一惊。
段轻暖捂着脸指着云曦尖叫起来,“呀,你这贱人敢打本郡主!你找死!来人,给我将这个女人的衣衫剥掉扔到马路上去!”
段奕暖是睿王的独女,从小就宠得无法无天,连皇上与贵妃也让着她几分,比皇后生的端敏公主更加嚣张跋扈,只因她是皇室宗亲中最漂亮的女子。
平时稍有不如意的,便打人骂人,出门都是随时带着一二十护卫,身边的八个侍女也是个个会武,所以个个惧怕。她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此时却被谢府一个小小的弱女子打了,当下就跳起脚来。“你敢!”
云曦扬起手中的一块玉佩说道,“这是奕王府的信物,本小姐是太后娘娘亲点的女工师傅。轻暖郡主想将本小姐扔到马路上去,是不是应该请示奕亲王和太后?敢对太后的女工师傅无理的,便是藐视太后娘娘。”
段轻暖顿时一怔,正要还击打出的巴掌已经在犹豫了,太后,她可不敢惹,还有那奕亲王的脾气也怪得很,得罪了他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并且她也听说了太后娘娘送了一辆马车给谢云曦,难不成还真是太后的女工师傅?
不过,她的首饰被面前的这两个妮子弄坏了,她可不甘心,“好,本郡主且放过你,但是你弄坏了本郡主的东西却是事实,你若不十倍赔我,我就到顺天府里告你去!”
真是气死她了,她原本拿了首饰去见顾非墨,哪知却被人弄得一团糟。不收拾这两妮子难解心头之恨!
谢云香看了一眼赵玉娥与谢云曦,低头专心的喝着她的茶,不说话。
谢云容悄悄的勾了勾唇,段轻暖定制这套首饰时,可是她作陪的,价值多少,段轻暖宝贝成什么样,她心中清楚得很。
赵玉娥知道自己惹了祸,马上对云曦说道,“曦儿,别怕,我手里有些钱,十倍的价钱我出得起的。”
“呵,口气不小,出得起,五万两银子你出得起吗?”
五万两?赵玉娥的脸都白。
谢枫朝那地上掉着的镯子看去,淡淡说道,“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呢,说要赔偿还为时过早。”
云曦眼睛一眯,谢枫看出了门道?她朝青衣看了一眼,青衣点点头。
云曦一笑,“轻暖郡主,刚才人多手杂,也不知倒底是谁弄坏的,咱们不如查一查,查到了是谁弄坏了,由轻暖郡主随意发落怎么样?剥衣衫也好,丢到大马路上也好,赔上十倍的价钱也好,全赁你发落。”
“好!你可说了啊,倒时候可不要反悔。这屋里有不少人呢,还有掌柜的也在,都可以做证。”段轻暖一听云曦发誓言,眼睛马上一亮,这死贱人敢夸大海口,待会儿一定好好的罚她!谢云容则是吓得一脸煞白,扯着笑脸说道,“郡主,我妹妹说着玩的呢,你可别当真的,她与赵小姐也只是不小心弄坏了,郡主让她们赔你钱就算了,何必这样呢待她们呢,丢到马路上多不好?”
何必这样?
云曦瞥了谢云容一眼,想起刚才她可是突然间撞向了赵玉娥,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问题。
“镯子不是摔断的,是人为拿刀切了一个口子,恰好又掉在了地上摔坏了。”正蹲在地上看的谢枫这时说道。
段轻暖马上看向那掌柜,怒喝道,“你敢切坏本郡主的东西?”
“不……不……,冤枉啊,东西可是好好的放在盒子里呢!”掌柜苦着脸连连摆手。
谢枫又道,“掌柜的别慌,谁弄坏了镯子,一会儿就可看出,现在借掌柜店中刷首饰灰尘的小刷子一用。”
“刷子啊,有的,有的。”掌柜转身从一个大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刷子递给谢枫。
他心中则恨死谢云容了,得了她几百两银子的好处却要被轻暖郡主误会。说出真相会得罪谢府得罪谢云容,不说,轻暖郡主不会放过他。
眼下有个会查证据的看出了门道,正好给他解围指出真相,掌柜的几乎要对谢枫要磕头谢恩了。
众人都好奇的看着谢枫怎么找出证据来。
有人惊喜有人慌乱,还有人敬佩。
青衣是一脸的崇拜,大舅哥的东西可都没有见过啊!真玄乎!
只见谢枫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灰白色的粉末在那镯子上,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拿那刷子轻轻的刷去了上面的粉末。这时候,奇迹发生了,赤金色的镯子上面,赫然印着三四个灰白色的手指纹。
谢云容的脸吓得惨白一片,大气都不敢出。
段轻暖挑眉,“这是什么东西?”
“郡主。”谢枫指着镯子说道,“这上面便是那个弄坏了镯子的嫌疑人的手指印。”
“哦?但是这只镯子放在店里,不知有多少人碰过了,你怎么看得出来是嫌疑人的?”段轻暖不相信的说道。
可是那掌柜的却喜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说道,“郡主有所不知,在首饰做好后,小掌柜可是一直戴着手套拿取的,就怕弄出划痕来,并且隔上两个时辰就擦试一下灰尘,不可能有指印留下啊。”
“本郡主明白了。”段轻暖点了点头,指着屋中的所有人说道,“你们,将自己的十个指印全部按出来,不按的,便是心中有鬼弄坏镯子的,本郡主就请顺天府尹来裁决了!”
掌柜的找来数张白纸与一大块红色的印泥,每个人都坦荡荡的按了指印。
除了谢云容,她在心中咒骂着谢云曦居然对段轻暖说出那么重的处罚,更恨谢枫的诡异手段。她想发作不敢发作,气得咬了咬牙,忽然心生一计。
她两眼半闭着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抚着头喘息着说道,“我的头突然好疼,心口更是喘不过气来了,郡主,不行了,我得快去看大夫。”
云曦冷笑,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看她眼神乱晃吓得一脸惨白的样子,镯子的问题一定出在她的身上。
挑起事端就想跑?做梦!
云曦飞快地抓起谢云容的手,说道,“二姐身子不舒服,让三妹妹来帮忙吧。为了洗清嫌疑,不如按了手印再离去。免得郡主怀疑你是做了坏事想逃走。”
说着,她同时抓起谢云容的两只手,在红色印泥上一按,然后在白色纸上“啪”的按下去。
这“啪”的响声,吓得谢云容往桌子边倒去,玉枝赶紧扶起她,“二小姐,二小姐你怎么啦?”
谢云容气得一把推开玉枝,她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让这个丫头来做,一个丫头死就死了。
云曦扯唇冷笑,谢云容刚才还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现在推起丫头却是力大如牛!
段轻暖命侍女收齐了所有印着指印的纸张,与那镯子上的一一比对,最后在谢云容的指印上看出了情况。
她冷哼一声将那纸张用力摔到谢云容的面前。
大声喝道,“是你弄坏的对不对?你明知道我今天戴了首饰要到顾府去,你居然还弄坏了?亏我平时还待你是朋友,对不起了,来人!将谢二小姐扔到马路上去!”
几个侍女一齐拥向谢云容,谢云容吓得连连后退,“郡主,不是我,我没有弄坏,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弄断一只金镯子。”
云曦将谢云容的袖子用力一拽,一只小巧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她忙捡了起来,扭头问谢枫,眨了眨眼说道,“谢大哥,据说,有些锋利的匕首可削铁如泥,不知道削金子会不会断呢?”
谢枫轻笑,“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个时候变笨了?铁可比金子更硬啊,坚硬的铁块都可轻易削断,牙齿都可轻轻咬出一个痕迹来的金子,遇到这等锋利的匕首的不是如切豆腐一般吗?”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段轻暖哪里会听不出来这二人在说什么?她气得扬手一记耳光打在谢云容的脸上,咬牙切齿喝道,“把她给我扔到店子前面的大马路上去跪着!谢家送来赔偿的钱,再让她回去!”
“是,郡主!”
谢云容吓得晕了过去,她的丫头玉枝要回谢府,云曦这时走到玉枝面前说道,“玉枝,你就这么将二姐丢下一个人跑掉了?她现在正在晕迷,万一出了什么事,她醒来后可不会放过你。回府里通知大夫人与老爷拿银子赔偿给轻暖郡主,自有我与四小姐,还有表小姐呢。”
玉枝一惊,想到轻暖郡主刚才说的话她不敢走了,要是郡主真的一气之下将二小姐的衣衫给剥掉了,而她又不在跟前护着的话,她可就活不了,遂忙说道,“三小姐提醒的是,奴婢会留下来陪着二小姐的。”
打发走了段轻暖这个女阎罗,掌柜的这才抹了一把冷汗,心说这都是什么事儿?有钱人不待这么玩儿啊,差点吓死他了。
谢枫吩咐着掌柜的将刚才段轻暖定制的那套首饰做一份蓝色与一份绿色的。另外又选了一套妇人们喜欢的钗环样式。指明除夕前做好。
出了首饰店,谢枫往谢府的马车那里看了一眼,“时辰不早了,你们快回吧,免得家中人又担心。”
这么早回去?就算她们不说,那车夫也会向府里人说出谢云容正被段轻暖惩罚着,在大街上罚跪呢。
以安氏与谢锦昆喜欢谢云容的程度,只怕不管多少银子都会将谢云容赎出去。然后再花上更多的银子买通首饰店里的人,用来洗清谢云容的污点。
她怎么可以让谢云容害了人之后不受到惩罚?今日之事可是她先挑起来的!当街给她扣上黑帽子说她身带戾气克走哥哥,又陷害她差点与段轻暖结怨。
如此心思歹毒的人她怎能放过她?
云曦借口说还想看看其他的首饰样式,谢枫只好由着她,坐在店子中作陪。
谢云香见她不回去,也坐在一旁不走了,反正执意不走的是谢云曦那个死妮子,谢云容知道后发起火来,与她可不相干。
而赵玉娥无可无不可。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云曦又缠着谢枫请她吃饭。一行人又坐了马车到了醉仙楼吃饭,吃饭闲聊,一直到了太阳略偏西,云曦才被谢枫赶回府里去了。
而翠云坊前的谢云容则是气得狠狠的打了一顿玉枝,她当时又惊又吓又气晕过去了,等她醒来时,已是晌午过后。
这么说她已被段轻暖扔在翠云坊前的大街上三个多时辰了?三个多时辰了家中还没有人来?
玉枝捂着被打的脸小心的说道,“小姐,你刚才可是正昏睡着呢,要是奴婢也走开的话,小姐一个女儿家的在这大街上可怎么办啊?”
谢云容往周围看了一眼,心中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段轻暖怕她们跑了,派了十个王府的护卫看守着她,而且这些人都是男子……“
并且,路边上还有不少人在指指点点。
”快看快看,前面那位不是谢家的那个二小姐吗?她怎么在这里罚跪啊?“
”上面有通告说明,快来看啊!“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的女人,心真歹毒!“
”是啊,一早还在诽谤谢家三小姐命里带煞克走了大哥呢,可是个面如桃花,心如蛇蝎的女人。“
”你们啊,还真说对了,就在刚才,这位二小姐自己弄坏了轻暖郡主的镯子反而设计害那三小姐,结果啊,贵人自有贵人助,有人看出了她的奸计,被轻暖郡主一气之下按在这里罚跪呢。“
”她是找死,那轻暖郡主可不是个好惹的,没将她的衣衫脱光了扔街上,算是对她客气的了。“
”要是我就一准将她脱光了扔街上算了,这等毒蛇心肠的女人,还可怜什么?“
”谁说不是呢!“
人们七嘴八舌指指点点,谢云容将头埋在胸口,又羞又气,又跑不了,因为段轻暖居然将她反手捆在一棵树上。而那树上还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她的”罪状“。
段轻暖本来是将谢云香往树上一捆了事,云曦让青衣写了块牌子悄悄的挂在了树上。
谢云容被捆着不知情,玉枝不敢说。
于是,仅仅半日,谢云香今日在翠云坊前的壮举很快就在街上的市民间传开了。
她气得咬牙,谢云曦,她不会放过她的!居然敢联合段轻暖如此的羞辱她!
云曦回了府,慢悠悠的过了好半天才向安氏汇报了这事。
安氏又惊又吓,只翻箱倒柜的找银子去赎谢云香,五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字,几乎将安氏的私房钱全用上了。
但等她接回谢云容时,谢云容的身上已扔了满满一身的臭鸡蛋。
……
回到谢府,谢云容足足洗了五遍澡,还是疑神疑鬼的怀疑身上有臭鸡蛋味。
她不停的让玉枝去闻,玉枝要是说没有,她就说玉枝骗她,抓了一把锈花针就往玉枝身上扎。
玉枝说有,她又说玉枝敢嫌弃她,又是拳打脚踢。玉枝忍着痛忍着泪不敢吱声。
如此折腾到了晚上,谢云容找到了谢诚。
谢家二少爷谢诚,被谢枫算计了一把关进了大理寺,谢锦昆四处求人,又求了顾贵妃,顾贵妃想着还要用谢城抑制南宫辰不让他回羽林卫,便向大理寺打招呼,大理寺才将谢诚放了。
谢云容一进谢诚的院子,马上冷笑的说道,”二哥倒是清闲,两眼不看身边事,连妹妹初被人欺负了你也不吭声?“
今天谢云容被段轻暖捆起来在大街上示众的事他也听说了,听谢云容嘲讽她,谢诚挑眉回道,”你明知那段轻暖不是个好惹的主你还去招惹她,不是自找苦吃?你要我替你出头,我怎么出头?将段轻暖抓住打一顿?还是冲进睿王府大闹一番,咱们惹得起睿王府的人吗?“
”妹妹说的不是她!“谢云容冷笑,”是谢云曦那个贱人!她倒是聪明,与她和伙的人前几天到府上打跑了抢劫的贼匪,深得老夫人喜欢,她便马上恬不知耻的靠上去了,认做了大哥。那人也很是聪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手段,是谢云曦与那人合伙算计的我,难道二哥你还怕这样的两个人么?“
”谢云曦?和谁?“
”名字叫谢枫,他自称是城东门兵马司当差的。那天晚上来过府上打跑了黑山的人,就是三哥出事的晚上,只是二哥你当时还在大理寺的牢里所以才没看见他。“
”谢枫?“谢诚咬牙冷笑,”还真是冤家路窄!上回他仗着有顾非墨帮着就敢暗算我,这回我不会放过他!“
谢云容脸上一喜,”二哥你真的认识他?“
”认识,老仇人了!“谢诚冷笑,”二妹你放心,就算你不说,二哥也不会放过那人,他不是也姓谢吗?按着谢氏的族规,他可以参加谢氏一年一度的除夕宴,我要他在那日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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