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注意到自家竹马心不在焉已经很久了,加上这几天小蓝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没有来学校,竹马这种状态就更严重了。
“阿大,你在想小蓝的事情吗?”装作不经意的提起,五月却是很仔细的盯着对方的神情。
最近放学的路上少了某个少年,都显得安静了不少,气氛也有些沉凝,和黑子分开后,五月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青峰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结果又突然反应过来,颇有些欲盖弥彰的嘴硬:“哈?谁想他的事情了。”
五月心里腹诽:通红耳朵已经出卖你了啊阿大。
“噢~是吗?”五月不置可否,心里却是窃笑,不知道在幸灾乐祸什么,或许是青峰这种样子异常纯情很戳她笑点吧,明明平时看那些写真集都完全不会有这种样子的。
只不过。
五月脚步减缓,看着没有注意还在往前走的青峰的背影。
阿大的心情,小蓝知道吗?知道了,他又会怎么样?也许女人的直觉就是这么神奇。
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就先察觉到青峰对小蓝不同寻常的关注和感情,却同样能够看出来面对青峰,小蓝是完全当做朋友没有那种想法的。
稍微有点同情阿大了呢。
再不赶紧抓紧的话,也许小蓝和他的关系就真的没办法改变了。
与此同时,她也知道其他人对于小蓝的关注也或多或少的有些不同。
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和那人在一起时的好感就越深。
“真不知道小蓝最近为什么不来呢。”五月跟上青峰的脚步,见他听到扭头望了自己一眼,那双幽深的青蓝眸子含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好像再点一下,就要着火了。
呜哇,没想到阿大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了呢。
五月心里嘟囔,不再刻意去刺激青峰了。
毕竟,这样的阿大看上去简直就像吃不到肉的狼一样,有点说不出的危险啊。
见五月终于闭嘴,青峰那种像是被煮沸快要爆出来的心情才稍微的收了回去。
他低低的,轻轻的“切”了一声,便沉默了。他不是没有去找过幸一,可是从得知他请了长假,并发信息告诉他们会离开一段时间以后,他就找不到这个人的踪迹了,连去了几次他的家,没有人开的门都说明对方并不在家。
同一时间不见的,还有那两位新老师。
这下即使再迟钝,都知道他们和他的关系是不同寻常的了。
不然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见了,身边却依然带上了这两个人?
想到这里,青峰就觉得心口有一种吞不下又吐不出的浊气,梗的他特别不舒服。
他不知道别人如果喜欢上了一个人会怎么样,这毕竟是他第一次第一次喜欢一个人,还是一个同性别,把他只当做朋友的人。
从那个偷来的吻中他确认自己每一次奇怪的心跳,却也只是确认而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
因为他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做。然而没等他想清楚,那个人就不见了,用这样方式。
夕阳拉长了五月和青峰两个人沉默的身影。
*
回到时空站,走在以无数流光而铸成的一条长长走廊,幸一的脚步轻而稳,一步又一步,他身上穿着舒服的棉质衣衫,整个人的气息内敛而平静,温和的神情和终年不变的淡淡的笑意,让和他擦肩而过的其他秩序员忍不住侧目,生出一种自然而然的叹息:这就是那个蓝泽啊。
幸一目不斜视的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到一处大门停下,他垂下眼,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开手去推开了。
大门打开,入目是一片冷寂的空旷,大,却也带着冰冷的意味。而这座空旷的房间中间,用光缆而围成一个小小空间中,正坐着一个睁开眼看着他的人。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只不过那双眼睛在看到幸一的时候,却爆发出一种亮人情绪。幸一面不改色,毕竟这种怨恨和厌恶,他已经在对方眼睛里看过无数次了。
他不解,却从来没有想要知道的*。只因为他也是雨指导出来的人,除了自己,唯二能够一直记住雨的人并且让雨的痕迹永远存在的人。
所以忍耐和退让,就变得非常轻易了。
可是现在,他却不这么想了,因为他想要知道一些事情,而他知道,枫泽这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枫泽并不聪明,却总是喜欢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没有雨的管制后,就更加放肆。所以幸一不意外他又做了什么违规的事情而被关在这里反省。
时空站是珍惜每一个员工的,但如果做的太过分,不听话,也是需要关禁闭了,重则抹杀。
虽然幸一觉得这对枫泽没什么用,毕竟他已经不知道被关禁闭多少次,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夸他有分寸,起码他一直以来只有被关禁闭,严重到要被抹杀的事情他却也是没做过的。
幸一收起思绪,慢慢踱步走到枫泽三步开外的位置停下,看他那一副想要咬死他的样子,嘴角的笑意不减:“枫泽。”
枫泽咬着牙,瞪着他,只觉得他是故意来看自己笑话。而对方那笑容,更是让他看一次觉得恶心一次。
然而让他闭上眼去不看这个人,他又做不到,哪怕不能动手,他也想用眼神膈应对方的。
他们名字都是雨取的,可是都有泽。可是,他们却并不如雨所期望那样,成为什么亲密的兄弟关系。
枫泽以前是不讨厌幸一的,可是那也是从前了,在知道那些事情后,他看到这个人挂着一张永远温和笑着的脸,就觉得虚伪。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幸一看着他:“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
迷尼被他派去送那两位付丧神回自己世界,所以幸一才没有顾忌的来找枫泽,毕竟就算迷尼不说,但他也感觉的出它似乎并不愿意让它知道一些事情。
然而他已经等不及自己想起来了。
他要知道,他究竟忘记了什么。
“噢?我们了不起的幸一sama居然也有事情来问我。”枫泽嗤笑一声。
“你不需要这么努力激怒我,你知道我不在意。”幸一淡淡道,更难听的话他都听过了,但现在他不是来听枫泽讽刺他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说我忘记的事情,究竟是什么,那些事情,和雨又有什么关系?”是的,幸一把这些事情认真的串起来,就能够知道绝对和雨脱不开联系,从枫泽上次说的话来看,也许那就是枫泽如此怨恨他的关键。
他的过去,究竟发生过什么,而那些,雨又占了一个角色。
问出这句话,幸一觉得自己居然觉得心有些慌,就好像他身体也本能的排斥着,知道那些事情。
可是越是这样,他越是要知道。
“告诉我。枫泽,你究竟知道些什么!”从未这样大声的和枫泽说话,那双以往盛满了温暖笑意的橙色眸子里,此刻只有锐利和认真。
枫泽看到这样的幸一一愣,继而忍不住大笑,他笑的很夸张,几乎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别人若是看到,估计都以为这人是疯了,然而幸一不觉得,他只是平静看着他,在等他笑完。
“啊,真的很有意思。你觉得我知道什么?或者说,我凭什么告诉你?”枫泽停住笑,声音里含着浓浓的嘲讽。
若不是答应了雨,若不是...他早就想说了。
多少次想要正面质问这个人,多少次想要把那些话告诉他,结果却被当初答应了雨的话而束缚。
可是,当初雨说的是不让他主动告诉蓝泽幸一,可没有说过,当他本人终于来问的时候,自己要不要告诉对方啊。
以前他没有等到幸一问他,现在,他终于等到了。
既然如此,已经没必要遵守了吧,毕竟,是他自己想要知道的吧。
“枫泽,打哑谜的话就没有什么必要了,我知道,你想说的话不只有这些。”
枫泽抬起眼看着幸一,里面仿佛藏着剧毒的蛇,正吐血猩红的蛇信:“是啊,既然你都问了。那么我也不必遵守当初和雨的约定,可以全盘告诉你了。”
他深吸了口气,声音渐渐平缓,。
随着枫泽慢慢的叙述,幸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些宛如刀子一样的现实,却没有迟缓的随着枫泽所说的话,一下一下的,刮过他的心口,一遍遍凌迟他的心脏。
世界如果坍塌是一种怎样的体验,你知道的人,不是你以为的人,你知道的事,不是你以为的事,谎言用另一个谎言掩盖,铸就一个巨大的谎言。
幸一庆幸此时此刻除了枫泽在这里,没有任何一个认识他的人在这里,因为这样,他就不必再去掩饰自己现在的失态。
有记忆开始第一次睁开眼,映入眼中带着慈爱笑意的青年,说着:“你好,欢迎来到时空站,我是你的指导者,雨。”
将自己带在身后,耐心的教导自己,没有一丝不耐烦的重复着话让自己明白。
他那个时候还不知道那就是温暖,却本能的想要和那个人一样牵起嘴角,表达微笑。
他告诉自己:“你啊,做了无数次路人甲炮灰,没有做过什么坏事所以我就觉得你特别适合跟着我!你一定能成为时空站最优秀的秩序员的。”——给了自己信心。
他告诉自己:“忘记也不要紧,反正你现在只是幸一啊。毕竟你这么幸运是吧!”——肯定自己的存在。
幸一睁开眼,明明还是带笑的模样,眼睛却暗淡无光,他望着已经说完的枫泽:“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什么无数次的炮灰,什么肯定存在,只是赎罪,只是将他命运弄得一团糟后的赎罪。
那是因为,在一开始失手将他灵魂扔入无数轮回,并且让他经历百世死亡的人。
就是雨啊。
百世孤寂,从无善终。背叛,死亡,没有一次逃过的命运。
【除了在三次元的第一世,不小心被雨带入二次元的你因为被法则排斥,每一世就好像被诅咒一样,不是被背叛之人所害,就是被所信之人抛下,从未善终,不断重复着这些大同小异的结局,你死了一次又一次,没有被爱过,被欺骗被伤害,一次又一次在死时的怨恨和不甘中闭上眼睛。等雨发现的时候,才知道他失手做了什么。】
啊,原来如此,所以枫泽才觉得,自己会想要杀死雨。
可是,真正被杀死的那个人。
是谁呢?
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谁呢?
我,是谁呢?
幸一闭上,那一刻,有什么在脑海里轰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