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夜,张勋端坐于案牍前,状似假寐,但实际上,却并未入眠。
似乎,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扑哧扑哧,窗外陡然间传来鸟禽扇动羽翼的声音。
霎时间,张勋的眼眸陡然睁开,目光锐利,好似有电芒射出。
张勋预料得没错,那鸟禽并未飞远,而是径直从窗户处飞了进来。
最终落在张勋身前的案牍上。
张勋见状,迅速关好门窗,随后将其右脚上的书信取了下来。
相比于传令兵,还是雪云雀这种通信方式更具有保障。
当初昭阳郡主是只带回去两只雪云雀,但别忘了,山海关正是雪云雀的出处!
张勋训练一两只雪云雀用于传递军情,自是再简单不过了。
看完书信之后,张勋顿时成竹在胸,随即取来火烛,将信件就地焚烧。
随后铺开纸笔,开始书写回信。
没多久,雪云雀便再次振翅高飞,离开了山海关。
……
与此同时,山海关的某处房间内。
彩云望着正在收拾行装细软的长平公主,可谓分外不解。
“小姐,您这是在作甚?”
“如今形势一片大好,难不成我等还要走不成?”
长平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不错,你速速前去召回娘子军所属,我们连夜就走!”
“为何啊?”
“再坚持一两周,这镇北军,就得姓晋了!”
“姓晋?呵呵,怕是我等有没有命活到那时候都两说!”
“怎么可能?”彩云满脸的不可置信。
“为何不可能?”
“你没发现吗?这几日以来,镇北军对我们的防备放松了太多太多!”
“甚至别说防着了,简直就是放着让我们渗透!”
“出现这种结果,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张勋叛国了!准备背弃大乾,加入我们大晋,用整个镇北军和山海关作为见面礼,才会如此!”
“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张勋已经位极人臣,且征战沙场多年,以悍不畏死着称。”
“这样一个不怕死,不缺钱,不缺权的男人,为何要叛国?”
“所以,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了!”
“这是大乾朝廷的授意!那位大乾昭武帝,故意放着镇北军让我们渗透!”
“啊,照您这么说的话,那位大乾皇帝岂不是个傻子?”彩云揉了揉脑袋,实在是没有想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
“非也,他之所以如此,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而这个图谋,势必不能让本宫发现!所以才宁愿出此下策,也要将本宫托在此处!”
“当真是好算计,若非本宫前些日心血来潮,想要清点镇北军人数,还当真没有发现,莫名少了三万大军!”
“且张邯,朱犇以及贾太岁这些青年将领,也悉数失踪,不见踪影!”
“前两人倒也还好,但贾太岁天生神力,先天气血雄浑无比,突破宗师境后,战力不容小觑。”
“和那张勋联手之下,击杀本宫不难!”
“可连他也走了,张勋一人再奈何不得本宫!”
“你想想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大事,才能让大乾朝廷宁愿置镇北军于险境,也要将贾太岁调走!”
彩云闻言,瞠目结舌,却愣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些国与国之间的顶级谋划,她如何能猜得到?
长平公主突然停顿下来,目光深邃,幽幽叹了口气:“希望不是本宫猜想的那样。”
“殿下,那我们也没必要走啊!趁此机会,一举侵占镇北军不好吗?”彩云再度问道。
“没机会了!”长平哀叹一声:“最近数日以来,每日都有娘子军的姐妹失踪。”
“看守在本宫的侍卫,更是加了一轮又一轮。”
“就连整个山海关的兵力布局,也是一再调度。”
“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看不清楚吗?”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无需再忌惮我们,自然也就到了要把咱们给剔除出镇北军的时候了!”
“此时不走,再过几日,怕是就走不了了!”
彩云一听这话,才知道是大难临头,转身就要回去收拾行装,同时知会娘子军的姐妹。
然而,她刚一转身,却被长平撘住肩膀:“行事切记低调谨慎,万万不可走漏风声。”
“诺!”彩云应了一声,遂快步离去。
……
翌日,清晨。
黄沙漫天的官道上,一支女子骑兵正飞速前进着,为首者,正是长平!
这一支娘子军,自成立之初,就鲜少有败绩。
所以军风向来彪悍,如今却是望风而逃,叫她们心中,着实有些接受不了。
这对于军心和士气,多多少少是有些打击的。
不过这种时候,长平显然是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咻!
突兀间,一道银光朝着长平的头颅激射而来!
“驭!”长平双手肌肉爆发,狠狠勒住马绳,将马匹停在原地。
砰!
就在下一刻,那抹银光狠狠射中了长平身前的地面,溅起满地沙尘!
等沙尘平复下来之后,长平抬眸一看,却是瞳孔微缩。
只见那抹插在地上的银光,赫然是一杆银戟!
“银戟太岁?”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出来吧。”长平冷哼一声,如是说道。
言毕,贾太岁不慌不忙地从娘子军对面径直走出。
看见这一幕,长平心中却是一沉。
看来,她们的逃跑路线早已被发现!
对方就是掐着点在这等她们的,守株待兔也不过如此。
“还有谁,都一并出来。”长平再度一声低喝。
啪啪啪,啪啪啪!
身后传来鼓掌声,张勋身披戎装,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鼓着掌,缓缓而来。
“公主殿下真是好魄力,当机立断,镇北军说不要就不要了。”
“事已至此,定国公何必再作讥讽?”长平神色有些难看,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张勋身旁的独臂持刀身影上。
“独臂刀,杨缺?你没死?”
先前山海关战役时,她到的时候,就已经不见杨缺的身影,她还以为对方身陨在了战役中,这才敢打镇北军的主意。
否则,就算镇北王重伤,对方也有足足三位宗师境。成功率可谓微乎其微,她是万万不会做出此等不智之举的。
“还行,老头子命硬,倒是还能再活个一二十年。”杨缺咧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