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突厥人的比赛曹悍改打传统442阵型,这也是东宫球队演练最熟悉的一套阵型。
比赛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人仰马翻都是轻的,刚过去一刻钟,大周球队这边的后防线已有两名队员受伤换下场。
突厥人的单体实力与大周队员相差无几,大周胜在技法娴熟,突厥胜在马术高超。
并且突厥人也改变了打法,不像第一场那么随心所欲。
他们的阵型布置不如大周这边精细,更没有什么具体的位置划分,但传接配合和进攻防守都相当严密,宛如一个整体。
曹悍和夫蒙灵察顶在最前面,莫贺达干直接与曹悍对位而站。
这家伙很狡猾的采用了上一场,曹悍对付论弓仁的狗皮膏药战术,将曹悍死死牵制住,完全不给他触球的机会。
莫贺达干身强力壮,好像一架全力开动的坦克,除了曹悍,场上再无人能与他正面抗衡。
“夫蒙传球!”
曹悍驱马从左边线很隐蔽地杀入突厥半场,而后横切直逼对方球门。
夫蒙灵察从右边中场附近一记长传,红球划过一道优美弧线,准确落在曹悍身前。
两名突厥队员嗷嗷叫着贴身上前防守,曹悍一手握杆一手拽紧缰绳,红球好像黏在杆头上一样,左闪右躲灵活避过突厥人的争抢。
曹悍瞅准时机,正要挥杆击球,猛地只觉一股劲风刮过耳边,他下意识脖子一缩,一根球杆从他头顶掠过!
莫贺达干和他胯下的大黑马贴靠过来,曹悍只觉一股巨力如海浪般冲向他!
肩膀像是顶在一块生铁上,紫燕和大黑马贴靠在一块,两匹马都是爆裂性子,狰狞地张开马嘴啃咬对方。
莫贺达干手肘似重锤侧向朝曹悍腰肋砸去,曹悍挥杆的手急忙缩回,同样以肘还击!
“砰~”
一声闷响,像两柄大锤碰撞,莫贺达干狼眸里光芒越亮,兴奋的战意从他胸中燃起!
虽是挡住了莫贺达干的突袭,但红球却被他趁机用杆子击飞,落入了突厥人的杆下。
“曹悍!大周的勇士,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莫贺达干哈哈大笑着,能在大周,汉人的土地上遇见一名旗鼓相当的对手,令他非常高兴。
曹悍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拍马回追,他更关心比赛胜负,而不是什么棋逢对手。
这种中二的热血想法对于他这种老油条来说,只能是对于青春的缅怀。
双方在中场附近投入重兵,球杆乱挥,马鸣嘶吼,怒骂咆哮,黄沙滚滚冲天而起,到处都是一副惨烈厮杀的景象!
场边一片寂静,所有人屏住呼吸,这群大周官员们绝大部分都没上过战场,而当下的情形,已经是和平状态下最接近真实战场的场面。
御帐内同样气氛紧张,东赞域松和吐蕃使者们有些惊讶,没想到大周在面对突厥时爆发出如此顽强的斗志。
默啜可汗紧紧攥住拳头,一动不动紧盯场上沙尘弥漫之处,额头上一丝汗水不经意间流淌下。
武则天年迈,看到现在已经有些疲倦了,上官婉儿轻声提醒她歇息会,武则天却摇摇头强撑着,只是让高延福跪在一旁为她捏腿。
李显不停地擦着脸上油汗,李旦无奈地看了眼身边的太平公主,低声道:“小妹,你很紧张?”
太平公主白了他一眼,小声道:“事关大周颜面,突厥人又这般难对付,你难道不紧张?”
李旦苦笑道:“愚兄当然紧张啊!可你紧张能不能不要掐愚兄的胳膊?”
太平公主这才发觉自己一直拽紧李旦的胳膊,鲜红的指甲都掐进肉里。
“嘿嘿~~手误手误,八哥对不住了!”
太平公主讪讪一笑,把丰腴的胳膊收回来,很矜持淑女地两手搭在一起放在膝上。
李旦揉揉被掐疼的地方,刚要松口气,只见球场上,莫贺达干带球以一往无前的剽悍气势杀向大周球门!
御帐内众臣倒吸一口凉气,太平公主瞪大眼睛,下意识地又抓住李旦的胳膊,还是同一个地方,用力掐住!
“嘶~~”李旦脸上颤了颤,欲哭无泪。
莫贺达干胯下大黑马速度很快,曹悍回追之下落后一步。
眼看最后两名防守球员拦不住,曹悍果断地将球杆掷出,如一杆长标枪,精准前飞击中莫贺达干控在杆子下的红球,将其击飞。
莫贺达干大怒,用突厥语骂了声,拔转马头冲向红球,曹悍弯腰捡起球杆也冲了过去。
莫贺达干挥杆击球,曹悍同样出杆击球,只是发力方向正好与他相反。
两根球杆一正一反打在红球上,咔嚓两声球杆折断,红球停在原地没动。
四目相对,霹霹电芒乍响,宛若狂狮对猛虎!
莫贺达干粗壮胳膊猛地探出钳住曹悍肩膀,想要把他从马背掀翻。
曹悍顺势离开马背,双腿一夹夹住他的腰,两人同时坠下马来!
落地后二人翻身半蹲,眼睛死死盯住对方,又同时一声怒吼蹬地暴起,如果摔角的斗士一样顶在一块!
场上队员目瞪口呆,望着这两大猛汉毫无预兆地直接动起手来。
场边观众也是面面相觑,火爆的比赛终于要升级成武斗现场了吗?
御帐内,默啜可汗端起酒樽饮了口,手有些发抖,他还从未见过能有人跟莫贺达干正面较量而不落败的。
武则天笑着摇摇头,倒是没说什么。
张昌宗拍案怒叱道:“胡闹!这是打马球还是比拳脚?成何体统?简直太失礼了!陛下,臣请陛下治曹悍君前失仪之罪!”
娄师德、王方庆几位老宰相相视而笑,皆是抚须不语。
太平公主忍不住讥笑道:“分明是突厥人先动手的,难不成要站着挨打?邺国公要是不满,何不上场去把曹悍换下来,你去跟那莫贺达干较量较量?”
张昌宗哼唧道:“突厥人毕竟是外客,我大周官员与之当场斗殴,有失上国威严!”
娄师德捋捋白须,笑吟吟地道:“胜者才有资格讲尊威,所谓礼节,不过是强者给予弱者的体面而已!”
李旦抚掌而笑:“娄相公此话精辟!”
张昌宗还不服,武则天淡淡地道:“安静看着就是,毋须多言!”
“...是,臣遵旨!”张昌宗瞧出皇帝有些不悦,委委屈屈地揖礼不敢再多话。
场边铜磬接连不断地敲响,夏官官员跑上前制止。
曹悍很果断地推开莫贺达干跳到一旁,指着他气喘吁吁地道:“是他先动手的!就是他!把他罚下场去!”
莫贺达干怒视曹悍,突然觉得这家伙很无赖。
夏官官员白了曹悍一眼,自然不可能将突厥人罚下场,再说曹悍刚才投掷球杆的举动也有违规嫌疑。
警告了一番,比赛重新开始,曹悍接过一个新球杆,朝莫贺达干撇撇嘴,施施然地爬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