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孤山,凤栖山,卧龙山,三座山相邻,打马而过,也就是一碗茶水的时间。
云曦与赵胜,带着两个人拎着那谢诚往小孤山而来。
赵胜与云曦并排骑马走在最前面。
他扭头问云曦,“言当家,咱们就去这么四个人,打得过仇老三吗?那还是他的地盘,万一打起来……”
他那肉包子的脸上两道斜八字眉拧成一团。
万一打起来他们可就会被仇老三砍成肉泥了!
赵胜心中很不赞成这位新老大的话,但想到她那根诡异的链子,和盯着他看的笑得阴阴贼贼的笑容,他的脖子上马上一凉,心中的怨言很自觉的滑落进了肚子里。
赵胜的心中抱怨道,这是谁家的丫头啊?父母咋管教的啊,出手这么狠,还嫁得出去不?
云曦无视赵胜的话,要不是她新官上任要显摆身份,她会只带一个帮她扛谢诚的人就够了。
寨子的人跑得比她还慢,人多了反而是累赘。
谢诚的嘴巴被堵着,捆了个严严实实的挂在赵胜的马上。
他口里说不出话来,只用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云曦,心中腹诽着,要是让他知道了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谁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他要将这贱人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让她不得好死!
云曦往谢诚身上看去,正好对上谢诚阴桀的目光,她的唇角微微一勾,一抹诡异的笑从眼角飘过,然后将头扭过一边。
谢诚这是想杀她了吧?还当她是以前木纳的谢三小姐吗?她要让这些人仇视她害过她的人,一个一个的下地域!
这明明是个丫头的眼风,为什么他的心里头一由得一凉,谢诚吓得赶紧将头扭过。
云曦几人很快就到了小孤山。
她对赵胜说道,“现在,计划开始,第一步,骂人!你们三人给我死劲的骂那仇老三。怎么难听怎么来。如果仇老三带了大量人马下山更好。人少了就打,就接着骂!”
赵胜没听明白,他眨着小眼说道,“言当家,你疯了?咱们的人这么少,万一仇老三带着手下人拿着大砍恨杀咱们,咱们还有得活吗?”
若说刚下山时是略略的不情愿,现在直接是惊悚了。
他们这位新当家的脑子没毛病吧?
云曦的眼角一挑,厉声说道,“怎么?赵胜,你是大当家,还是我是大当家?怎么又坏了规矩?”
女子的眉眼看着他时依旧笑意浅浅,但那笑中却似有万支利箭射来。
赵胜的心中咯噔了一下。
“怎么会呢?当然是听您的。”赵胜在心中呜呼哀哉了一句,然后朝另外两个跟着小喽啰说道,“清清嗓子,骂起来!”
——
跟来的两个小喽啰也是事先挑好的嘴巴毒辣的人,当下,两人站在小孤山的山脚下就开骂起来。
因为仇老三为了盗取双龙寨的马匹,不久前化妆成叫花子混进了寨子里,因此寨子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他的一些生活习性与身体特征。
这两人便利用起来开骂。
言语污秽不堪,难以入耳。
祖宗二十代,旁支二十代,往下二十代,统统翻出来骂了个遍!
还不忘问候了仇老三九族中的,所有的女子。
很快,小孤山的寨子门前,有几个看守的人也回骂起来,但却总也骂不过双龙寨的人。
这还了得?跑到家门口来骂人?活腻了是不是?找死!
小孤山的看守飞快的跑上山去搬兵。
没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但他们依旧是骂不过双龙寨的人。
最后,看守的只得报知了仇老三。
仇人相见,当下除了对骂,还有大刀侍候着。
仇老三手持大刀站在寨子门前,朝赵胜怒喝:“骂没用,一个人换一匹马!想要人,马上将马匹送到老子的小孤山!”
云曦命赵胜将谢诚的绳子解开来。
虽然他武功比云曦与赵胜强,但他不久前被挨了打,受着伤,因此二人一左一右的夹着他,他根本反抗不了。
任由云曦与赵胜将他拖拽到了仇老三的寨子门前。
“你们商议好了?”隔着山寨门,仇老三往那赵胜身上打量了几眼。
“问我老大。”赵胜一指云曦说道。
万一惹着了仇老三,箭射当头马,可不关他的事,他得揪准好了机会逃命。
嗯?
仇老三的眉毛扬了扬,将云曦从上看到下的看了三遍,然后双手叉腰抬起下巴,仰天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得那一脸的拉杂胡子在风里乱晃。
云曦站在仇老三的寨色门前,与他相隔两丈远,面色不惊。
谢诚不知道云曦要将他怎么样,也不敢多话。
他现在遍体是伤,万一惹着了这蒙面丫头又得挨打。因此他便闭着嘴,在心中想着跑的对策。
仇老三笑好后,伸手摇摇指着赵胜道,“你小子好窝囊,竟认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老大,可要笑死人了。看你还在这一带怎么混!哈哈哈——”
赵胜虽然不服气云曦抢了他的地盘,但他打不过她。
强者胜,是他们的规矩,他不能反悔。
此时被仇老三说了一顿还是不由得气红了脸。
但他又想到,大当家的说可以将仇老三的人一锅给端了替他出气,他心中的火气便消了不少,反而是持着一种看好戏的态度。
因此,赵胜看着仇老三只是嘴角抽了抽不说话。
云曦轻笑一声,对仇老三说道,“仇寨主想要马可以,但是本寨里的事务都是谢二公子在出谋划策。不如,你同他商议商议?”
仇老三一怔,谢二公子?他的眼睛眯起来。
双龙寨这两三年靠着谢二公子可是发了不少财,让他分外眼红。
只是他没机会与谢诚结交。
当下听云曦这么说,马上对看守的说道,“开寨子门,请谢二公子进寨子。”
谢诚一头的雾水,还没等他问,云曦便将他往寨门里推进去,说道,“谢二公子同仇寨主商议好了,替双龙寨解决了麻烦的话,那张欠条的事么,可就好说了。”
谢诚的眼睛一亮,十万两银子可太多了!他哪里有那么多银子?要是双龙寨的人真的不找他要的话,他以谢二公子的身份同仇老三商议商议也没什么问题,不就是弄几个人出来么?
当下他点了点头,对云曦说道,“你们可要说话算话。”
云曦眉梢扬了扬,说道,“当然,说话算话——”才怪。
谢诚跟着仇老三进了寨子里。
赵胜神色一变马上问云曦,“言老大,你就这么答应谢诚了?十万两没了?”好多钱啊,没有了他会哭死的,他会被寨子里的人给活活打死的!
云曦冷笑一声,“可能吗?本姑娘做人的准责是——犯我者要狠狠的榨干他身上的钱物再狠狠的踩到尘埃里撵碎成肉泥后才让他去死!”
女子的眼中闪着戾色,赵胜不禁打了个寒颤。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做?”赵胜问道。
云曦微微阖眼听前不远处的动静,说道,“等着。”
“等?”赵胜一脸疑惑。
没一会儿,寨子前的道上跑来不少的兵差。
赵胜一见那红黄相间的大旗帜,心头狠狠地一跳,一脸惊慌的说道,“大当家,咱们快逃,那是羽林卫的旗帜!”
“等的就是他们,你跑什么啊?”云曦上前拽着他的马缰绳,“我说没事就没事!”
赵胜惊疑不定。
一行官兵很快就到了山寨前。
打首的一人当先跳下马来,大步走到了云曦的面前,一脸黑沉沉的,几乎要吃人。
赵胜吓得都要哭了,早说了,早说了要跑,当家的还杵在这里看什么热闹?羽林卫的人一早就看不顺眼双龙寨的人啊。
“几个时辰不见,你倒是本事了。居然端了一个寨子!”那人冷着脸说道。
云曦嘻嘻一笑,“反正也是闲着嘛。”
“你总是有道理!”谢枫沉着脸哼了一声。
赵胜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他们当家的不怕官差?不应该是官匪是敌对吗?
就在云曦与谢枫说话的间隙里,有一人领着那一队兵差已冲到了寨子门前,大声吼道,“速将寨门打开,反抗者死!”
守寨子的一个头领马上点头哈腰,“军爷,咱们寨子是贩马的,在城中都有备案呢。”
“有人告你们谋逆罪,速速将寨门打开,否则,刀剑无眼!”
十几柄宽口刀抵在守门人的脖子上,有几人吓得飞快的往山上跑去了。
寨门被踢开,近一百个羽林卫冲进了寨子。
谢诚与仇老三寒暄了几句正要聊正事,却见一个小厮惊慌的跑了进来,“不好了,有官差了!。”
仇老三不以为然,挥挥手说道,“咱们寨子在官府里有登记,咱们做的是马贩子的生意。”
“寨主,可他们说……”
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见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当先的一人看到谢诚坐在正堂内呵呵冷笑起来,“谢二公子,好久不见哦。”
谢诚看着来人脸色顿时一白,咬牙冷笑道,“纪副统领?”
“对,没错,正是本官。现在的羽林卫里虽然没有头领,但大事小物却是本官一手管理。当然,纪某能统帅整个羽林卫,还得多谢二公子与谢三公子给的机会,不然,纪某老死在羽林卫里也会一直是个小队长。”
这句话是赤果果的嘲讽着谢诚,在话里藏刺骂着他与弟弟的无能,才让他爬上了一级。
谢诚正要回顶几句,就听纪恒朝身边的喝道,“将这两个贼匪头子绑了,将山上所有人全部抓起来!”
“我们什么也没有干,我们是贩马的,你们不能随便抓人!”仇老三脸色大变叫嚷起来。
纪恒冷笑,朝两个小兵挥了挥手。“搜身!”
两人马上将谢诚摁倒,最后在他的腰间小荷包里翻出一张纸来递给纪恒,“大人请看!”
纪恒伸手抖抖纸张,斜斜看向谢诚,“看见没有,这就是证据,你与这个寨子的寨主仇老三近三年来合作的假案近五十起,上面明明细细说得明白,还是你自己的字迹!你想辩驳的话,到京中的大理寺里找胡大人说去!”
“谢诚!原来你到老子的寨子里来是想拉老子下水,你这个卑鄙小人!我仇老三今天才同你说话,几时与你做案子了?你去死!”仇老三暴怒之下抬脚朝谢诚狠狠的踢去。谢诚的身上本来就有伤,根本无还击之力,仇老三一脚便将他踢飞老远,爬都爬不起来。
纪恒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表情冷冷不说话。
他与谢诚不合,谢诚被打,他乐得看笑话,为什么要去拉架?只要不死人,随便动手!
等到谢诚被仇老三已打得吐了两口血了,纪恒才将仇老三拉开,“住手,打死了你可就吃官司了。”
谢诚的一只眼睛被打肿,半睁着一只眼看向纪恒,气得叫嚷起来:“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都被仇老三揍了十几个拳头了,纪恒才喊停,这分明是想他被人打死。
“故意?谁看见了?”纪恒冷冷一笑,“谢二公子有什么话到衙门里说!”
寨门外,谢枫冷着脸不停的催着云曦,“你看看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大哥,不急!我这里还有事呢!”云曦道,她既然做了双龙寨的当家,就得救出被仇老三抓走的人,否则,难以服众。
谢枫见说不动她,只好站在一旁相陪。
赵胜见二人的表情,心中不住的嘀咕着,他们这位当家的难道是个不简单的人?瞧这位军爷对她虽然黑着脸,但眼神却是在讨好。
又过了一会儿,谢诚与仇老三被人押了出来。
谢诚看到谢枫站在寨子门前,那眼神攸地一冷,原来是谢枫带来的羽林卫,哼,这口气他不会咽下!
最后,纪恒大步走了出来,向谢枫拱手一礼,“今天的事可要多谢副指使了,这分人情,纪某铭记在心,因为还要将人犯押回京城,纪某就不多停留了,告辞!”
赵胜不敢去问那些官差,只得自己跑进了寨子去寻被仇老三抓来人老五等人。
他刚才走进几步,便看见老五乐呵呵的走了出来,一见赵胜便乐呵呵说道,“赵当家,太解气了,官差们竟将仇老三的人全抓了,哈哈哈,看他们还嚣张。”
赵胜又惊又喜,这位新东家还真不简单啊。
云曦见赵胜走进了寨子里,这才将谢枫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大哥,我叫朱雀去找你,假扮羽林卫将这谢诚抓起来,狠狠的收拾他一顿,你怎么将真的羽林卫带来了?”
她与谢枫偷粮食那晚上,谢枫事先已盗取了一百套羽林卫的衣衫还藏在京中西城门附近的山凹里。
谢枫弯了弯唇角,说道,“假的羽林卫,只是让他伤层皮,真的却是叫他万劫不复!他与贼子勾结的事情曝光后,再想进官场,可是绝对不可能了!”
……
不费一兵一卒,将仇老三的寨子拔了个干净,还将人全部救了出来,且将那谢诚狠狠的报复了一番,双龙寨里上上下下喜庆得如同过年一样。
云曦抢了赵胜的当家之位,起初时,寨子里的人口里客气,肚子里不服气,况且她还是个小丫头。
可眼下不服气都不行了,论打架,她动作比赵胜快,片刻间就将他吊在房梁上,差点让他没命。
论计谋,她诡计多端,将那谢诚算计得团团转,替寨子报了仇,雪了恨,个个对云曦都刮目相看。
眼神看向她时不再是不屑与敷衍,而是敬意,有不少还是崇拜的。
再说了,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黑着脸,却对她言听计从走到哪里都紧紧跟着的冷面爷。
这位爷虽然穿着便装,可瞧人无数的赵胜一眼便看出,这位气度不凡的人一定是位军爷,而且武力还不弱,并且,他那眼风扫来时,让人不寒而栗,太可怕了。
万幸的是他没有对言当家做过什么不敬事,否则,现在只怕是小命命早玩玩了。
云曦与山寨的众人都忙着应付仇老三与谢诚,大家都没有吃午饭。
太阳偏西时,趁着大家伙高兴,寨子的大厨子煮了一大锅野味,所有的人聚集在院子里围坐着吃酒。
谢枫与云曦当然是坐在上首。
云曦向寨子的人介绍谢枫,“这位是我大哥,在京中东城门任兵马指挥使,寨子里以后有事,都可以跟他说,他会出手帮忙。”
城门指挥使?官爷啊!
寨子里的人更是不敢怠慢了,众人挨个儿端着酒上来敬二人。
敬到云曦面前的酒被谢枫冷着脸瞪了回去。人们吓得再不敢上前来,赵胜与李安讨好的端着酒碗来敬谢枫,谢枫也只是淡淡的回敬了一碗。
热热闹闹的开头,紧张拘束的收尾。
云曦看着谢枫瞪着眼看向寨子的人,心中无语又好笑。
她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说道,“大哥,他们都不是坏人,你怎么用这种眼神看他们?”
谢枫沉着脸说道,“他们是不是坏人还有待考究,但是——你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同这些粗蛮的男子混在一起?对你将来嫁人也不利。”
他黑沉着脸,觉得一定要跟娘好好的商议一下,看看怎么样的管教她才好。
再这么发展下去,这鬼丫头将来还怎么找婆家?谁敢娶她一个女土匪?
云曦眨眨眼,“有那么严重吗?”
“严重得很!”谢枫冷哼了一声,好像,还没有人向她提亲吧,这么好的妹妹没人提亲可怎么行?要是再传出她是个女土匪的话——
谢枫的脸色又是一沉,“这里交给我了,你先回庵里去,要是没什么事,早点回城。现在回去的话,还来得及。”
云曦却正色说道,“大哥,这双龙寨被我夺到手里,也是一个巧合,咱们要往青州送粮不是一时找不到人吗?他们这些人正好,会一点拳脚功夫,又不是难管教。”
谢枫看向云曦,正好碰到她的目光,自信,狡黠。
他弯了弯唇角,“这个主意不错,不过,这些人我还是得调教一下。”
两人商议了一番后,云曦由朱雀暗中送回了庵里,谢枫则是将寨子的所有人都叫到院子里。
一身藏蓝色锦袍,身姿挺拔,墨发高束,两道浓黑的剑眉斜斜向鬓角飞去,两眼锐利视鹰眼。
明明生着一张俊美的书生脸,但浑身上下却透着一种无形的的震慑力。
寨子的人都不敢笑语,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面前。
赵胜亲自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他的身后,他看了一眼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谢枫的双手放在膝盖下,脊背挺直,两眼似剑的扫视着面前的一群人,足足有一碗茶水的时间,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赵胜在心中又呜呼哀哉起来,心里说道,“这是谁家的俩孩子啊,没事抢他们的地盘干什么?这兄妹俩一个比一个可怕。小丫头是笑面心黑,这位是面黑心狠。光那眼神就吓死人了!”
众人大气不敢出,不知这位冷面爷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说话只是一直坐着?好让人煎熬啊!
忽然,谢枫的手往一旁搁着茶碗的桌上用力一拍。
啪!
哗啦!
桌子被拍成了碎片,木头片四散着飞溅出去。桌子上的一套茶壶被拍得弹起来,落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寨子的人吓得一个个睁大了双眼,大气都不敢出。
一掌就拍碎了桌子?要是这一掌拍到人的身上的话——
个个脸色一白,身子抖了一抖。
看着面前的人都变了脸色,谢枫暗暗扯唇,这一招惊吓果然见效。
他淡淡说道,“本公子只是为了拍死一只虫子,所以你们不必理会。”
谁敢理会您这位爷啊!
他又道,“我妹妹找上你们,并不是只为占你们的寨子而当寨主,她是想让你们干一番大事扬一世英明。”
赵胜眨眨眼,恭敬的恨不得抱着谢枫的腿了亲了,咧着嘴笑道,“公子爷,您说,叫咱们干什么?”
“目前青州正在闹旱灾,我们府上有一批货物要送到那里去,赶车护行的人手不够,临时的车夫人我们又不想要,所以,她看上了你们,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差事办好了,青州的百姓一定对你向恩人一样供着。
当然,没有差事的时候,你们自己还是干着自己的事情,只要不是杀人放火做恶事,出了什么事,我兄妹都会给你们罩着。”
众人都听明白了,原来这兄妹二人是想找人帮着做事。
又想着要不是他二人,他们寨子的人也不会这么轻松的从仇老三的寨子里出来,且将那过河拆桥的谢诚给拿了,还将他们的死对头仇老三一锅给端了。
看这位公子爷气度不凡,又是官差,还往青州送东西,想必家中有钱,跟着有钱有官职的人干正经事,总是错不了。比跟着那个谢诚干些损人利己的事可是有前途多了。
当下所有的人对着谢枫发誓,“原追随言东家,谢公子!”
再说了,能将谢诚不放在眼里的人,这位必定不同凡响。
靠着大树好乘凉,众人也不傻。
谢枫微微弯了弯唇,他口里虽然骂着云曦不知天高地厚的在胡闹,但在心中却是赞许她的。
人,势力,绝对是最好的东西!
他的人在城中可以行事,人数过多的出城却不方便。而如果城外也有人的话,则是如虎添翼。
“将你们寨子里所有人的名单以及户籍证拿来!”
知已知彼,方好管控。
“公子爷请稍等,在下这就去拿。”赵胜忙应道,他对这兄妹两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枫看着名单,眼神微闪。
双龙寨,一共二百五十三人,其中五十岁以上的老人与十二岁的小孩以及妇女有六十人。
除去这不能出寨子干活的六十人,也有近两百的青壮汉子,训练好了,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他心中对云曦的远见不禁升起一份佩服。
难怪她让朱雀拼着命跑到城里向他搬救兵,救了寨子的人,人家当然会对她感激。
谢枫从小便在军营中长大,对训练兵士十分在行。
趁着天还没有黑,他将寨子里的壮年人全部集合起来,先观摩了他们的操练,又自己演练了几个招式让他们勤加练习。
双龙寨的人,武功什么的都是自己赁感觉瞎学的,众人见识了谢枫的几招眼花缭乱的招式,那是从头发丝到脚指丫都他对崇拜起来。
……
云曦出了寨子,骑上谢枫的马往凤栖山而去。她走到那条三叉口的路边上时,想了想一会儿,还是打马往那几处庄子奔去。
自己的两处庄子反正只是种了些树,没什么好看的。
反而是那家神秘的邻居,让她十分好奇。
庄子常年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那里面住的是什么人,问了附近的人都说不知道。
而且那庄子的门还特别高,站在凤栖山往下看,整个庄子里都种着竹子,其间夹杂着几株紫玉兰。
竹子长得蓊蓊郁郁,看不清房舍在哪儿。
但却偶尔有马车出入。马车样式普通不太张扬,但仔细看去,却是用价值万金的材料做的。
天已擦黑,她打马走到了庄子的前面,翻身下马,伸手敲了敲院门。
为了显示礼貌,她又扯掉了脸上的帕子。
门敲了三下,不一会儿,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将大门的小孔打开来往外看,见是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模样的人站在门前。
便问道,“你找谁?有什么事?”
云曦客客的行了一礼,说道,“我是隔壁庄子的丫头,想向庄上的管事借些花种子,以便开春时节好播种。”
上门来,总要找个借口,如果是男子身份,便可堂而皇之的求见主人。
她现在是一身丫头衣衫,便说成是借种子,她是个种花的丫头。、
那老头将她上下打量了两眼,说道,“你等会儿。”
然后关了小门洞,没多久,门洞又开了,老头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家主人说了,想进庄子,自己爬进来。”然后,砰的一声将门洞又关了。
“你……”云曦看着门洞半天说不出话来,爬进去?她要能爬进去,早爬进去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多的言语?
这座庄子的院墙高约四丈多,建得跟皇宫的院墙差不多高了。
而她顶多只能爬上两丈多高的地方,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不见就不见!”
云曦郁闷了一会儿,又重新翻身上马上了凤栖山。
静水庵的院墙只有一丈高,她轻轻一跳就进去了,庵中树多,房舍多,她躲开众人,溜到了赵玉娥的住的禅房。
赵玉娥见到她回来,高兴的一把抱住她,“我担心死了,你平安回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我看到你同那些人一起走了后,真是坐立不安呢。”
云曦点了点头,笑道,“嗯,玉娥姐不用担心,因为我事先已让人去通知了大哥。”
赵玉娥眼神闪了闪,问道,“是……枫……枫大哥吗?”
云曦正从吟霜的手里接过湿布巾擦手,眨着眼笑道,“玉娥猜得好准,正是他呢!”
赵玉娥的脸一红,默了默只说了一个“哦”字,便转身走开了,手里却是不停的绞着帕子,眼睫一直闪个不停,而眉眼里却是隐着笑意。两人回了原本安排给云曦睡的禅房。吟霜吩咐着小女尼们抬来了热水,服侍着云曦沐浴更衣。
一番收拾好后,云曦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黛青色的天,说道,“天已黑了,看来今晚只能在庵里过夜了。”
吟霜正用一块大的干布巾擦着云曦的湿头发,手里一忙着,一边说道,“小姐,你今天中午跟着双龙寨的人走后,连午饭都错过了,这晚饭想必也没吃吧?奴婢一会儿给你端斋饭来。庵里的佛姑们做的饭菜口味还不错。”
云曦摆摆手道,“不要了,我吃过了。”
然后,她又想起一件事来,从吟霜的手里抽出湿头发往头上缠了几圈,走到净房里的那堆换下的衣衫那儿翻出了一只小刀。
递给吟霜说道,“今天我同那谢诚厮杀时,还多亏你飞及时射出暗器将他射下马来,否则,我便会被打上一掌,这个时候也不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了。那谢诚的武功虽然比不了我大哥,但看着也不差。”
“暗器?小刀?”吟霜将那柄长约两寸的雪亮小刀接到手里,左右看了看,摇摇头说道,“小姐,奴婢从不用这等小兵器,奴婢与吟雪从小就用的是软剑。”
“不是你的?”云曦眼神眯又从吟霜的手里拿过来,“那会是谁?”
谢枫安排好了双龙寨的事情后,便出了寨子去找云曦。
赵胜将他一直送到山脚下的路上,拱手了又拱手,再会的话说了无数声,只恨不得抱着谢枫的大腿不让他走,这人长得太俊了,又什么都会,简直是他的楷模啊,啊啊啊——
谢枫打发走了粘人的赵胜,踏着夜色往凤栖山而来。
今晚的月亮起了晕色,没有前几日的明亮,时不时会隐在云层里。
山路看上去模糊一片。
但是,好在他常年在野外行军,习惯了这种夜间行路。
因此,来到山上倒也没费什么周折。
他来到前山的山门前,正要伸手敲门,就听到院门里有个佛姑说道,“将山门关好,别让外人进来了!那个姓赵的小公子再来的话,直接哄走!这可是林嬷嬷吩咐过了。哄不走就拿棍子打!”
“是,师傅。”
谢枫便收回了手,他这才想到这是谢氏的家庙,必定是不会让外男进去的。
以他现在的身份,走正门,肯定不会让他去。
但他不放心那个丫头,便绕道往后山走去,那儿树多房舍多,偷偷进去也没有人发现。
打算找个地方跳进院内去。
口里说着是会让暗卫送到庵堂里,天知道她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待着?还是心血来潮的跑去又抢了一个寨子?
一想到她当着女土匪,谢枫的脸上又郁黑起来,口里哼了一声,他是不是要替她找个婆家将她嫁了?省得她没人管着四处跑!
想着想着,不知不知觉的到了后山。
他在小的时候来过一次这座庵堂,但因为那时年纪实在太小,并没有太多的映象,只记得树特别多,房子特别多。 他脚尖轻轻的一点,身子轻快的落在了庵堂的屋顶上。看到后院里有一间的屋子还亮着灯,便朝那儿跃过去,跳入院内。 才走了两步,便听见一个丫环说道,“小姐,你回来穿件衣衫吧!虽说近几天天气暖和了,但是这晚上还是挺冷的,再说这还是在山上呢,天晚夜寒,你事得担心身子啊,小姐,你慢些走!”
谢枫眉尖一拧,嗯,这丫头又想干什么?还半夜三更的跑出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朝前方一个人影那儿快走了两步,到了她的身后之后,将她的胳膊用力一拉,正要开口说话,哪知这女子竟先开了口,“啊,救——”命——谢枫一怔,弄错人了?但他又快速的将赵玉娥的口捂住了,同时将她往树枝后一拉。
“小姐——”丫环一手提着一个灯笼,一手抱着一件披风从他二人刚才站的地方走过。
赵玉娥吓得不清,这庵堂里怎么会有歹徒进来?借着闪过的灯笼光,她抬起头看像那人。
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突然停住,她惊得一时忘记了呼吸。
丫头打着灯笼走过去了,这里又恢复了昏暗。月色隐隐绰绰看不清对方的脸上的表情,赵玉娥的脸一下子红如胭脂。
但好在夜色正浓,她正好可以藏起情绪。
谢枫看着丫头走远,飞快的松开了捂着赵玉娥的手。
他走到赵玉娥的面前认真的行了个礼,说道,“对不起,姑娘,我以为你是我妹妹,所以——,你勿要胡乱猜想,在下并不是有登徒子,只是因为如果刚才在下就走开的会,你的叫喊会惊起丫头的注意,这样,于你的闺誉不利。”
谢枫弯腰深深的行着礼。
赵玉娥打量着他,她微微叹了一声,唉,这个人啊——
她正要说话,她的丫头丽儿提着灯笼又回来了,一边走,口里依旧一边喊着,“小姐,你在哪儿啊?穿了披风再去看曦小姐啊!”
谢枫一怔,这婢女怎么又回来了?
但面前的小姐又不说话,让他很是纠结,这是原谅他呢?还是正发着火呢?他走还是不呢?
这回是赵玉娥反应快,将他往树后一拉,两人又藏了起来。
赵玉娥靠在谢枫的胸口,一颗心狂跳个不停。
谢枫的下巴就搁着女子的发髻上,女子身上淡淡的幽兰香直沁他的肺腑,他脸上一红。身子更是僵硬得如一块石头。
丽儿提着灯笼走到他们附近,背对着二人,不走了。
她将手里的灯笼挂在一旁的树叉上,开始整理手里那件有些散开的披风,重新折起来,认认真真的卷了个包,夹在胳膊下面。
这才又取了灯笼一面喊着“小姐”,一面朝前走去。
谢枫眼神冷冷的看着那个提灯笼的丫头的背影,心中愤恨道,这是谁家的蠢丫头?动作如此之慢,折件衣衫的时间都可以喝碗茶了!
等那个丫头走远后,谢枫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他才挪开一步,又听到前方一个女子的声音喊起来,“玉娥姐,你在哪里啊——”
谢枫心头一惊,挪开的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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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枫抱怨:曦曦身边怎么总有不怀好意的人?可恨!
一秒钟后:
谢枫抱怨,曦曦是女土匪头子,没人喜欢可怎么办?这么大了还没有人来提亲,唉——
某作者:
你丫的还是操心你自己吧,一把年纪了,还没老婆,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