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的棱角挤压着身上的血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要散开一般。
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没人搭救的恐惧感,迟迟在梦中折腾着宋烟筱。
双手紧紧的抱住胳膊,脑袋不断的乱动,额头上的细汗渐渐的蔓延到脸颊、鼻头。
双唇抖动着,“啊——”
烟筱猛地惊叫,眼睛骤然睁开。
像个木偶一样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双手倏尔遮住脸,死死按住眼眶,硬是不允许一滴眼泪掉下来。
太可怕了,她差点就死掉了。
她还没活够,还没好好的为自己活一场。
“少夫人,你醒啦。”说话的人声音平平淡淡的,几乎听不出病人醒过来之后的兴奋。
宋烟筱听到声音才察觉到这间病房里不仅仅只有她一个人,后怕的咽了口唾沫,将手拿开,视线投射到声源处。
面前的人她认识,是唐家的一个女管事。
烟筱抿了抿唇,尽量让唇色看起来正常点。然后咳了两声,等女管事再次抬头时,她声音中带着哀求问:“可以倒杯水给我吗?麻烦了。”
女管事不耐的挑了下眉,将眼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到烟筱这边,翘着腿儿继续磕了个瓜子,才耸了下肩,抬了抬下巴,“桌子上有水,少夫人真是矜贵。”
她嘴里含着食物,接下来的话说的含含糊糊的,但对着口型,烟筱差不多看得懂——
还真把自己当贵妇呢,扫把星。
恶语伤人六月寒,女管事的话似寒冰入腹,烟筱冷笑着勾了唇角。
人情世故在唐家不存在吗,就连个佣人都这么高高在上?唐政彦母亲的死这么严重的罪名偏要扣在她的头上吗?
呼了口气,她皱着眉伸出手,使劲忍住手臂的刺痛去勾柜子上的水。
刚将水杯捧在手心,还没等送到嘴中,电视中的一条新闻吸引了她的注意。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女管事已经快速的换了频道。
烟筱的眉心狠狠的皱起来,她刚才貌似在电视直播中看到了唐政彦。
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将字幕中的“妻子住院”几个字看清了。
水慢慢的滋润了心脾,宋烟筱揉捏了下胀痛的脑袋,微眯了眯眼。
不对劲。
照理说,如果是唐政彦的直播新闻,唐家的管事没道理跳过去。
那么,是不是说明,女管事被提前下了命令,不能让她看到关于这条新闻的相关内容?
思及此,烟筱急忙摸了下口袋,手机果然不在她身边。
还不等她考虑究竟是怎么回事,病房外突然传进来一阵冗杂的脚步声,紧接着,一群记者接踵而入。
“啊,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出去。”
女管事重拍大腿,匆忙起身欲将记者驱逐,只是凭她一己之力怎么可能对付得了成群的记者。
刺目的闪光灯打在脸上,眼睛被刺得睁不开。
毫无预备的暴露在这么多人面前,宋烟筱死死的用手挡住脸。
“唐夫人,请问您住院是因为误以为周艳怀了唐先生的孩子跟周艳小姐撕扯导致的吗?”
“唐夫人,请问周艳小姐流产的孩子真的如您丈夫所说不是他的吗?”
……
一连串的消息狂轰滥炸,烟筱脑子一阵阵的晕乎,整个人飘飘忽忽的,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
叶淮锦接过莫成递过来的早间新闻,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嘴角咧出邪笑。
果真是唐政彦的行事风格。
首先将周艳冠上不安于室的帽子,否认流产的孩子。还不忘再毁妻子一把,将宋烟筱的住院跟周艳流产扯在一起,顺理成章的让公众以为流产、住院都只不过是女人之间的战争,跟他唐政彦没有半点关系。
不费吹灰之力便让唐氏的股份上涨、起死回生。
不仅如此,估计还彻底的讨好了“心上人”。
叶淮锦站在窗前,不屑的笑了笑,果真是唐家的嫡孙,风格都一样。
婆娑着拇指上的扳指,叶淮锦转身拎着车钥匙便出了门。
想到那丫头缩着身子恐惧得瑟瑟发抖的模样,他的心头总是忍不住袭上一抹怜惜,居然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人揽入怀中,好好安慰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