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兰一走,凌若身上的骨头又长了回来,赶紧站直了身子,还成功地将自己的手从黎为天的手掌中抽了回来。
“你还有什么好妹妹吗?我怕这一路回去,还不知道有几个好妹妹跳出来叫你哥哥。”
“不是什么好妹妹,”黎为天握了握空虚的手掌,有些哀怨地看向她,“只是世交的同辈人罢了,谈不上有多亲密。”
凌若似笑非笑地回视着他,“我看啊,不管是谢家的小姐,还是许家的小姐,都容貌上佳,家世不错,当黎家的少夫人,比凌若要合适得多。”
黎为天伸手捏了捏她烧伤的那半边脸颊,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无奈,“我又不是看脸的人……”
“你不看脸,别人会看啊!”
黎为天和凌若都同时愣住了,因为这句话都不是他们俩人说的。
俩人不约而同地同时转头,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站着一位约摸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炼体二层的修为,五官长得倒是挺好的,就是眉眼之间,莫名带着一股猥琐感,让凌若拳头发痒想捧一顿。
少年突然伸手一抖,黎为天反应迅速地揽着凌若的腰后撤一步,拉开一段安全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什么人?”男人的语气微寒,带着些许的不悦。刚刚他和凌若的气氛正好,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打断,他要开心得起来,那是不可能的。
“大哥,别这么紧张。”少年摆了摆手,有一团如云似雾的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凌若被那团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忍不住拍开男人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走上前想看得更清楚些。
“这是?”凌若很惊讶。
“这位小娘子很识货啊,一眼就看出这东西不凡。”少年得意地一笑,将那团东西递到凌若的手里。
凌若抖开那团东西,才发现原来是一块面纱,摸起来明明只是薄薄的一片,但看上去却是一团看不透的云雾。会有这种效果,一方面是材料的原因,另一方面肯定有制作的原因。
这应该是大师级的工匠才能做出来的宝物。
看到凌若翻来覆去地看,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少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来。果然,这种好东西,只有识货的人才看得出来,之前那些人看到他就绕道走,是那些人心盲眼瞎,根本就不是他的原因!
“小娘子,这块摘云纱戴在脸上,不但有遮掩容颜的作用,还有清神明气的作用,是居家旅行、秘境探险的好物啊!听说那黑森林秘境里的灵气有毒,用它正合适!”
凌若明白了,感情这家伙是专门在路边拉人推销的,见她容貌有损,就赶紧来推销能遮挡脸的面纱。
难怪她一见到对方就拳头发痒想开揍,不管谁在路边突然被拉着推销都想揍人。
黎为天走上前来,侧身挡在两人之间,眼中的警惕一直没有松懈,“这大街上随便拉人推销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面纱,回头我让衣铺的人给你做。那黑羽应该给均点出来裁几块面纱……”
他话还没说完,那少年就跳了起来,“大哥!话不能乱讲!我可不是随随便便逮个人就推销的,能不能买到我这手里的东西还得讲缘分。这小娘子一看就跟我这摘云纱有缘!”
凌若抖了抖摘云纱,“我想问一下,这是哪位大师的手笔?”
这少年年纪太小,不可能做得出摘云纱这种级别的宝物。
“这是我师傅做的。我师傅一双巧手无人能敌,没有织不出的布,没有做不出来的宝衣!而且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小娘子,这次错过了,就终身与这摘云纱无缘了!所以……”
黎为天皱眉,“你师傅若是这么厉害,随便找个家世,不得供起来,哪里需要徒弟当街拉人推销的?大抵是个骗子,我们别再理他。”
少年气得满脸胀红,却又无可奈何到想流泪!
他师傅一双手是厉害,但可惜她本人不爱走寻常路啊!总爱钻研一些稀奇古怪、却又卖不了钱的东西不说,还经常嫌弃金主的订单过于普通、体现不出她的高超技巧而不肯接单。害得他们师徒俩穷得叮当响,连夜市的摆摊费都交不起,他只能鬼祟地缩在巷子里逮人推销。
凌若捏了捏手里的布包,对少年说:“这面纱我买可以,但我想见一见你师傅。”
少年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虽然师傅那张嘴,一开口就会得罪人,但好不容易才钓到有意向买东西的人,他怎么能错过?大不了,到时一看情况不对,他就以下犯上地扑上去捂师傅的嘴不让她说话。
见黎为天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凌若拉了拉他的衣袖,“只是去看看而已,应该没什么危险。再说了,有什么事,不是有你在吗?”
最后的那句话成功地让黎为天所有劝说的话咽里肚子里,他喜欢她这么全心全意地依赖他的样子。
“这位小娘子和大哥,也是修士?”少年走在前头,一边领路一边问。
他修为低,看不出两人的修为来。那男人身材高大,走路稳得很,又是一身劲装打扮,十之八、九就是修士,但同行的女子就不好猜了,打扮和形象,都更偏向于普通人。
凌若点了点头,问了下他的名字,这才知道,少年叫郑开源,他师傅郑碧,两人修为都不高,来黎家镇不是为了进秘境,而是想趁着人多赚点钱。
郑开源领着他们俩人,七拐八弯后来到一处破烂的屋子前面。
修士会穷到住这种地方?!
这下,别说黎为天了,连凌若都差点想转身走人了。
“请进、请进!”郑开源点头哈腰地拉开门,示意他们进屋。
来之前,凌若还带着几分侥幸,盼望遇到位大师级的工匠,能成功把乱花衣做出来。毕竟那摘云纱可不是随便就能做出来的东西。但现在她已经心生退意,只是来都来了,便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生无可恋地走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