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那条刺眼的短信让她瞬间变了脸色,抬起头来对陆时锋说:“如果……我说我之前根本就没看到过这条消息,你信不信?”
陆时锋深深凝视着她,没说话。
他不明白爱是什么,却也听说过很多人为爱犯傻的事。
最显而易见的就是他祖母和祖父的故事,祖母自从嫁进陆家,几十年来都对祖父不冷不热,全因为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男人。
而他的星羽呢?会不会像祖母那样,人在曹营心在汉?
苏星羽见他不说话,一颗心慢慢地沉下去,原来他对她的信任是这样脆弱,只要一个小小的短信就能轻易击破。“时锋……”她有些艰难地开口,呼吸间,仿佛有什么东西扯着心脏肺腑,一阵一阵地疼,“今天就是我下班的时候好好走在路上,然后被秦牧绑架了。我已经不爱他了,也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你要是不信,就看看我这一身的伤,我如果和他两情相悦,怎么会弄成这样?”
卧室的灯光昏昧迷蒙。
她长长的羽睫如蝴蝶翅膀,在眼睑下方扫出淡淡的阴影,让她看上去有些哀伤。
他心中一动,鬼使神差说了句:“我相信你。”
她却有些凄惨地笑了,身心俱疲。
是啊,他相信她,在她费了那么多口舌自证清白之后。
刚才他眸间的审究和沉思她不是没看到,他是经过一番逻辑推论后才相信她的。
那么,如果,秦牧的这张网再编织得天衣无缝一点;
如果,她在海边别墅时没能踹秦牧一脚及时脱逃;
如果他来迟一步,看到她被秦牧压.在床褥间折辱……
那么,他会不会以为,她就是个放荡的女人?
她觉得好累,好累,被他救起的安心感此时被一股深深的疲倦取代,她的手很痛,脚也很痛,最痛的是心脏,痛得难以忍受。
“我累了,”她虚弱地告诉他,“想要睡一会。”
他手法笨拙地继续替她包扎伤口,没察觉她的情绪不对劲,只微微皱眉:“手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她想告诉他是庄蘅弄的,可一想到他从来都是那么信任庄蘅,自己如果说那些话好没意思。她不想再重新费一番唇舌向他证明自己是庄蘅的受害者,她需要的只是疲倦时一个温暖坚实的怀抱,而不是像法庭上辩论那样去战斗、去证明是非对错。
所以她只淡淡地说:“是我自己不小心。”
陆时锋没继续问,狭长的眼眸中流出一丝阴沉,他会让秦家付出代价的。
他的动作很迅捷。
第二天,秦家的股价就大跌,第三天,将近半数的工厂和物流链出了问题,一个星期之内,秦氏企业要倒闭的消息就喧嚣尘上,不少中高层员工纷纷跳槽,带走了秦氏的核心技术、货源、人脉……
媒体报道铺天盖地,纷纷爆料秦氏历年来各种黑幕,痛打落水狗……
在这个节骨眼上,秦氏的几个旁系忙着搞分裂、争家产,秦氏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内忧外患之中,秦父气得心脏病发作住院,而秦牧,知道这一切祸事都是因他而起,整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不敢见人。
而这一切,苏星羽毫不知情。
她的脚腕伤得厉害,那天从露台跳下来后又接连跌跌撞撞跑路,用力过猛,伤上加伤,医生叮嘱要好好休养。
她于是就一直在家休养,两耳不闻窗外事,每日一壶清茶,晒晒太阳发发呆,闲来无事时就擦拭一下自己满屋子的摄影器材。
直到,秦政来拜访她。
她对这个不速之客感到十分惊讶,毕竟他们不熟,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在公开场合寥寥见几次面而已。
她把秦政迎到客厅坐下,吩咐桂妈上茶。
上好的云南普洱在空气里蒸腾出微苦的香,秦政却无心品尝,望着穿一袭居家衫子坐在沙发上的苏星羽,他的神色有些复杂:“看来陆少对你不错,直接让你住在家里,星羽,他很重视你,有朝一日.你会成为陆家的少夫人的,恭喜你。”
陆家的少夫人吗?
她现在就是。
可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值得恭喜的,是命运之手把她推上这个位置,不管她愿不愿意。
她礼貌地浅笑一下:“秦政大哥,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过来找我,该不会就是专程为了恭喜吧?”
秦政心中暗叹,这女孩子冰雪聪明,举止优雅,进退得宜,实在是弟弟没有福分,原本好好的姻缘却非要弄得反目成仇。
顺带连累了一大家子人。
他正了正神色,对苏星羽说:“星羽,关于我弟弟的事,我很抱歉。不知你有没有听说陆时锋最近对秦家的报复,他为了帮你出气,差不多把秦家赶尽杀绝了,再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月,秦氏就会宣告破产。我知道秦牧很过分,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不管你想要什么补偿我都会竭尽所能帮你达成,我只恳求你能高抬贵手,饶恕秦家这一次,毕竟这一大家子里还有许多人是无辜的,无妄之灾不该落到他们头上。”
苏星羽倒真不知道这些事。
她惊讶地问:“陆时锋做了什么?”
秦政就把最近秦氏如何摧枯拉朽、兵败如山倒的种种种种都对她讲了。
苏星羽震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那男人每天早出晚归的竟然是在忙这个,要灭掉整个秦家为她出气?
心中酸酸甜甜的说不清是啥滋味,每当她觉得他冷酷的时候,他总能做些事情让她的心重新回暖。
可她,却不希望秦家真的因此而覆灭。
是,就算秦牧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秦母也不怎么喜欢她,可秦家还有秦政,这个大哥哥一样的男人从小到大都给了她足够的尊重,甚至上次在苏星琪和秦牧的订婚宴上还对她施以援手,就算她要报复秦牧,也不该把他牵连在内。
不过,“陆时锋那边,我没把握说服他。”她这样告诉秦政,“我只能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