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画舫,进了湖心小筑,此处确实别有洞天。
香笼神龛一应俱全,连地毯都是镶金线绣的,端得是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
而前来会面者,只有一个襄国公。
襄国公穿着常服,桌上备着精致的酒菜,画舫中乐声潺潺如涓流,几个美婢在桌旁素手抚琴。
兰安瞿眼见沈倾城前来,便挥手让婢子们退了下去。
等婢女们退下后,他一步上前跪下道:“求靖王妃救救绮儿——”
沈倾城被他跪得一愣,赶忙将人扶起,反射弧转了一会才想起“绮儿”是皇后的闺名。
“襄国公请起,不知皇后出了何事?”
襄国公将宫中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番,说得沈倾城犯了难。
襄国公说得老泪纵横:“皇后是万万不敢巫蛊厌胜诅咒陛下的呀”
沈倾城清楚皇后不会,古代女人都是以夫为天,会去厌恶的也只有与她分享丈夫的女人。
是以皇后会用巫蛊厌胜之术来诅咒贵妃她相信,但是诅咒皇帝着实不可能。
古往今来,后宫妃嫔行使巫蛊厌胜之术的下场都不会好。
不管是不是被冤枉都难逃死罪,就算可以活下来,兰绮儿皇后的位置也保不住了。
沈倾城皱起了眉头,颜贵妃下手狠绝,没有给皇后一丝一毫的余地。
若只是贵妃自己的,说不准还有些余地……
沈倾城思索片刻,问兰安瞿道:“如今还能不能见着皇后?”
襄国公摇了摇头,放柔了声线对沈倾城道。
“这便是老臣来找靖王妃的原因了,靖王妃身为太医院行走,又是一品诰命夫人,前去后宫比太医们方便得多。”
“况且如今后宫是颜氏的天下,曾经皇后手底下的宫人都被她找由头除去了,如今想知道皇后的消息也难上加难。
太医院如今大多前往济州控制螺痧,根本抽不开人手。”
兰安瞿说着又要跪,:“恳请靖王妃替老臣前去看望皇后!”
他身后带来的侍从推上成箱的金银珠宝,令沈倾城看花了眼。
沈倾城还要回去和钟离霄定夺,面不改色将金银珠宝都推了回去。
“国公不比如此,本王妃不过前去治病,担不得如此大礼。”
襄国公赶忙挽留道:“老臣还有一事相求,求靖王妃查一查巫蛊之事,绮儿定是被冤枉的!”
沈倾城冷着脸起身,“这就不再我的职权范围内了…”
襄国公快步上前,抛出一个重磅消息道。
“靖王妃请留步,王妃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是谁将王爷害成如今这副样子吗?
沈倾城猛地转过身,直视兰安瞿的眼里带着煞气道:“你说什么?”
……
坤宁宫
归月端着药碗轻手轻脚地进了寝宫,宫中满地狼藉,整个坤宁宫只剩下她一个宫人。
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皇后便病倒了,她只能尽快拾缀出一张还算躺得舒服的床。
再扶皇后上床躺下。
皇后没日没夜地梦魇,醒来也吃不下东西,御膳房送来坤宁宫的伙食愈发地敷衍。
她卖了对和田玉镯,只换来御膳房一斤馊米,和太医院给不足斤两的药材。
归月走到床前,方才她煎药前才哄着睡下的皇后此刻又在梦魇。
女人保养得宜的脸瘦得塌陷下去,双眼紧紧闭合,眼下乌青浓重,像是一朵盛开极艳的牡丹。
枯萎下去的速度也极快。
“…不要杀我,本宫没有做!本宫什么都没做!”兰绮儿骤然睁大了双眼。
她从梦魇中惊醒,指甲死死扣抓着百鸟朝凤被的被面儿。
“不是臣妾…皇上你听臣妾解释啊…不是臣妾做的。”
归月一把抱住皇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胛:“娘娘醒醒,娘娘没事了…没事了……”
她将皇后满是冷汗的额头抱入怀中安抚,皇后才缓过神来。
身躯终于不再发抖,呼吸也逐渐归于平静。
“皇上不在,也没有下旨意处置娘娘,我们或许还有转机。”归玉劝慰道。
兰绮儿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猛烈地咳起来。
归玉连忙给她倒了热水,“娘娘当心烫。”
兰绮儿脸色惨白着,眼底精光一闪而逝,喘息着道。
“陛下不处置,是还顾念着往日的情分…咳咳…颜舒华,从前是本宫小瞧了她。”
归玉为她顺着后背沉声不语。
“襄国公府那边收到消息了么?”皇后问道
归玉道:“在我们的线被贵妃拔光之前,已经告知老爷去请沈倾城来治病了。”
兰绮儿眼中燃烧着决绝:“再让父亲想想法子……将伯劳患病时未曾销毁的衣物带来。”
“颜舒华这个毒妇…想协理六宫,本宫就算是倒了,她也别想碰这份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