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堵在利丰号大门处的伙计让开一条道,华服着身的李重福背剪着手,在几名带刀侍卫的保护下施施然地走出。
“大哥!”
“平恩王兄!”
李重俊和李隆基不敢怠慢,急忙上前见礼,一众人也纷纷揖礼。
李重福自从来到神都后,和他爹一样,长胖了许多。
只是他天生面黑,相貌也不如几个弟妹俊美,新婚燕尔以后发福的更快,让他看起来像是个气质阴沉的黑胖子,面相带着几分阴狠。
“原来是你们,我说是谁胆子如此大,敢跑到利丰号撒野!”
李重福皱起眉头面带不悦,余光瞟向曹悍,略微一顿,装作没有看见。
李隆基忙道:“平恩王兄见谅,王猛将军情急之下一时失手,并非有意与利丰号为难。只是有歹人混进了利丰号,请兄长许我们进去找找....”
李隆基将事情简单说了遍,李重福想了想淡淡道:“我这间利丰号主要经营邸店货栈,存放大量货物,你们要抓人我管不着,但不可以损坏任何一样货物。”
李隆基忙欣喜道:“多谢兄长行方便,我们一定当心!”
李重俊也笑呵呵地拱手:“多谢大哥帮忙!”
李重福笑了笑,挥挥手示意手下人放他们进去。
王猛当先冲进去,曹悍动用职权将那几名金吾卫和一队武候调来,帮忙搜查。
利丰号的大院着实不小,天南海北的货物码放成堆,看来生意着实不错。
搜了小半个时辰,一无所获,曹悍和王猛简单交流后,觉得应该是耽误的时间太久,黄铎已经逃出南市去了。
无奈之下,只得告辞离开。
李重福在大门口目送一行人远去,折身回院,叫来一名管事,沉声嘱咐道:“你带人把守正门,几处后门也派人看着,今日的生意不要停,但不许生面孔的人进来。如果再有人来找,就说本王回府去了。”
管事应了声,下去照办。
李重福摒退左右,独自走到一处僻静空荡的偏院,四处瞧瞧,确定无人后,来到墙角边,将一堆干草清扫开,一层薄薄的黄土掩盖下,有一块木板盖在地上。
李重福拉着木板上的圆环用力一拽,掀开木板,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窖,一阵阵酸咸冷风往外冒。
“出来吧,找你的人都走了。”
李重福拍拍手冲着下面喊了声,一阵回荡音过后,一名灰袍大汉顺着梯子爬上来,正是黄铎。
“为何要帮我?”黄铎按住腰间佩刀,冷冷盯着面前之人,他和这位李姓郡王可从没有过交集。
李重福负手淡笑道:“黄铎,黄芝锋,原是王方翼麾下部曲,垂拱二年(686年),作伪证冤死王方翼,后离开神都,投靠在房州别驾张彦起手下。扮做水匪藏在竹山青天峡一带,抢劫过往船只,为张彦起敛财。九梁山叛乱之后,你又逃回神都,拜在二位张国公手下。”
黄铎按紧刀柄,眼缝里迸射凶光:“你调查过我?”
“呵呵,无需紧张,偶然得知相王府在打听你的消息,本王好奇之下,也顺手派人探听了一番。”
李重福又淡淡地道:“本王还知道,你在二张手下的日子过的并不舒服。二张手下有族人张全忠、张九节,这次又从安西找来一个大高手盖嘉运,论忠心你比不过张全忠张九节,论能力你及不上盖嘉运分毫,试问二张凭何要对你高看一等?”
“何况你还输给了李承况,连武举八强都进不去,二张留你在身边还有何用处?”李重福冷笑连连。
黄铎咬牙满眼狠厉,“那又如何?”
李重福微微一笑:“本王见你还算有几分本事,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归顺于我,往后听我号令行事。
我乃太子长子,受封平恩郡王,王府初创,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你肯投靠,本王必倚你为心腹。留在二张身边你迟早会被清洗出门,现在相王府、曹悍都在找你,除了我这里,你没有任何地方可去。
张易之和张昌宗是不会出面保一个毫无用处之人的,能救你、保你的,只有我!”
黄铎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
国公府他是回不去了,二张已经明确告诉他,如果这次武举他打不进八强,就让他自生自灭,国公府不会再管他的死活。
否则他也不会被相王府派人盯了好几天。
“我要的荣华富贵,你能给多少?”黄铎阴沉沉地问道。
李重福淡淡道:“现在我只能保你活命,但是将来,只要你忠心效命,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我是太子的长子,虽说只是个庶出的身份,但等到太子登基,无论如何我也能授封一个亲王。天下终究是大唐李家的天下,跟着我,你不吃亏。”
黄铎沉声道:“王方翼之死与我有关,我听说你刚娶的王妃也是王氏出身?”
“太原王氏与吴郡王氏早已分家一百多年,彼此毫不相干!”李重福摇摇头,“何况王方翼死不死与我有何关系?我不管你之前做过什么,只看你往后是否忠心听命。”
黄铎双目神色变化,终于咬咬牙缓缓单膝跪地:“某愿誓死为王爷效命,若有半点不忠之处,必叫不得好死!”
李重福笑了笑,“很好,你的选择很明智。我这人不相信誓言,只看你将来怎么做。”
“啪啪~”李重福拍了几下巴掌,十多名手持劲弩的王府侍卫从前后两处院门鱼贯而入。
弩机上架着寒锋闪闪的弩箭,已经上好弦,一轮连射,以黄铎的武功是绝不可能活命的。
“如果方才你选错,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过两日我再把你的尸体找个借口送到相王府,相信会有不少为王方翼鸣冤的人感激我。”
李重福微笑着,语气平淡。
听在黄铎耳朵里,却只觉浑身恶寒,脊背唰地冒出一层冷汗,胸膛剧烈起伏一阵。
“黄铎愿追随王爷,效犬马之劳!”
他双膝跪地,重重磕头。
李重福笑容愈盛,却给人一种无比阴森冷寒的感觉,好像一条从冬眠中苏醒的蝮蛇,吐出猩红的信子准备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