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晨的头只是有点轻微脑震荡,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家里有一面唯一的铜镜,还是刘春兰的嫁妆。想当初赵玉芬还想把这面铜镜占为己有,被爷爷白崇光阻止了。
白晨看到镜子里的小人儿有一阵的恍惚,这种感觉很微妙,任谁在实际年龄三十岁的时候看到活生生站在面前的小时候的自己都会心神震动。
虽然铜镜比不上玻璃镜的明晰,可那五官却能显示得很清楚。白晨的眼睛没有继承刘春兰的丹凤眼,而是像白瑞东的杏仁眼,镶嵌在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上如同两颗棕色的宝石,透着小孩子的纯真、无垢。
白晨对着镜子露出一个笑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如她这么平凡的人还会获得老天的格外优待?
无论如何,白晨都承认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她的心里是不甘心的!
小时候和人打架,脸被毁容,从此她就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性格越来越内向,快三十岁的人居然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而且,这件事发生以后,白瑞东对自己的父亲白崇光很不满,他认为如果不是白崇光逼着白晨学习符咒之术,就不会发生意外。可白崇光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白瑞东也不好说什么,一气之下带着白晨和刘春兰南下打工。
白晨变得沉默以后,交际圈子越来越小,加上进入一个新的环境,说老实话,白晨的境遇十分不好,连被同学欺负都不敢告诉白瑞东夫妻。她总是一个人,上了大学以后情况才好了一点。可白晨的性格已经定性了,她的生活圈子也就那个样子,工作后,尽管非常努力,还是属于默默无闻的人,被公司毫无理由的炒了鱿鱼,也不敢大声声张。
铜镜上映照出来的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自嘲般的冷笑,上一世她碌碌无为,一生只能用平淡如水四个字来形容。
可她最终的死亡却是不平凡的,既然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她就知道了许多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有的事情完全可以避免。而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那么她不再像前世一样毫无作为,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更要让宠她、爱她的父母亲人过上好日子!
白晨不清楚自己的重生会不会改变历史的轨迹,有一点她却十分清楚——
有人一直在寻找《雷霆三十六神将符咒书》,而白家有可能知道其中的线索!
说到白家符咒的传承可以追溯到宋朝年间,是名副其实隐藏在民间的玄学世家,所幸一千多年来,传承一直都没有断,
直到白崇光这一辈,新中国成立,白家一脉就有了断绝的危险。所以,当白崇光看到自己的孙女白晨在符咒上所显示出的惊人天赋时,那是多么的欣喜若狂。
只因为白崇光的子女对符咒都不感兴趣,白崇光也不愿意将符咒之术教授给他们。一来,白崇光很清楚的知道他的几个儿女都没有能学习符咒之术的心性,二来,确实没有天赋。
望子成龙的愿望太过于急迫,白晨的年岁又太小,并没有意识到爷爷教授的符咒之术不能轻易示人,才会发生那件事情,导致了白晨一生的心结。
如今,白晨自认为活过了三十岁的自己经过了社会的打磨,心性还是有的,而且她如今这个年龄正是学习符咒的最好阶段。何况,她以前的自卑心理就是来自于脸上的疤痕,现在她连死都经历过了,这点小伤口也就不那么在意了。无论是不是要面对二十年后的刀疤男人,白晨都必须重拾符咒之术,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成为别人谋取利益的垫脚石。
不过,听到外间越来越大声的吵闹声,白晨无奈的叹了口气,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吧!
白晨走出内室的时候,白崇光坐在上首,一言不发,而赵玉芬则盛气凌人的拍着桌子大声喝骂白瑞东和刘春兰。一旁或坐或站的大伯和小姑两家人都静静的看着赵玉芬责骂白瑞东夫妻。
除了常年看不到人的小叔白瑞杰,白家的人可算是到齐了。
这个场景白晨经历过,当时的她情绪很低落,躲在屋里听着外间的争论,第二天就随着父母南下。严格说来,她并不清楚这场家庭会议讨论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刘春兰一眼就看到身体还有点虚的白晨,顾不上婆婆正在训话,连忙将白晨拉到身边,见白晨没什么大碍才放下了心。
赵玉芬的权威家里谁都不能冒犯,有时候就连白崇光都不能,刘春兰此举在她的眼中无疑是对她的不尊重。
“怎么啦、怎么啦!当我是死的!有病就去躺着,出来凑什么热闹!”赵玉芬说话从来不顾场合、不顾别人的心情,只顾着她的想法,而且性子固执、强硬、还得理不饶人,所以村里的人在暗地里都叫她“赵打铁”。
“妈,你怎么能不讲道理?你明知道春兰没有那个意思!既然我们怎么做怎么错,我就带她们母女俩外出打工,也省得碍了您的眼。”白瑞东是个孝子,面对赵玉芬的喝骂从来都安安分分听着,只是今天他的心情本来就很压抑、挨了赵玉芬这么长时间的骂,就算是佛像也有三分泥气,忍不住说了两句。
赵玉芬神情一顿,老二白瑞东一直都顺着她的意,这么当面顶撞她的行为还是生平第一次!
回过神来后,就是狂轰暴雨般的轰炸:“我不讲道理?把你们拉扯这么大就是为了忤逆我?早知道当初就不要生下你。好啊,现在翅膀硬了,就朝你老娘大吼大叫,对不对?”
白瑞东说的也是气话,说过后就有了些悔意,想想赵玉芬为这个家的付出,白瑞东就不再说话。赵玉芬见状更是不依不饶了,就要让白瑞卿拿棍棒来,还一边说着要惩罚不孝子。
白瑞卿没有按赵玉芬的要求做,走过去拍拍赵玉芬的肩膀,轻声说道:“妈,您别生气,二哥说的是气话,小心把身子气坏了。”白瑞卿给白瑞东使眼色让他给赵玉芬道歉。
白瑞东是个直性子,虽然觉得言语上冒犯了赵玉芬,却是不改初衷,仰着脖子说道:“我的话可能重了点,但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就带着他们娘儿两去打工,至于小晨的学习,我相信城里面的资源会更好。”
赵玉芬气得浑身乱颤,白瑞卿的脸色也有点难看,不满的看着白瑞东,更不帮白瑞东说话了。
白瑞明站了出来,说道:“老二,你说这话就不太负责任了。你走了后爸妈怎么办?你别忘了爸妈是和你住的!我和你大嫂结婚后就分家搬出去了,你们走了后,是不是要我一个人来赡养老父老母?”
白瑞东早就想好了,在白瑞明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说道:“我每个月给家里汇一百块钱,足够老两口的生活费。再说了,大哥,你虽然分家了,赡养父母也有你的一份,钱你可以不拿,但一个月几十斤大米还是能出的吧!”
这年正是1992年,中国发展变化最大的一年,这一年,南方的几个城市正如火如荼的搞经济建设,一个月能有一百块的收入在农村人的眼里已经很有钱了。要知道这时候的肉才一块多钱一斤,而且肉质好,比未来那些注了水、催肥的猪不知好了多少倍。在白家,就这一块钱的猪肉还是一个月才能上一次饭桌呢。
白瑞明这下也不高兴了,因为之前一直都是白瑞东夫妻服侍老子娘,现下自己多出了一项义务,出钱、出力的事情他又怎么能做?
“老二,你就想当甩手司令吗?我……”
“够了,我还没死呢!你们就推来推去的,我谁都不跟!”白崇光的语气里听不出愤怒,可以说没有任何情绪表露在外。众人却都止了声音,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的白崇光是生气了。
白崇光站起来,一瘸一拐的往白晨的方向走去,白晨连忙走过去扶住白崇光。白崇光的手有些抖,眼里也有激动的神色,白晨垂下了眼眸,她知道爷爷对她存了一种愧疚。
当年她也是将怒气发在爷爷的身上,即使在最开始她对符咒之术很感兴趣,可爷爷的逼迫硬是让她产生了一些反感。后来听说爷爷一直想念她,可她却很少回家乡,直到爷爷过世,白晨见白崇光的面都很有数。
白晨此时的心境与十岁那年完全不同,其实白崇光在白晨受伤这件事上没有一点错,却招致了儿子、孙女的不谅解,以至于晚年孤独,后来白晨明白了这一点,可再也没有机会让她跟爷爷说一句话。
“小晨,爷爷问你,你是要跟你爸妈去城里?”白崇光紧紧握住白晨瘦弱的手腕,力量大得让白晨都感觉到疼痛,白晨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喊疼,她知道白崇光对她还是很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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