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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库司?”谢枫挑眉,“曦儿,现在任兵库司司库长的是安氏的亲兄长安世翰,你是说烧了兵库司,然后嫁祸给谢诚?用这块腰牌?”

云曦勾唇一笑,“大哥,我手里没人,所以想借你的人一用,伪装成羽林卫的人。”

谢枫看了云曦一会儿,了然一笑,身为军中之人,这种计谋可是被他们用得烂熟。

但很快,他眉尖深深一拧,云曦的谋思与决断不像一个深闺小姐,倒像是一个处于朝堂的政客。

他不免疑惑,这是他的妹妹吗?还是他的妹妹本就较常人不同?

云曦收到谢枫疑惑的目光,微微垂下眼睫。

谢枫对她起疑惑在所难免,身体本尊之前是个呆木头,不说话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一个人。

可从去年冬开始,谢云曦性情大变。他又怎知她这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那就是谢婉的。

谢婉从小随着丞相父亲与郡主母亲周游各国,见多识广,当然与谢云曦不同。

谢枫默了默,神色肃然说道,“指挥使一共有两百人全部都是我的人,有大部分还是从北僵的战场上下来的老部下。连正指挥使李治也是我的人。曦儿,你说怎么做,哥哥帮你完成这事。安氏一家子早就应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云曦看着谢枫,只有亲人才会无私相助,她心中暖暖的,遂取出事先画好的图纸给谢枫看。

谢枫看着上面画的指引路线图,以及说明,赫然看向云曦,一脸的惊讶。这个妹妹,真让他刮目相看,居然连退路都想好了。

云曦眉眼弯弯的看着谢枫,像一个做了好事等着表扬的小孩,“怎么样,大哥?”

谢枫勾了勾唇,笑道,“妹妹可当军师,哥哥这做统帅怎能落后?”他伸手揉了揉云曦的头,“等着哥哥的好消息。”

当下,两人又做了具体的研究,几更天起事,使用什么暗语等一一做好了商议,只等天黑。

……

从谢枫那里回到府里,已近中午时分。

云曦坐了青二赶的马车到了府门前,她正要下马车,便见府里的另一辆马车在她的对面停下了。

她眼睛一眯,安氏?

安氏也不要江婶扶着,黑着脸色自己扯开车帘子就跳了下来。看见对面云曦的马车,她嘴里冷哼了一声,咬了咬牙迈开步子朝府里走去。

云曦随后也下了马车,她走到给安氏赶车的伙计跟前问道,“刚才,大夫人是打哪里回啊?”

因为上回云曦被车夫丢到药房里无人理会,老夫人勃然大怒,亲自将府里赶车的与抬轿及守着马厩的人,全部换过了。因此,赶车的见云曦问他,并不摆架子,恭敬的回道,“回三小姐的话,大夫人刚才是去了安府。”

安府?说安府那么自然是安家庶房了,安夫人的府里,一般人会说是东平侯府。

她点了点头,让那车夫退下了。

安氏回了一趟娘家,脸色还不好看,想必是娘家的人给她扯了后腿。

云曦弯了弯唇角朝安氏走过去,眉眼含笑的打了声招呼,“大娘。”

安氏正没好气呢,见云曦竟然主动上前同她说话,还是一副笑得得意的脸,她气得狠狠地咬着牙。

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侄儿不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这个死妮子居然这么命好,又是南宫辰救又是奕亲王救!

她在观月楼的雅间里一直等着侄儿的好消息,谁知等到最后竟是侄儿被打,嫂子被安夫人羞辱。

难不成都是这个贱妮子搞的鬼?她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三丫头从哪里回?一个女孩家成日里四处乱跑,当心惹人闲语。”安氏冷笑着看了她一眼说道。

云曦微微一笑,“大娘提醒的是,曦儿出门都是白天,跟在身边的也都是丫头,怎会有事?再说了,高门府邸家的小姐们,白天出门访友的可不少。曦儿出门又怎会有人闲语?只要不是像二姐那样晚上出去会一个年轻男子就不会有事的。”

“你——”安氏气得脸色涨红。谢云容在去年冬天时半夜里跑出去几次。被谢锦昆逮到好一阵打。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女儿,居然有这一个污点,现在却又被云曦提起来,安氏当下就气恼了。

“你敢污辱你二姐?”安氏心中本来就憋着一口气,云曦带着讽刺的言语无疑又是激怒了她,她扬起一个手巴掌就朝云曦打去。

云曦侧身一让,同时伸脚一勾。

跟在安氏身边的江婶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只听“扑通”一声,安氏掉进了一旁的荷花池里了。

此时才初春,荷花池里没有荷花,只有满满一池的水与淤泥。

云曦马上扯起嗓子喊起来,“快来人啊,大夫人跳河自尽了!”

吟霜的嘴角抽了抽,几日不见小姐,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她走到水边也跟着说道,“大夫人,虽说您娘家侄子被皇上打了还革了职,嫂嫂给哥哥戴了绿帽子,也不用气得跳水自杀啊,那只是您娘家的事,又不是你自己的事。”

江婶恶狠狠的瞪着吟霜,“大胆的贱婢,居然对夫人说这样的话?你找死啊!”说着,她伸手就来钳吟霜。吟霜才不会像云曦那样含蓄的动手,她抬起一脚直接就将江婶踢到了荷花池,将刚刚在水里站稳的安氏又撞倒了,两人一起跌进水里。吟霜站在岸上眨眨眼,笑道,“江婶,我有说错吗?好像一句话也没有说错吧?”

安氏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刚将头露出水面就听到云曦主仆在岸上一唱一和,她气得更是咬牙怒骂,“死贱人,你推主母落水,还诬陷主母是自杀!”

云曦伸手指了指几个刚刚从远处跑来的仆人说道,“你们谁看见我推了大夫人了?你有吗?还是你看见了?你呢——”

仆人们这两日都一致的在二夫人与三小姐面前做着良好的表现,有极致的已经做到了阿谀奉承拍马屁的程度了,因为二夫人一早就放出话来,表现好的留下,表现不好的一概不要,会被撵出府去。

生杀大权掌在二夫人的手里,这府里的仆人哪里还敢不讨好云曦?

见云曦问他们,一个个的将头摇成波浪鼓,“回大夫人,没看见呢,奴才(奴婢)们都在忙着呢。”

“你……你们……”安氏此时已与江婶从水里爬到岸边,又气又冷又羞愧,脸色时而白时而黑,“放肆!都给我跪下!”

荷花池并不深,但是淤泥比较多。

安氏被江婶扶到岸上后,从腰下到脚边全是淤泥,要多难有多难看,上好的锦缎衣裙上滴着泥水糊着黑呼呼的泥浆。一只珠钗险险要掉,脸上都是泥水渍。

往日的尊贵与霸气丝毫不存在。

但这几个仆人听了安氏的话却道,“大夫人,二夫人说还要看奴婢(奴才的帐本),大夫人如此留着小人们,要是耽搁了事情,老夫人怪罪下来……”

仆人们口里说着话神情也不似对安氏早先的那番尊敬了。

安氏更是气得一脸铁青。

云曦朝众人挥挥手,“那还不赶紧的去忙去?一个一个的还在这里磨叽什么?大夫人反正都无事了,大家伙都散了吧。”

仆人们马上一窝蜂的全散了。

云曦转过身来看着安氏,微微扯唇冷笑。安氏当初是怎么待夏玉言与她的,她要一报还一报,栽赃陷害,颠倒黑白是层出不穷。

与府里的仆人们合起伙来整她与夏玉言,今日让她吃吃她曾经让人吃的苦头。

她微微一笑说道,“大娘,曦儿还有事,就不陪大娘了,江婶,你还不赶紧送大夫人回园子里去,你这是想冻着大夫人吗?”

江婶看着云曦一脸的戾色,愤恨的咬着牙,但大夫人都拿三小姐没办法,她只得忍着。

云曦带着吟霜翩然离去。

安氏恨恨的咬牙,“江婶,谢云曦这小妮子,我不会放过她!先回园子去,将咱们的几个人找来,夏玉言想风平浪静的掌家?她是做梦!”

夏园里,夏玉言推开帐本正揉着额头。

“娘,怎么啦?头痛吗?”云曦走进屋里,担忧的问道。夏玉言神色倦怠,脸色不大好。

桂婶倒了一碗参茶端给夏玉言,对云曦说道,“三小姐,夫人不是头痛,是晚上没睡好。这几日又是庄子上的事,又是铺子上的事,又是家里的事,再加上十九日就是四小姐出阁的日子,夫人忙得脚不踮地呢,偏偏晚上又睡不好,所以啊,这日子长久了,精神就不好了。”

“晚上睡不好?”云曦看了看夏玉言的脸色,果然,她的两个眼圈青黑,唇色发白,她不禁挑眉,“娘,你晚上睡不着,白天又辛苦,长久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我带你去看大夫吧。正好青衣的胳膊也要去看看伤,大家一起去,现在时间还早,回来正好吃午饭。”

“不碍事的,曦儿,娘累了自然会休息。乱花银子做什么?”夏玉言推开她的手,却不经意看到了她的左手上编着的纱布,她马上一脸惊色。“曦儿,你的手是怎么回事?怎么弄伤了?”

云曦眨了眨眼,讪讪一笑道,“是今天一早不小心打破了茶杯,被破茶杯割伤了,所以,娘,咱们正好一起看大夫。”

夏玉言刚接手府里中馈,是必会尽心尽力,但身子拖跨了怎么行?看她这样子,得让关云飞好好的看看。

只有晚上睡好了,白天才有精神做事。

云曦又吩咐着吟霜去曦园里找来青衣,母女二人与青衣,江婶,吟霜一起坐了青二赶的马车到了吉庆药房。

府里的宋大夫被撵出去后,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大夫,这几日谢府的人看病都是去府外自己寻医。

关云飞见她们来了,马上亲自迎了上去。

“关大夫,我娘近日精神不好,你快给看看。”云曦扶着夏玉言走到关云飞看诊的桌边坐下。

夏玉言却拉着云曦的手递到关云飞面前,“大夫,先给我女儿看看。”

云曦无语,夏玉言对她真是关爱备至了。

“娘,我只是换药,还是让关大夫给你先看看。”云曦将夏玉言按在椅子上,对关云飞道,“先给我娘看。”

夏玉言见云曦一直按着她,她笑了笑,只得坐着将手腕伸过去。

关云飞给夏玉言把了一会把脉,说道,“二夫人是操劳过度,应当要多注意身子了,请容在下给夫人开一些安神入睡的药。”

云曦看了看关云飞写的药方,问道,“我娘的身体只是睡不好吗?有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你可看仔细了。”

关云飞摇摇头,道,“看不出什么大毛病,听你们这么说,二夫人应该是单纯的没有睡好。吃几天药,平时吃些营养的饭食,晚上睡觉不要过二更,五天后,这症状就会消失。”

云曦这才放下心来。

等关云飞写好药方,又安排伙计去抓药,夏玉言忙道,“关大夫,快给我女儿看看,她这手上缠了这么厚的纱布,一定伤得不轻。”

关云飞点了点头,取了药与纱布放在桌上,他正要解开云曦左手上的纱布时,被云曦另一只手摁住了。

她回头对夏玉言撒娇一笑,说道,“娘,药房隔壁有一家酱鸭店,女儿想吃酱鸭,娘去买一只好吗?”

她手上的伤是被她自己咬的,那伤口一看就是一排排整齐的人的牙齿印,被夏玉言看见,她难免又是胡思乱想的忧心。

云曦便找了借口支开夏玉言。

夏玉言看着云曦一副馋嘴的模样,不禁笑道,“你这孩子到哪儿都想着吃,也好,正好买一只去,咱们中午加菜。”

说完又吩咐着青衣与吟霜看好她,一定要好好上药。

看到桂婶与夏玉言走出药房后,云曦这才让关云飞给她解开手上的纱布。

两三排人的牙齿印,森然触目。吟霜吸了一口凉气,“小姐,你这手上怎么会这样?”

她昨天也是发了狠了,一口咬下,本着试试的心态,谁知吸一口有用,一气之下咬了三口,又是在药力的驱使下,咬得便深了些。有一处还见着了骨头。

青衣眨眨眼,道,“小姐,是昨天晚上主子咬的吗?他他他——,不惜香怜玉?”

“闭嘴!”云曦恼恨的怒道,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吟霜鄙夷的看了青衣一眼,青衣马上翻着白眼。

关云飞看着云曦的伤,眉尖微拧,也没有抬头看她,口里说道,“当初,夫人的手上也常常出现这样的牙齿印。她也不说是哪儿来的,常常被老爷责怪呢。”

云曦心头一颤,忙问,“关云飞,你说的夫人——她是谁?”还有谁同她一样吗?

“东家的夫人端木氏啊?小姐,你拿着东家的信物,怎么会不知道东家的夫人?”关云飞抬头看了云曦一眼,不解的问道,然后,又专心的给她手上的伤口上药。

云曦没说话,抿唇不语,前世的母亲端木雅也是这样的?

正在走神时,关云飞已包好了她手上的伤口。他却没有起身走开,而是看了一眼吟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云曦便说道,“她同青衣一样,都是我的婢女,你不要避讳,说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关云飞点了点头,说道,“小姐,从昨天开始又出现了一些女子在大量的收购药材,以前是单纯的外伤药,现在是逢药就收,外面铺子里的药全都涨价了。”

云曦拧眉,又是女子?会是谁?

她想了想,对关云飞道,“咱们铺子里的药不能给她们收走,找个借口敷衍过去。”

关云飞道,“在下会安排好的。”

事情说好,云曦带着吟霜去找夏玉言,将青衣一人留在关云飞那里换伤药。

青衣马上嚷起来,“小姐,你怎么将奴婢一人丢在这儿?”

云曦回头看着她笑道,“关大夫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呢?”

说着,云曦不顾青衣的黑脸,拉着吟霜出了药房,二人径直往药房隔壁的“多宝鸭”酱鸭店走去。

没走出多远,便见桂婶哭着一路跑来,“三小姐,不好了,夫人被掳走了。”

云曦眼皮一跳,这光天化日之下,谁的胆子这么大?

她扶着跑得气喘吁吁的桂婶问道,“怎么回事?桂婶,慢慢说,是什么人掳走了二夫人?”

桂婶哭着说道,“小姐,老奴也不知道,那是四个汉子,他们跑到老奴与夫人面前,用一个袋子装了二夫人就跑了,咱们赶车的车夫青二已经追上去了。”

“桂婶,青衣还在里面换伤药,你现在进去找她,然后同她一起在咱们的马车那里等着,我与吟霜现在去找找二夫人。”

“小姐,你要当心啊。”桂婶拉着云曦说道,“要不,咱们报官?”

云曦摇摇头,“桂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官差们哪里有这么快?等官府的人到了,夏玉言只怕早被人带得不知去向。

说着,她带着吟霜朝桂婶指的方向追去。

四个人,手里还劫持着一个人,一定跑不快,夏玉言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劫持她的人也不会是什么高手。

药房对面有几条胡同口,她站在原地闭了眼辨听了一下声音,然后指着其中一条路对吟霜说道,“在前面,咱们走。”

二人跑进了巷子里,没一会儿,便看见青二正在狠揍四个男子。夏玉言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惊惶。

“娘,你没事吧。”云曦飞快的跑上前去。

夏玉言伸手拉着云曦,惊魂未定的说道,“多亏了青二呢,娘没事。这四个人也不知是什么人,竟然敢劫持人。”

“小姐,不过是四个市井无赖。”青二踢着一个人说道,“属下只一拳便将他们揍倒了。”

云曦走到四人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神凌厉,“说,是谁指使你们的?”

“不……不知道。”四个人躺在地上哼哼着说道。

“不知道?”云曦冷哼一声,“青二,打到他们说知道为止!”

夏玉言只是个深闺妇人,年近四十,说劫色是不可能,说劫财,她一向穿得简朴,哪有财给人劫?除了有人指使劫杀不会有其他原因。

青二抡着袖子拳打脚踢,打得四个人鬼哭狼嚎,跪在地上爷爷奶奶的求起饶来。

“快说,是谁指使你们干的?”云曦厉声喝道,让她知道是谁一定饶不了那人。

四个人跪在地上磕着头,“是……是一个妇人,给了小人们一人十两银子,让小人们将……将这位夫人与一位小姐劫到窑子里去。说……说事成后再……再给小人们一人二十两银子。”

云曦的脸色攸地一沉,夏玉言气得脸都白了。

青二大怒着一脚将那人踢飞,“找死!胆子肥了是吧?爷先将你劫到屠宰场去!”

“这……这是哪个妇人如此歹毒!”夏玉言气得浑身发抖。

“青二,别踢死了,仔细问!”云曦拦着青二说道,谁的心如此歹毒?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口里说的应是她与夏玉言,八成是只看到了夏玉言,便等及了劫一个是一个。

“小姐,属下自有分寸,四个人打死三个,留一个就好,不说的打死,说的留着。”青二撸起袖子朝几人阴阴一笑。“你们谁想活?先说话可忧先活命。”

“饶命啊,小的们真的不知道是谁,她头上戴着斗笠呢,听声音是个妇人。”四个人吓得不住的磕头。

“小姐。”吟霜忽然拉了拉云曦的袖子,下巴朝前方停着的马车处抬了抬,小声说道,“那马车里有人,并且还一直看着咱们这里。刚才,奴婢见那车帘子飘起来了一点,有闪闪发亮的珠钗隐在车帘子后面。”

珠钗?妇人?

云曦眼睛一眯,“吟霜,你想个法子,让那马车的马儿跳跃起来,这样,车里的妇人一定惊吓,我们就知道是谁了。”

“小姐,这个容易。”吟霜故作不经意的走开,又装作路过那辆马车的样子,走了一段路后,她的手中忽然弹出几枚石子,直击那匹马儿。

马儿受惊,前腿一抬,后面的车箱跟着一晃,里面一个妇人吓得尖叫起来。

声音有点熟悉。云曦眼神一眯。

紧接着马车晃动下,那车门开了,一个头戴斗笠的妇人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云曦神色一暗,钟氏?

她抬脚踢了踢地上一个男子,问道,“前面马车上掉下的妇人是不是给你们银子的人?”

一个男子揉了揉被青二踢痛的肚子说道,“看衣衫是的。”

“好了,你们可以滚了!”云曦朝地上的四人说道,“倘若再发现你们干这等劫人的勾当,一定将你们的胳膊给卸下来!快滚!”

四个人一听要他们滚,喜得连被青二打掉的鞋子也不顾不上穿了,拔腿就跑。

青二问道,“小姐,就这么放了他们?打死他们算了。”

云曦摇摇头,“几个拿了银子替人跑腿的人罢了,怨有头债有主,找就要找那个当头的!”

她看着前面从地上站起来又重新爬回马车的钟氏,眼神一冷,唇角溢一抹冷笑,如此作死,便绝不轻饶!

吟霜这时也回来了,她走到云曦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小姐,那妇人有些奇怪,会不会是她?”

“不是会不会,而是,就是她!”云曦冷笑,这钟氏的心居然如此歹毒,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是想害夏玉言与她永不得翻身吗?

夏玉言也看到了钟氏,愤恨说道,“曦儿,怎么又是她?我哪里得罪她了?她就这么跟我过不去?”

“总有一些人心胸狭隘见不得别人比她们好!”云曦冷嗤一声,“走吧,咱们回药房,青衣的胳膊应该换好药了,对负这钟氏,得让青衣出面。”

几人又回到了药房,云曦找到青衣对她吩咐了一番,青衣愤恨的咬牙,“又是那个女人在生事?哼,小姐说的对,就该这么收拾她!”

拿了关云飞开好的药,云曦与夏玉言回到了府里。

青衣则与青二则去找安二老爷。

钟氏的相公安家二老爷好赌,不当差的时候,就泡在青楼赌场里。

这天,安二老爷心情不好,老婆给他戴了绿子,那个男人他还动不了,更得罪不了。儿子是不是自己的也不知道。

他心情烦闷到了万春楼散心。万春楼生意做得大,一楼专门辟出一间屋子供客人们玩钱,有赢了钱的就上楼找红姑。安家庶房里近些日子因为没有安氏的接济,日子开始拮据起来。

没钱的法子只有一个,便是从赌桌上赢来,安二老爷今天赢了不少,趁着手气好,他来了赌坊就没挪过地方。

这时,来了两个少年,一瘦一壮实,正是化了妆的青二与青衣。

两人一开始也是输,谁知不到半个时辰,安二老爷面前的银子便是一两不剩,反而输了一二千两。

而他输的一二千两正是向万春楼里借的。

他傻眼了,陪着笑脸对万春楼的老鸨说道,“妈妈,不如打个欠条?改日再还?”

“欠条?还改日?呵,你几时见过赌桌上有欠条的?这不是坏了万春楼的规矩了吗?不欠,要是没钱,拿你家的房子来抵压,没房子的,拿老婆也行!”老鸨冷眉怒目,一脸凶煞,身后站了四五个壮实的汉子,一个个恶狠狠的看着他。青二这时扬眉一笑,对那老鸨说道,“这安二老爷就有个如花似玉的老婆。”

老婆?安二老爷眼睛一亮,对,家里不是还有一个贱人吗?他庆幸自己昨天没有休掉她,正好今天将她拿来还了赌债!

钟氏见没有拿住那夏玉言,马车又无故的翻了,还白白的出了几十两银子。

她又惊又吓心中愤恨不甘的回了家里。只要相公不休了她,只要有儿子在,她一定还会有机会,让那夏玉言匍匐在她的面前,对她磕头。

家里冷冷清清的,丫头婆子一天比一天少,安世翰总是赌,今天他为了还债又打发走了两个丫头一个婆子。

桌上的茶碗空空,她气急着砸了茶碗。为什么夏玉言越过越好,她越过越差?

她那个死秀才老爹当初只是她家的一个仆人,夏玉言只是她钟家的一个家生子。

夏玉言现在居然也敢在她面前称大,自称为夫人?她咽不下这口气。

钟氏扔了头上的斗笠,还没歇上两口气,安世翰带着几个人闯进了她的屋子,二话不说冲上前来就将她捆了起来。

她又惊又吓,“老爷,你这是想干什么?啊?他们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嘿嘿,你家老爷将你抵做赌债了,现在,到了收债的时候。”一个打扮得妖艳的老妇人冷笑说道。

同时,她伸手一挑钟氏的下巴,细细打量了一番后,口里啧啧了两声,两眼放光,“虽说老了点,但依旧是细皮嫩肉的,咱楼里啊,就有那么些人好你这一口,不错,这笔债收得不错。带走吧。”

几个汉子拖着她就走,到了万春楼的门口时,从一辆华丽的马车上走下来主仆两个女子拦住了他们。

年轻的小姐一身紫色云烟箩衣裙,容颜绝色倾城,但一双眸子却森冷得渗人。远远的看着钟氏被拖出来,唇边浮着冷笑。

紫衣女子扔了一锭银子给那老鸨,“我想同这妇人说几话。”

老鸨喜滋滋的道,“小姐请随意,奴家有时间等。”“你……你是那个夏玉言的女儿谢云曦?”钟氏看到她尖叫起来,“算你走运!今天居然让你们跑掉了!我钟郁儿不会放过你跟你那贱人娘的!”

云曦眼神一冷,厉声问道,“我娘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这么多年来,你几次三番的陷害她?”

“得罪我?呵!得罪的大了!”钟氏尖叫起来,“你那死鬼外公不过是我钟家的一个下人,夏玉言也是我钟家的家生子。我全家被杀了头,你外公一家子却活得逍遥,我就是看不惯!当初,要不是你外公到衙门里告我父亲,我父母哪里会被砍头,我怎么不会要夏玉言死?要你外公死?”

云曦眼神一冷,厉声道,“那也是你父亲咎由自取,你们钟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只为你哥哥的一时取乐,我外公揭发哪里又有错?”

“他是下人,告主子就是有错!”钟氏歇斯底里的叫起来。

云曦冷然看着钟氏,“死了一百多个无辜的人,难道就不应该告?”

“那些人太蠢,死了活该!打不过我哥哥,死了就是活该!还有你外公,也是死了活该!夏玉言逃过一劫,算她走运!”钟氏的神情几乎癫狂。

云曦淡淡的看着她,对眼前的钟氏丝毫生不起同情心。

对于钟氏为什么跟夏玉言总是过不去,她今天特意问了桂婶。

原来当年,夏秀才是钟家的一个仆人,钟家少爷得了一种怪病,发起疯来就要吸人血吃人肉取乐,府里的仆人接连死了一百多个。

钟家为了包庇儿子,只是偷偷的将死尸埋掉。

夏秀才看不过去,才冒死去衙门里揭发出来,因为死的人太多,加上身为朝中官员不爱惜子民,当时先皇震怒之下责令暂了钟家的所有人。

因为钟氏与东平侯的关系才逃过一死。

但从此,她便恨上了夏玉言。

“你要我娘死,要我死?”云曦森然一笑,“不过,只怕不会随你所愿。你想将我娘跟我绑架到青楼?那便让你自己尝尝这滋味!”

她扔出几张银票给那老鸨,“劳烦妈妈照看安钟氏,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知道,据说钟氏当年可是京中一枝花。不用怪可惜的。”

“小姐说的是,奴家花了不少钱呢,当然要赚回来。”说完,老鸨朝几个汉子喝道,“把她带下去!今晚就接客!”

……

一更天的羽林卫兵营里,谢诚将腰牌在守卫处晃了晃踢踢踏踏的走了进去,今晚他当差,年节刚过就要值班,谢诚有些不耐烦。

他刚走进衙门的后堂,忽然,屋里的烛火灭了。他正要摸出火镰点燃蜡烛,冷不防头上被人敲了一下。

一个人影从房梁上跳下来,对身后一人说道,“头,这小子被我打晕了,他的衣衫谁穿?”

“当然是本公子穿了!”谢枫一手将昏死的谢诚拎起,冷然一笑,“今晚叫你知道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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