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奔行了一夜后,第二日正午,吕布众人回到了军营。
安排好二位舅父后,吕布独自去找了父亲吕良。正巧吕良在外巡视刚回到营门口,吕布小跑几步迎上去,“大人,吕布有要事相告!”
“怎么这时候回营啦?遇到什么事儿吗?”吕良对儿子很了解,以他的个性,肯定发现了什么,否则绝不会亲自回来。
“这次在拓拔部落救回了两位舅父,但还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吕布正色道。
两位舅兄与鲜卑贸易被围,吕良早已知晓,这次能将其救回,也算给妻子一个交代。“你做的很好,说说你发现了什么?”身在军营,吕良心中虽然对儿子救回的舅兄心中关切,但军情更重要。
吕布将这一路的所见、所闻、所想,一一告诉了吕良。吕良听后,就陷入了沉思,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不时仰天思考,“我们深入大漠有多少了?”吕良随口问道。
“有一千多里了。”吕布回道。
“这千里路,我们也算深入大漠,以鲜卑人的作风,早已按耐不住与我们交锋了,再深入就是鲜卑人老巢了,檀石槐不可能让自己的后院起火。”吕良心中悼念。
“那你说说,我们接下来如何?”吕良问吕布,他想看看儿子心中是否已经有成熟的计划了。
“首先要找到鲜卑军主力,先埋伏于鲜卑大军必经之路上,待其全军通过,击其尾部。他们必然回援,而我们大军正好迎头痛击,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吕布计策完全打鲜卑人一个措手不及,只是要绝对保密。
吕良听后思考片刻问道,“草原广袤无边,你如何能找到鲜卑大军?”
“父亲说的对,我们现在漫无目的找寻鲜卑西路军主力,而鲜卑又何尝不是在找我们。”吕布说完看了看吕良。
“嗯,接着说!”吕良点头表示同意。
“敌人在暗,我方在明,又在敌人土地上,我想只要我们把水搅浑,敌人自会来寻找我们,或者抛出诱饵引诱蛇出洞。”吕布胸有成竹,对当今局势分析的面面俱到。
吕良听后不禁赞叹,“此计很好,正合我意。我们立即回营,马上去禀告田晏将军。”但他心中却在打鼓,不知田晏是否采纳。
正当父子二人准备离去时,头顶高空一声鹰啼,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好神骏的一只雄鹰,拿我弓箭来,看我射下来,给我儿此次任务的奖励。”吕良第一次在部下面前夸赞吕布,说明此次任务吕布表现的让他非常满意,也是对吕布的肯定。他伸手接过亲兵递过来的二石大黄弓,捻起两只白羽箭搭在弓弦上,“二龙戏珠”。
吕布心中说不出的幸福,自从后世记忆转接到吕布身上,吕良对自己就格外严格,很少夸赞自己,更没见过父亲展示自己的箭术,吕布非常期待父亲给他一个惊喜。吕良手中二石黄弓轻松拉成满月,瞬间出手,两支利箭同时射向空中雄鹰,只见箭矢与空气摩擦,产生两道无形的气流直冲高空。
只是眨眼的功夫,箭尾洁白的翎羽就消失在空中。而空中雄鹰立即察觉到危险的气息,那锐利的鹰眼,看见从下方飞来两支箭矢,刚要震动翅膀的刹那,两支箭矢就从下方直射而来。雄鹰大惊,长啼一声,再想振翅高飞时就已经晚了。两支利箭不偏不齐,正好穿过两翅的皮毛,巨大的伤痛和失去翅膀上的翎羽,顿时让它失控,再扇动翅膀也无法飞翔,反而向地面坠落而下。
“去接住它,别让它摔坏了。”吕良立即安排亲兵去。
刚才的一幕彻底让吕布震惊了,以他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睛,清楚的看到了一切,两只利箭齐头并进,准确无误的同时射中雄鹰两翅中间那根翎羽。如果说昨夜吕布射中刹里锲锲是凭锐利的双眼及射术。那么,吕良“二龙戏珠”就是人与武器的一种心灵相通。如果拿父亲与蜀汉五虎之一的箭神黄忠相比,不知谁更高,但吕布更倾向于自己的父亲吕良,这才是武学的巅峰。
亲兵很快就把那只雄鹰取回来了,同时,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大人,这是鲜卑人的信鹰。”亲兵带着猎物飞奔到吕良面前。
“快把东西拿过来。”吕良一听亲兵说到信鹰,立即想到是怎么回事儿。拥有后世记忆的吕布,对于后世各种书籍上的记载,让他知道了吕良随意展示了一下箭术,就获得了关键信息。
在古代人传信,大多是以马作为代步工具,官方的驿站就是方便信使休息及交换马匹的存在,后来又有了专门饲养的信鸽。而在北方草原上,他们有种更快的工具,鹰。他们有专门鹰奴,世代为草原领主饲养猎鹰。鹰的发现到了16世纪后,满族人将其视为本族的图腾,与汉族的凤凰图腾一样受人崇拜。而在满族中,又以海东青最为至高。据说十万只鹰才出一只海东青,而吕布看着这只雄鹰,和后世很多资料记载所描述的几乎一样。这种鹰后世也学名矛隼、鹘鹰,体长半米左右,翅展一米,体重在五斤,羽色变化较大,有暗色、白色、灰色,而这只正是一只纯暗灰色的海东青。它双爪像铁钩一样苍劲有力,喙啄像弯刀一样尖锐有锋,一双锐利的双眼更是高傲、灵动。
“布儿,你看这是什么?”吕良把一张布条给了吕布。刚才亲兵把信条给吕良时,吕布只顾着欣赏这只海东青,直到吕良把信条给他,才转过注意力。
吕布打开信条,上面用鲜卑语写了几个字,“各部按计划行动。”
“父亲,这难道是鲜卑人准备行动守了?”吕布看着手中的信条,根据原先他一路的侦查的结果,又加上这一句话,更加确信己方已经被鲜卑人算计了。
“这种鹰,生活在东北寒冷地带,正好鲜卑山上有此鹰居住。当年鲜卑人,从大鲜卑山出来时,就带着他们征战四方。特别是檀石槐,有一支专门的鹰奴为他养猎鹰,为他征战四方立下汗马功劳,没想到让我们遇到了。”吕良一一给吕布解释。
这就是没错了,后世的辽金、满清都是发源于东北,刚才吕良所说的大鲜卑山即是大兴晏岭,正是在资料中记载了此鹰居住的几个地方之一。对于有长远计划的吕布来说,此猎鹰的价值远远大于手中的信。
如果能更快地传递信息,自己拥有几只这样的海东青,在风云变化的战场上,那更加有调整的空间和时间。吕布只是脑中简单的构思了一下。
“父亲,我们是不是应该尽早的把消息告诉田晏将军!”吕布把手中的信条交给吕良。
“嗯,是应该!张虎告诉孙副将,看好军营!”吕良对亲兵队长传达。接着对吕布说,“把它放吧!”
“为什么?”吕布不明白父亲心中为什么要放了雄鹰。
“这种鹰一生忠于一人,别人很难收服他,而且过不了很长时间,它就会绝食而亡。”吕良言语中无比的惋惜。在大汉与鲜卑战事上,鲜卑人仗着雄鹰速度的优势,传递战场信息,让大汉朝吃了很多苦头。
吕布听出吕良言语中对生命的珍惜,就如当初祖父吕浩不忍吴双打造的利器,用于战场上一样。他们是军人,但是有一颗仁慈的心,如果是和平年代这种做法无可厚非,但现在是内忧外患的乱世,面对的还是杀人如麻的异族。
吕布正色道,“父亲,如果放归它回去,它还会为鲜卑人传递信息,您是愿意看着自己的千万士兵一个个倒在鲜卑人的铁蹄下,还是愿意看到敌人少一个传递信息的工具呢?”儿子的反问让吕良紧锁眉头,脑中不知在想什么,紧接着就展开了,他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思绪翻滚,‘儿子比他这个老子看的更远,看来还真是小看这小子了。’
吕良伸手接过亲兵手中递过来的马缰,对吕布道,“走,和我一起去见田将军。”
吕布心中高兴,看来父亲是同意了自己的做法。他立即跑向马厩牵来自己的战马,就随父亲一同去了后方的田晏大军。
吕良所统率的两千先锋骑兵,与田晏十万大军只有五十多里的距离,所以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吕良吕布父子就到了田晏中军大营。
吕良、吕布等人下马,在传令兵的带领下,来到了田晏军帐外。
“将军,吕校尉在外求见!”一个卫兵进帐传报。
此时帐中田晏正与丁虎有说有笑的一边喝酒,一边大快朵颐。
听到吕良来了,田晏脸色先是一怔,“好端端的他怎么来了?”虽然官职比吕良大,但是吕良的威名在军中很大有影响力,特别是他治军严格,有功必奖,有过必罚,不讲情面。因此其他将领都惧怕被他抓住小辫子。田晏从同僚中早已耳闻吕良的性格,赶紧叫亲兵将酒菜通天撤走,这才稍微安心。
旁边的丁虎看到田晏的举动,不明问道,“叔父听到吕良为何如此惊慌?”
“你不知道,这吕良在军中以严格治军,禁止在军中饮酒,如果让他看见了,告到朝廷就麻烦了。”田晏一边用清水洗洗脸,尽量减少身上的酒气,一边告诉丁虎。
“他吕良管的也太多吧!只要约束好自己的部下就行,还能管到上司头上!这也太不把叔父放在眼里了,难道叔父还怕他不成!”丁虎因与吕布有仇,所以他是想尽办法去整吕布父子二人。如今正好碰上此事,怎能不好好利用呢?
田晏听丁虎这样说,脸色先是一变,但随即恢复正常。“这个,叔父也是在部下面前做好榜样,怎能说怕他呢!”
丁虎眼见田晏脸色变化,心中冷笑,“你越不怕他,我就越有机会。”
丁虎立即一脸歉意道,“是小侄错了,还请叔父原谅!”
“无妨,有贤侄在身边参谋,我也省去很多麻烦,去把酒菜再端上来,传吕良进来。”丁虎的一句话让田晏感觉自己很怕这个部下似的,所以他一改刚才的态度,竟毫不回避,再次要上酒菜。
丁虎看到这一幕,心中高兴,“哼!吕布、吕良你父子二人的死期到了!”
吕良、吕布在帐外等了很久,才听到卫兵的传信。“吕校尉,将军有请。”
听到卫兵的传令,吕良吕布一前一后走进了大帐。一进大帐,吕良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他双眉紧皱,正好看见田晏正在举杯豪饮,心中顿时反感。此时正值大军与鲜卑交锋,作为主将怎能在此饮酒,但是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怒气,走到帐中,向田晏行礼,“吕良见过将军。”吕布也随着吕良一起见礼。
看到吕良进来禀报,田晏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一副高兴的样子,“吕校尉来了,快与我共饮一杯。”
早有卫兵拿过一只空杯倒满酒水,“快送于吕校尉!”田晏喝得面色红润,说话的时候,舌头在嘴脸打转。
吕良见到如此,心中更是恼火,出言道,“将军,军中禁止饮酒,还请将军尽快收回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