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医范正应召为翰林医官!”
这个消息在朝堂一石激起千层浪,今日满朝百官齐聚,意图阻止范正奉召入宫,免得朝堂之上变法之争再起,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竟然失败了。
翰林医官不过是七品的官位,七品官员在大宋多如牛毛,更别说是不入流的医官,寻常更是引不起任何波澜。
然而范正乃是主持庆历新政范相公之后,如今变法医家有成,如今在朝堂变法二字极为敏感,这两重身份无论哪一个都极为敏感,可偏偏范正医者的身份却让人无可挑剔。
在此之前世人皆道范正才华横溢,一首首千古名篇在开封城争相传诵,成为一代诗词大家。
然而在朝堂之上,写诗填词于国无用,但是今日满朝百官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范正的妖孽的才华,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太医令钱乙无言以对。
“国家养士百二十年,仗义死节,正在今日。”
户部侍郎范纯仁掩面而退。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位卑未敢忘忧国。”
御史中丞赵挺之颜面无存。
“《少年大宋说》。”
雍王赵颢目瞪口呆。
范正拒绝了钱乙和范纯粹的利诱,怒斥赵挺之和雍王的威逼,用一个个振聋发聩的呐喊,让满朝百官羞愧不已。。
皇城上,当朝三位宰相眼神复杂两个少年鹤立鸡群,在一群头发花白老臣中格外扎眼。
范纯仁露出一丝感慨道:“曾几何时,我等也是如此的意气风发,然而却一点点被磨平了棱角,如今才恍然发现,你我都已经老了,注定要给年轻人让路了。”
“恭喜范兄,范家有此麒麟儿,实乃羡煞老夫。”苏辙叹声道。
今日范正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妖孽,单单这些震撼人心之言,注定让范正名传青史。
范纯仁面露一丝得意,口中谦虚道:“哪里!哪里!苏家的麒麟儿也不差!”
范纯仁所说的自然是刚刚进入提刑司的苏遁,其利用仵作之术和医术,一连查出数起冤假错案,名震朝堂。
苏辙闻言,也不禁面色得意,原本苏遁一直是苏家的拖油瓶,如今其成就远超苏家下一代。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不由怅然若失,范正和苏遁的确很耀眼,然而却都是他们的侄子,而非他们的儿子,这让他们不禁有些遗憾。
“走吧,不过是少年意气罢了,满朝国事不会因为一介少年无病呻吟而解决,还要靠我等这把老骨头。”吕大防闷哼一声,再也看不下去。
看着面前一往无前的范正,联想意气风发的苏遁,吕家的下一代无人也!吕大防不由握紧拳头,心中惨然。
范纯仁和苏辙微微颔首,知道吕大防的话语虽酸,然而却是事实,这朝堂依旧还是他们这些老朽掌控,等这些少年将他们取而代之的时候,恐怕也已经如此岁数了。
“范正被征召为翰林医官,官家之志已明,朝中风云恐怕又要再起了。”
随着三位宰相的离去,百官眼神复杂的看着官家和范正,摇了摇头,纷纷散去,
“范正应召成为翰林医官。”
整个翰林医官院闻讯之后,不禁如坐针毡。
按照官场传统,范正刚刚被任命为翰林医官,其资历连捡漏成为翰林医官的同届太医生也不如。
然而范正却并非寻常医者,曾几何时,范正乃是太医局弃徒,如今而是变法医家有成,当世第一医堂中医院的掌控人。
曾经翰林医官院乃是天下医术圣地,医者人人敬仰。
而如今,中医院异军突起,重现华佗绝学,成为新的医家圣地,翰林医官院的地位极其尴尬。
甚至他们日后辞官归隐,说不定还要到范正的中医院讨生活。
“各司其职!范正之事和尔等无关!”
钱乙看到众人心不在焉,哪能不知道众人心思,当下出言稳定人心。
“遵命!”
一众翰林医官松了一口气。
钱乙原本的医术和威望就很高,如今成为新任太医令,更是众望所归,再加上钱乙和范正的关系较好,应该不会闹得太僵。
钱乙安抚好一众翰林医官,不由担心的朝着垂拱殿望去,此刻的范正应该在为太皇太后诊治。
太医的职位可不好当,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一旁更有雍王挑拨离间,年纪轻轻的范正真的能够胜任么?
………………
垂拱殿内!
范正有条不紊给高太后诊治,无视一旁雍王赵颢怀疑和赵煦担忧的眼神。
良久之后,范正这才结束诊治,一旁的赵煦立即道:“范太医,皇祖母的身体如何?”
范正沉重的摇头道:“太皇太后身体有多种老年基础病,极为棘手。”
“老年基础病?可否治愈?”赵煦问道。
范正凝重的摇头。
赵颢闻言,立即鄙夷道:“官家也太轻信于人,以皇叔看,什么邪医范正不过是滥竽充数罢了,他不是会起死回生术么?怎么连这点小病都治不好?”
赵煦顿时脸色一变,他没有想到雍王竟然毫不顾忌,当众借着范正斥责于他。
范正解释道:“雍王殿下不通医理,有所不知,天地万物时间过长,皆会磨损衰老,人亦如此,随着年岁增高,各项身体机能皆会衰竭,出现各种基础病,此乃不可逆,当今无药可医。”
“皇叔有所不知,范正的医术极为神奇,皇侄的眼疾以及十一帝的骨伤就是范太医医治,相信范太医定然能够有方可让皇祖母长命百岁。”申王赵佖也出言为范正解围道。
范正心中一动,对着申王赵佖微微颔首。
高太后面露一丝失望,口中却豁达道:“哀家已经年过六十,无论在民间还是皇室已经是高寿了,如今看着官家和你们长大成人,日后见到先帝也能含笑九泉了。”
范正郑重道:“启禀太皇太后,目前的老年基础病虽然无药可医,微臣会将太皇太后的病症传回中医院,让中医院征集类似的患者,寻找医治之方,既能为太皇太后寻找医治之方,未来也能惠及天下老人。”
高太后眼睛一亮,看向范正眼神多了几分欣赏道:“范太医有心了。”
“其次,老年病虽然无药可医,然而却可以通过调养来改善身体状况,比如三高症状需要禁忌重盐,油腻之物,老年人相比于少年容易骨折,此乃骨质疏松症,可多食用鱼虾,鹿奶、豆腐…………。”
范正将后世老年基础病的禁忌和饮食补充一一道来,而且蕴含医理,就连雍王赵颢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范正话语一转道:“然而两种病太皇太后要格外注意,一曰:中风,医家将其称之为脑卒中,如今华佗开颅手术失传,脑部依旧是医家的禁区,太皇太后操心国事,心神耗费颇多,应该多加留意。”
太皇太后看了赵煦一眼,状若无意道:“哀家死不足惜,只要能够看到官家亲政,已经心满意足了。”
“母后莫要听范正胡言,母后身体安康定然能够长命百岁。”赵颢一边遍地范正,一边说着讨喜之话。
在他看来,范正此言包藏祸心,他让太皇太后莫要过多操心国事,那岂不是给了官家亲政的机会。
“其二呢?”赵煦问道。
范正答道:“其二则是伤风?”
众人眉头一皱,伤风相比中风不过是寻常小病罢了,范正竟然如此重视。
范正自然知道众人心中所想,当下解释道:“伤风的确是寻常小病,如我等少年甚至无需服药,即可自愈,然而老年人体质下降,往往带有基础病,伤风往往会引起多种基础病爆发,危害甚大,中医院曾经做过统计,大多老人去世皆是从患上伤风开始。”
众人这才豁然一惊,这才对范正的建议格外重视。
范正再道:“不过伤风并非不可预防,按照医家鹅颈瓶实验,诸病源乃是活的,以人体为宿主,伤风亦如此,皇宫禁卫森严,乃是一个封闭的圈子,并无大碍,而太皇太后需要格外注意,从宫外传来的伤风病源,莫要频繁近距离接触宫外之人。”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雍王赵颢的身上,垂拱殿内,范正乃是医者,一众皇子和宫女太监皆是宫中之人,朝堂之上,高太后又和众臣相距甚远,而和太后近距离接触的宫外之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雍王赵颢。
赵颢顿时脸色涨红,指着范正怒斥道:“范正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王前来宫中探望母后,反而会害了母后不成。”
范正正色道:“微臣并无此意,然而疫病无情,人人皆为宿主,微臣乃是为太皇太后身体考虑,哪怕是在翰林医官院,范某也可如此直言,当然如果雍王殿下无病源,自然可以随时看望太皇太后。”
“好一个邪医范正,你终于露出了狼子野心,竟然恶意挑拨本王和母后。”赵颢脸色一变,诸病源肉眼不可见,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否接触过伤风病源,万一母后真的感染上伤风,那岂不是都是他的责任。
范正摇头道:“微臣不敢,不过此事并非没有办法解决,否则医家每天面对如此多病人,恐怕早就百病缠身了。”
赵颢这才脸色稍缓问道:“什么办法?还不快快道来。”
范正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追忆道:“中医院也曾经因此而苦恼,毕竟每天进出成千上万病人,若是眼科或者骨科之类接触的病患并不传染也无大碍,然而内科和痘疹科则是每天接触则是易传染病患,这对医者来说隐患极大。”范正叹声道。
众人不由点了点头,每天和病人接触,自然不可避免的会染上病源。
“为此,医者经常的用酒精洗手消毒,这类却只能防止接触传染的疾病,无法阻挡飞沫传染的疾病。
有一日,范某无意中看见前来押运酒精送往前线的士兵,身披盔甲,手持长矛,心中一动,如果医者也能像士兵一样拥有盔甲防护应该就能保护自己,当下,范某用医用棉纱折叠,中间再放置一块药棉,两端剪开做绑带,做成口罩护住口鼻,足以抵抗飞沫病源半个时辰。”范正当下掏出两个口罩一个递给雍王赵颢,一个自己示范的戴上。
这个时代自然做不出后世的医用口罩,范正想到了民国时期的伍氏口罩同样有防护的效果,而且价格低廉,简单易做,唯一的缺点需要医者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口罩。
“口罩!”
雍王赵颢心中暗骂,他前来看望高太后,是希望母后看到他之后舐犊情深,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带着口罩罩着半边脸恐怕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然而他一直以来都自以纯孝来掩护,自然不能自砸招牌,当下,只能脸色僵硬的戴上口罩。
雍王心中暗暗后悔自己为何要招惹范正,如今让自己骑虎难下。
赵煦看着带着口罩,说话瓮声瓮气的皇叔,不由心中窃笑,一直以来,赵颢以长辈自居,对他毫无敬畏,更是伪装讨好高太后,让他深感危机。
如今经范正之手,教训一番皇叔,这让他大为畅快。
“皇祖母,范正的医术乃是举世公认,有范正在,定然会让皇祖母长命百岁。”赵煦大为长脸,连声恭贺道。
其他皇子也纷纷围在高太后身边恭贺道,高太后顿时笑的合不拢嘴。
过了一会,赵煦这才起身道:“朕最近也略感身体不适,也想请范郎中给朕诊治一番,那就不打扰皇祖母了。”
“微臣告退!”范正起身道。
高太后微微颔首,意有所指道:“范郎中,官家从小就身体弱,你可要帮官家好好调养一番,务必要药到病除。”
听到高太后故意加重的药到病除四个字,范正心中明白,他知道高太后所指的并非是官家的身体之疾,而是逆反心疾。
“臣遵命!”范正正色道。
当下,范正和赵煦退出垂拱殿,二人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相视一笑,两个大宋少年即将以少年之躯,开启千年之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