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羽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却只觉得愤怒。
明明是他把她伤得那么深,现在这副大发慈悲的口气是怎么回事?“你带着别的男人的儿子回来,我既往不咎”,这是他的潜台词,高高在上宛若帝王。
可她早就不是那个匍匐在他的权杖之下瑟瑟发抖的小白兔了,她说:“我是不是该谢谢你啊陆时锋,我的儿子不需要你抚养长大!麻烦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小玦吧,那孩子病得那么可怜,你还有心思在外面拈花惹草,你到底是怎么当爸爸的?”
不说起这个她还好,越说就越生气。
小玦那张营养不良的小脸又浮现在她眼前,让她的心隐隐作痛。
真奇怪啊,明明是她情敌的孩子,她却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亲手照顾。
提起小玦,陆时锋沉默了一下,那个孩子是他的一块心病,深深的黑影宛若跗骨之蛆挥之不去。因为上次小晗的意外,这次小玦要重新寻找合适的心脏供体,时间紧迫,他不敢再指望庄蘅一个人,还可以去拜托了自己多年的世交好友厉雷,请他帮忙一起留意。
厉家有很多地下产业,三教九流交游很广,但愿能及时找到供体。
但这种事情,是要看运气的,也不知道小玦能不能等到那天,让生命出现转机。
一想到那个虚弱的躺在床上的孩子,陆时锋的心里就充满内疚,都是他这个当父亲的不好,让一个小生命煎熬地降临在这个世界上。
陆时锋对苏星羽说:“你回来以后,能不能好好对待小玦?所有的错都是我造成,孩子是无辜的,你别把对庄蘅的怒火发泄到他身上。”
“我还没答应你要回去呢!”苏星羽气得要抓狂,觉得自己简直是鸡同鸭讲。
她拼命的去推宾利车门:“陆时锋,你放我下去!小晗还在家里等着我呢!你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把我和小晗分开?!”
望着她又愤怒又着急的样子,陆时锋说:“我派人把小晗接过来,让你们母子团聚。”
苏星羽猛地转头:“陆时锋,你是不是想像四年前那样把我囚禁起来?我一个还不够,还加上我的儿子!陆时锋,如果你敢这么做,我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她不是在开玩笑。
她眼里的神色是真的想要拼命。
陆时锋这才蓦然惊觉四年前的事给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只要稍微涉及强制、囚禁之类的事,她就会如同惊弓之鸟。更别提这次还带上了她的儿子。
“星羽,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试图向她解释。
可她却什么都不听,说:“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总之我现在要回家和我儿子待在一起,你要是敢阻止,我真的会和你拼命!”
他不敢惹她了,她眼中喷薄的火焰就象一头愤怒的母狮子,几乎要丧失理智。
他唯有退让一步:“好,星羽,我可以放你回去,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搬出欧阳熠的住处。这是我的底线。”
“我说过我和欧阳熠的事与你无关!”苏星羽冲他吼。
他却说:“纵火的事情真的有欧阳熠一份,你不要为了跟我置气,把自己和小晗置于危险之中。”不知为何,每次想起她身边那个胖乎乎的小家伙的时候,他总会莫名心软,那是一种就像面对小玦一样的愧疚情绪,真奇怪,他明明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小晗的事。
也许,硬要拆散那个小家伙的爸爸和妈妈,算一桩?
陆时锋只能这样解释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情绪,就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愿意养小晗,明明是他的女人背着他在外面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他竟然能容忍?
就连陆时锋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苏星羽本来根本就不想听他说话,但他提起了小晗。
她的心其实并不是那么坚定,细想起来,也不能就肯定欧阳熠是无辜的了。毕竟当年欧阳熠出现在火场的时机太诡异,他虽然解释为碰巧,但万一不是呢?
为了孩子,她冒不起一点风险。
如果当初欧阳熠能那样伤害她,谁又敢保证他不会伤害她的孩子?
苏星羽第一颗心怦怦狂跳,对陆时锋说:“我会去验证你的话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我会带着小晗搬出来住。”
陆时锋严肃的看着她说:“你一定要信我。”
“那你有信过我吗?”她冷笑起来,再次狠狠的推车门,“放我下去!”
陆时锋沉默的打开了门。
是啊,他不信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信他?
但凡事都要讲逻辑,他只看证据说话,而她总是意气用事。
陆时锋不想再惹她不高兴,不和她争论这个问题,目送着她下了车,走远。
苏星羽回到欧阳熠的住处,她今天的拍摄计划被打乱,到家很早,才是下午一点钟。欧阳熠这个时候通常在外面忙,家里除了小晗,就只有几个佣人。
有人出来迎她:“您回来了。”
苏星羽问:“小晗呢?”
“小少爷正在睡午觉。”佣人回答。
苏星羽点点头,让他们都去忙自己的事。
用人们散去,苏星羽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不动声色地朝欧阳熠的书房走去。悄无声息地推开门,闪进去后又小心翼翼合上。
欧阳熠的书房从门外看似乎很小,走进去后才发现空间超大,四面八方都是书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她大致看了一圈,都是些时尚杂志、百科全书、艺术品鉴赏之类的闲书,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也许陆时锋真的只是在骗她,欧阳熠其实一点问题也没有。
正当她这样想着,准备退出书房的时候,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就在前几天,欧阳熠还轻而易举的给小晗解释了关于股票的事,可她在这间书房里没有看到哪怕一本关于股票和财经方面的书。
她的呼吸微微有些发紧,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结果,是找到欧阳熠的蛛丝马迹?还是徒劳而归?
她不敢往下深想,只是更仔细地在书房里探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