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苏星羽问:“你祖父当时恰巧也在茶园?”
陆时锋说:“他知道祖母喜欢山茶花,也时常会去看看,采摘几朵送她。”
那还真凑巧,也许这就是老天眷顾,如果不是陆时锋的祖父当时在现场,也许阿萝就舍身冲进烈火中了,待到穆连城归来之日,又该是何等绝望?
至少,陆安国的出现让两人都活着。
夕阳的余晖温柔地洒进屋子,陆时锋低头看着自己的小妻子:“有你外公这层关系,祖母必定会护着你。但你要小心祖父,他毕竟与你外公曾是情敌。”
苏星羽乖顺点头,事到如今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真正棘手的倒未必是陆时锋的祖父,而是他的……母亲。杜淑娴那双傲慢又挑剔的眼睛不知不觉浮上苏星羽心头,让她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正这样想着,就听陆时锋说:“母亲那里,让你受委屈了。”
她心中一暖,原来,她遭受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就听他接着说:“结婚后回老宅吃顿饭是规矩,这顿之后,我会少安排你们见面。另外陆时俪那边你也要小心。”
“陆时俪?”她想起之前关于山茶花胸针的事,问,“她真的有问题?”
“不确定。”陆时锋说,“有些事本不想告诉你,不过他们既然有可能对你下手,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的好。祖父有两个儿子,我父亲,和二叔陆墉。我父亲死后,祖父把继承人之位传给了我,为这件事二叔一直不高兴,明里暗里的想争夺继承权。他和他的儿子陆时旭都不可信,还有其他亲近二叔的人,我会拟份名单给你,你都要当心。”
苏星羽听得心惊,没想到在世人眼中风光霁月的陆家也不若表面这样平静。“这么说陆时俪有可能是二叔的人?”她心思一转,猜测。
陆时锋很满意她的一点就透:“没错,有这个可能。她很可能是故意骗你戴上山茶花见弃于祖父祖母,但也可能是她真的不知道关于山茶花的往事。”毕竟,陆家从未流传过老夫人和老爷子不喜欢山茶花的事,就连他这个继承人也不知道这个忌讳。
苏星羽仔细记下了,决定以后必须小心再小心,才刚进门就吃这么大一个闷亏,谁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她仰头看着陆时锋,男人如冰雕般俊美的脸让人心安。在这个错综复杂的豪门深院里,她与他,是命运相系的两只蚂蚱,唯有一同向前。
屋门外,传来女佣颜若汐的叩门声:“少爷,少夫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陆时锋应了一声,带着苏星羽往老宅用餐的苍澜堂走去。
苍澜堂里聚集了很多人,其中不少苏星羽在下午已经见过,还有几个生面孔,大约是从外面赶回来的陆氏家人。这些人见到苏星羽,神色各异,然而大多没有了之前的热络,也并不冷嘲热讽,他们在观察形势,观察坐在陆家权力巅峰的几位长辈对苏星羽的态度,甚至还有陆时锋的态度,然后才会决定以何种策略对待苏星羽。
倒是二叔陆墉,依旧笑眯眯的,招呼:“时锋,快带你媳妇过来坐。”
陆时锋带着苏星羽落座。
他们的座位在靠近上首的地方,陆墉的对面,紧挨着杜淑娴。
杜淑娴疼惜地看了儿子一眼:“瞧瞧你,好长时间没回来,都瘦了。”
陆时锋淡淡的:“工作忙。”
杜淑娴却更心疼:“工作再忙也要照顾自己身体,以前桂妈把你照顾得好好的,怎么现在有媳妇了反而弄成这样?娶妻娶贤,最讲究门当户对,那种小门小户下贱地方出来的女孩子哪懂怎么照顾人?时锋,我看还是大家闺秀好,知冷知暖的……”
“母亲。”陆时锋的声音往下一沉。
他在公司杀伐决断,久居上位,身上自然而然散发着一种无形气势,吓得杜淑娴一下子就住嘴了。却不甘心,隔着陆时锋狠狠地剜了苏星羽一眼。
苏星羽微微垂眸,只当看不到。
本来她在陆家就需要步步小心,何必和婆婆争一时意气?
没看桌对面的陆墉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这边吗?
陆墉一团和气地对杜淑娴:“嫂子,要我说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再好的家世也不如时锋侄子自己满意重要,我看侄媳妇和时锋侄子琴瑟和鸣,倒是一段挺好的姻缘。”
杜淑娴气得哼了一声:“老二,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自己的儿子刚和h城的巨富订了婚,转眼就说什么家世不重要?有本事让你儿子也找个破落户试试!”
眼看她说得越来越难听,苏星羽蹙起了眉。
桌对面,挨着陆墉的陆时旭也笑嘻嘻的:“大伯母您可冤死我了,我和琅瑢是真心相爱的,订婚的事真的不是我求着她,而是h城孟家哭着喊着求着我们,我有什么办法?”这倒是真的,上流社会都在传孟家大小姐爱陆时旭爱得死去活来,非君不嫁,特别情深意重。
“哼!”杜淑娴被顶得无话可说,脸色更难看了。
苏星羽虽不愿惹事,但既然知道了二叔一家和自家不对付,就不愿看这个婆婆当众被人欺得下不来台,虽然这个婆婆似乎挺不着调的。
她抬眸望着陆时旭,笑了笑:“今天我第一趟回来,时旭,你怎么不把那位孟小姐一起带来给我见见?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我还从没有看见过一方哭着喊着求着另一方的真心相爱的夫妻呢,真的很想见识见识。”
饭桌上已经有人撑不住要笑出来。是啊,但凡真心相爱的人,哪有一方求着另一方、另一方还得意洋洋炫耀的?只有利益联姻才会这样。也不知道陆时旭使了什么手段让孟家小姐对他死心塌地,但无论如何绝对和真爱无关。
陆时旭也听出了苏星羽的弦外之意,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一个不受欢迎的新媳妇、在第一次上门的情况下竟能说出这样绵里藏针的话来,倒是比那个傲慢又头脑简单的杜淑娴难对付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