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院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看似宾主尽欢,实则暗藏杀机。
吕皇后依旧在笑,秦婕妤却再也感受不到丝毫的亲切感。
反倒是满头大汗,吕皇后每说一句话,她都要再三琢磨,才敢回话。
否则的话,一个不慎,就会掉入对方的语言陷阱。
就刚刚这么半个时辰的工夫,她和景王之间的交易,就险些被套出来。
她甚至一度怀疑,对方已经知道了景王的计划。
否则太子怎么会把皇后这尊大佛请来?
搞得她现在是骑虎难下,只盼望着能够尽快结束这场宴席。
吕皇后看见她这副样子,笑了笑,正要发问,门外却传来阵阵嘈杂之声。
吕皇后闻言,顿时柳眉轻皱,道:“何人在门外喧哗?”
怀庆公主也秀眉蹙起,道:“门外停着母后的仪仗,按理来说,除了父皇之外,其余人等都应绕开才是。”
“现在非但不绕开,这喧哗之音,反倒是越来越大。”
“只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说话间,怀庆公主看了眼秦婕妤,却见其同样诧异,还有几分终于得救的庆幸。
一时间,反倒是更加困惑。
不是她请来的救兵?那是何人胆敢冒着冒犯母后的风险,来淌这趟混水。
门外的喧哗声愈演愈烈,最后昭华院的大门,终究是被推开。
季凌眼眸锐利,环顾四周后,径直走向吕皇后等四人。
“卑职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无妨。”
“只是本宫记得,御林军司的是保卫宫廷之职,这后宫之地,季统领怕是进不来吧。”吕皇后不温不火道,语气中却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责问。
刘裕更是双眸微眯,看着涌进来的越来越多的御林军将士,眉头紧皱。
这种时候进来搅局的,除了刘景的人,他想不出来别的可能。
但…你季凌是五万御林军总统领,司掌护卫宫廷之职,不可谓不位高权重。
更何况,你不是个武痴吗?对钱权这等事物,理应不感兴趣才是。
你怎么能是刘景的人?
如果季凌真是刘景的人,那他们后续的一系列计划,只怕就要处处受到掣肘了。
父皇怎么会安心让这样一个人待在身边,保卫自身安危?
刘裕想不通,着实是想不通。
这种感觉就像你在玩moba游戏玩得正起劲,都连续越塔单杀对面好几次了,可结果快要胜利的时候,才有人跳出来告诉你,你们家门牙塔叛变了!
这不离天下之大谱?
看见这一幕,秦婕妤意识到转机可能要来了,于是很机灵地没有出声。
这季凌一看就是冲着皇后他们来的,再怎么样,也波及不到自己。
所有人中,唯独怀庆最为冷静,沉着声音问道:“季统领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季凌闻言,没有多说,只是大手一挥,道:“抓捕太子刘裕!”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吕皇后一拍桌子,当场就站起身来。
罕见地露出怒容,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裕也是霍然起身,怒斥道:“季凌,你好大的胆子!”
“本宫就在这,看谁敢动本宫一根汗毛!”
“跑到后宫深处来缉拿当朝太子,你当这天下是你们季姓的?”
刘裕说完之后,怒气上涌,直接就要上前,夺了季凌手中兵刃。
秦婕妤被这一幕吓得够呛,事态发展有些魔幻,她看不懂,但大为震撼,于是后退了数步,想要彰显自己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
这种时候,依旧是怀庆最为冷静,站起身来,按住刘裕,走到季凌跟前,闲庭信步间,一股威严便油然而生。
“理由!”
怀庆只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在场御林军的将士,却突然有种下跪的冲动。
这一刻,怀庆身上散发出的威严感,让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怀庆公主,而是景行帝。
他们一直都知道怀庆很优秀,但实在无法想象,为何一个女子身上能爆发出如此的威势。
就连季凌也微微侧目,一向简言的他,破天荒地解释了起来:“今早御林军巡逻时,发现东宫内有打斗之声,进去查看后,发现空无一人。”
“但太子寝宫的床榻之上,藏着龙袍。”
“案牍之上,摆放着巫蛊小人,其上写着的,正是陛下的名字。”
“启禀过陛下后,特来捉拿太子刘裕。”
轰!
此言一出,宛若晴天霹雳。
将在场所有人,都劈了个外焦里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刘裕大声嘶吼起来:“本宫出门前,床榻上只有被褥,案牍上更是空无一物,这才短短一两个时辰,怎么可能凭空生出来你口中的龙袍和巫蛊小人?”
说实话,他有些慌了。
因为历朝历代,皇子僭越,谋夺皇位,都是禁忌,是死罪!
但更多的,是愤怒!
被冤枉后的暴怒!
刘裕打小就是这样,是他做的事情,你说他,他会莫不在乎,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模样。
可如果不是他做的事情,非要诬陷到他头上。
那便是闹个天翻地覆,也绝对不会承认。
事情越大,闹得便越大。
像今天这种事,简直就是从天而降一口前所未有的大黑锅。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吕皇后同样如此,直接就挡在了刘裕跟前,道:“季统领,说话之前,不妨先好好想一想自己在说些什么。”
“裕儿是太子,是储君!”
“这天下,这皇位,迟早都是他的。”
“他又何故做出这等事?”
“此事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说完,便将目光看向了秦婕妤。
秦婕妤被看得一个激灵,险些跌倒在地,急忙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天地良心,她和景王商量的只是诬陷太子祸乱后宫啊!
而且在怀庆公主和吕皇后一起来了的前提下,她早就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现在倒好,险些扯进这谋逆篡位的大案里头。
她要是现在不撇干净,当真是跳进湘江都洗不干净了。
季凌闻言,却是上前一步,释放出自己的武道威压,沉声道:“我收到的旨意便是如此。”
“而我要做的,只有执行旨意!”
“至于查案,那是刑部的事!”
说完之后,便径直向着刘裕走去,大有一副要当场拿人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