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裴照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某个人正乖顺的窝在他的怀里,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睡的十分安稳。
裴照望着他一时失了神。
这是两人少有的在对方情绪都很平静的情况下,这么亲密无间的相处。
萧无虞这么多年应该过的很谨慎,在他怀中竟然睡的如此没有防备。
或许他本就是那种稍微给点好处,便能心软的主,到底还是个稚嫩少年,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
若他(裴照)心怀不轨,亦或是心狠手辣,在睡梦中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睡眼蒙眬间,脑袋轻轻蹭了蹭裴照的颈窝,满足的笑了笑,“真好,你还在。”
裴照面色一愣,“怎么,你以为我会去哪?”
“三年前的那天早上,我一睁开眼睛,便不见你,从那之后,一直过了三年,都未曾见到。”
萧无虞的脑袋仍在贴在裴照的胸口,说起话来,声音无辜中透着委屈。
裴照回想起三年前的事,语气平静道:“那天天快亮时,有人盯上了我们,我追出去便中了招,误入了那人专门设下的迷魂阵,受了伤,再次醒来时,便是三个月之后了,后来便得知你失踪了,并非有意离开。”
这话听起来,有解释的意思,萧无虞缓缓抬头,“都过去了,我已经不在意了。”
三年前那日,他从青楼离开之后,便去了督公府,想同他讨个说法,想问他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然而,刚到督公府门口,便被人给赶了出去。
那人说是裴照不愿再见他。
无论如何,都不让他进去,不让他见裴照。
后来,他在门口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到他(裴照)的身影。
时间越久,才越相信裴照是厌恶他,放弃了他。
当时的自己什么都不会,连进督公府的门都难如登天。
再次醒来时,是在一片野猪林中,不知怎的身受重伤。
索性远离这波谲云诡的都城,势必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只要你还在,别让我找不到,我便心满意足。”
似是回想起什么,裴照从他眼神中看到了希冀。
“那之后,你又经历了什么?”
裴照望着他,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口。
萧无虞眸色微恙,旋即平静道:“京城中已无牵挂,所以我离开了京城,前往了最为苦寒的北境,从头开始,我想知道,我的极限在何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后宫中那般恶劣的环境,我都能活,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
原来他是主动去到北境的,从头开始,在短短三年,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可想而知,受了多少苦楚。
裴照沉默不语,静静的看着他。
萧无虞轻轻一笑道:“后来我发现,肉体上的疼痛完全及不上心里伤痛。”
他望着裴照,意有所指。
裴照望着他散在床榻上,以及他遮盖住了他(裴照)大半个身子的墨发,他面颊红润,看起来比昨日要好的多了。
裴照反问:“你痛什么?”
“三年后,我回来本是想了结一切,可看到你时,原本有机会杀了你,却下不了手,那个时候的心情便是又复杂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