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城没有猜错,其实沙场也是钟离霄的梦。
太子倒了,颜贵妃还未完全得势,她们如今斗得焦头烂额。
他正好用这个千载难逢的空档找回母亲的旧部。
次日。
钟离霄起得很早,自太子前往皇陵守孝之后,钟离霄也开始恢复了上朝。
从前他只是韬光养晦做个闲王,如今也缓慢地接触到了权利的中心。
碧芜进来伺候钟离霄洗漱,正要将床帐挂上帘勾,忽然被钟离霄示意将帐幔放下。
沈倾城还在梦中,一张小脸睡得通红,实际上过了昨夜,她也才刚刚十八岁。
眉眼还留着些稚嫩,脸上些许婴儿肥还未褪。
这睡颜,倒看着想让人掐上一把。
钟离霄谁也未曾惊动,撑着身子在影一和碧芜的看护下缓慢地从床上上爬到了轮椅上。
他穿衣服的声音也格外小,中途还听得沈倾城嘤咛一声,碧芜赶忙偷偷撩起帘子一角看看。
未曾想到沈倾城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下了。
正在更衣的钟离霄真是觉着她可爱又好笑。
朝服衣冠,揭下鬼面,钟离霄平静地看着被自己掩盖在面具下的,面目全非的半张脸。
道:“走吧。”
影一还是担心他在路上会忍受不住再次戴上面具,斟酌着道:“王爷……”
钟离霄道:“将面具放下,送我去上朝。”
影一最后看了一眼静置在桌上的鬼面具,忍不住道:“王爷,要不属下还是替您将面具戴上?”
钟离霄道:“不必。”
面具才是他的软肋,而这疤痕才是他的铠甲。
……
金銮殿
因着王爵是从一品,钟离霄站的位置还算较前,如今各地疫病大多已平,属于灾后重建阶段。
议事大都在议这些方面,钟离霄是队伍中唯一坐着的,灾后重建事宜他不必插手。
他索性开始思索如何同皇帝提复编苏家军一事。
这时,这段时间表现尚好的瑞王忽然出列,跪下道。
“启禀父皇,儿臣恳请卸下监国之职!”
他这一席话一石激起千层浪,朝臣们瞬间哗然。
这从古至今,众皇子抢夺之物,无非就是皇权,他瑞王只是治好了病便唾手可得。
如今竟敢不要?
更有已经站了瑞王一队的官员恨不得将他脑子里的水骂干净
龙椅上首坐着的钟正霆也同众臣一般困惑:“哦?瑞王为何不要?”
钟离霄也望向他,面上的表情不是惊讶,而是…意料之中。
钟离霂仍是低着头,他想起母妃信中所说,对不起苏瑾岚和钟离霄的种种。
更将头埋下不敢看他。
“儿臣外祖家出此龌龊,害得宫中上下染上螺痧,实在无颜在做东宫监国”
钟离霂咬牙:“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在钟离霂背后站队的朝臣们也扑通一声跪下。
“瑞王殿下,此事不过是一介小妾所为祸及颜家已经是从重处罚,殿下乃是天家,陛下仁德,断不会为此事怪罪殿下!”
钟正霆此时却在上首道:“瑞王殿下自知避嫌,急流勇退,不算坏事,只是瑞王这一避……”
钟正霆话未说完,忽然扶住龙椅,脸色发青地呕了起来。
赵德忠连忙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早朝终止,但是“担心陛下龙体”的朝臣们没有一个离开。
小太监去了两炷香的功夫,跑得大汗淋漓,只带回来一个资历尚浅面色惨白的太医。
显然是还在病中。
回来冲赵德忠禀告道:“师父,不好了,太医们也都上吐下泻地,病倒了!”
钟离霄天天听沈倾城念叨,自然也知道情况,他赶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对众朝臣道。
“陛下得的是螺痧,大家后退,远离秽物!”
朝臣们听后赶忙退开,学着钟离霄掩住口鼻,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赵德忠不敢退,趁着皇帝清醒,掐着尖细的嗓音问小太监道。
“这…怎么回事,前段日子,靖王妃不是把皇城上下的病情都控制得好好的吗,靖王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