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消失的历史
陶昕是陶弘景的后人,而陶弘景是南北朝时期的丹道、医『药』、学大家。陶昕的医术继承自代代家传,他的祖先曾是太平天国的医师,后来跟随从天京突围的残部来到琴高台。
陶昕既然知道魏晋南北朝、知道远祖陶弘景,当然清楚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而天国民众当年来自何方。在他年少之时,陶真功交给了他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是摇光轸。
摇光轸是琴高台的控界之宝,相当于大赤山的两界环。此物不知是何人所留,但后来被陶真功得到,便再也没有公开示人,只是私下交给了他最看重的后人。
陶真功告诉了陶昕两件事。摇光轸是传说琴高公留在人间的宝物,事实是否如此,他也无法确认。掌控此物便可以掌控这个世界的意志,宛若能代表皇天帝,所谓“天兄”也是这个意思,在历史它曾引起过无数次争夺。
并不是拿到了摇光轸能发挥其妙用,如两界环假如是普通人得到,那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手镯。天国陶氏亦有医家丹道传承,但想入门并不容易,资质、悟『性』、『性』情皆属流方可,想修炼到高深境界更须缘法。
陶真功去世之时,陶昕年纪尚轻,陶氏家传丹道虽已入门,但修为尚浅,不足以催动摇光轸的妙用。一直等到他年近五十,那时的天国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陶昕才开始走遍天国各地,试图祭炼并掌控摇光轸。
陶昕并没有介绍陶氏医家丹道秘传,也没有具体说他是怎么祭炼摇光轸的,但结合其人的生平事迹,丁齐大概也能猜到。因为丁齐本人有在大赤山祭炼两界环的经历,而且刚刚走遍天国凝炼心盘并祭炼景石。
丁齐只是『插』问了一句:“您为什么要穿那身竹甲?”
陶昕解释道:“刚开始之时,是为了防范夜龙袭击,到后来便是为了掩人耳目。所有不能理解之事,人们都希望能给它一种解释。”
丁齐此番走遍天国各地,夜间是不赶路的。假如非得在夜间赶路,恐怕也得学陶昕当年的样子穿一身竹甲,否则算棍术再高明也抵挡不了那铺天盖地的夜龙。但若祭炼并掌握了控界之宝的妙用后,那身竹甲根本不需要了。
别说真正的控界之宝摇光轸,哪怕是丁齐如今祭炼的“伪控界之宝”景石,持之在手也可以让夜龙对自己视而不见,更别提袭击了。而且黑夜已毫无影响,陶昕可以让自己的意识无处不在,很轻松能找到所有的幸存者。
可是根据记载,陶昕穿行黑暗的时候,始终披着那身竹甲,看来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希望大家知道摇光轸的存在。倒是丁齐拎着一根棍子夜间在村社外面溜达,显得当年的陶昕天兄神气多了。
陶昕挽救了天国,并留下了新十款天条,被后世尊为圣人。当年整个天国只剩下了五百人,很多传承都断绝了,是陶昕组织大家重新整理发掘。可是在天国所有的典籍,有关摇光轸的记载都消失了,此物再无人知。
陶昕既然掌握了摇光轸的妙用,当然也打开门户出去过,而且还不止一次,累计在外面待的时间差不多有半年。最后那一次,陶昕留下遗言,说自己将要离世而去,然后独自进入山野不知所踪。当地传言他是受皇天帝招唤登天,其实他是去了外面的世界,并将摇光轸抛在了琴溪流水。
听到这里,丁齐忍不住『插』话道:“陶先生,您到底多大岁数?”
陶昕答道:“留下这道御神之念时我是一百八十岁。至于后来如何,非我所知。”
陶昕留下的这一缕意识,他称之为“御神之念”。说来也巧,丁齐最近看过的书恰好有介绍,按照古说法,这是“七境”修为才能掌握的神通。这缕意识包含了陶昕当时的见知,甚至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像他本人一样与人交流。
但既然是当时的见知,那么后来的事情,便非这一缕意识所知了。丁齐立即听出了问题所在,追问道:“既非你所知,你又如何知道自己后来离开了天国,并将摇光轸抛于琴溪?”
陶昕:“因为那是我将要做的事情。我曾犹豫良久,是否将摇光轸传下去?在留下这道御神之念前,终于做出了决定——我将离开这里,并将摇光轸抛入琴溪。方才听说你是外来之人,本以为摇光轸是碰巧被你得到,不料你是另有缘法。”
丁齐:“假如不是因为误会,您恐怕不会对我提起摇光轸,因为你不想再有人知道此物的存在。可是你已经提到了,所以才会对我解释了这么多,是这样的吗?”
陶昕叹了口气道:“的确如此。”
丁齐:“你将摇光轸弃于琴溪,是关闭了天国的门户,这里的人再也无法出去。你为何不告诉他们真相,为何不在天国危亡之时将所有人都带出去呢?”
这个问题,丁齐能想到的原因有两点。首先五百人都带出去,其大部分人恐怕根本活不了,沾染外乡之疫气几乎无『药』可救,只能靠自身体质和免疫力硬抗。其次也很难解释这么多人的来历,陶昕并不想暴『露』天国的秘密。
陶昕又叹了口气,做了另一番解释。他出去过,知道外面的世界已不是清朝末年,早已结束了战『乱』。可是他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已拥有了一个世界,又寄望于另一个世界,难道结果一定会更好吗,人们的希望究竟在哪里?别忘了他们的祖先是在外面的世界逃进来的!
外面的世界的确结束了战『乱』重归太平,但这一切与天国民众无关,也不是天国民众努力的结果。人们要想要生活得更好,甚至到达理想的天国,最重要的是亲手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那一切才是真正属于他们的。
假如将自己的世界搞得满目疮夷,然后便一走了之,不仅是不负责任,更不是希望所在。假如人人都这么想、这么做,那么任何世界都是没有希望的。所以陶昕更想看到,天国民众在此地创造一个真正太平安宁的天国。
丁齐又问道:“那您为何还要给后人留下这缕意识?”
陶昕:“我有一个疑问一直未得解答,所以我最终离开这个世界去外面寻找。当初是谁发现的这个世界,又是谁打造了摇光轸?古人能做到的事情,后人也可能会做到,虽然我并不清楚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但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
相外面,这个世界很小,但是很完整,我也留下了陶氏医家丹道传承。这么少的人口,有谁能修炼有成的可能『性』极小,但无数代人积累,说不定也会出现那么一两位天才。后人拥有我当年的修为,可以走遍这个世界,山野与黑夜都不再是障碍,甚至能掌控这个世界。
到了那一步该怎么办?我要给这样的后人留下希望或是一条出路,让他不必困守于此,亦能避免很多不测事端。到了那时,他会感知我留下的这一缕意识,在答应两个条件之后,我会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并指引他离开这里,而且离开之后不能再回来。”
丁齐纳闷道:“你既然已把摇光轸弃于琴溪,怎么还可以再打开门户让人出去呢?”
陶昕:“我借助摇光轸的妙用炼制了一件东西,似你手的破界之物,拥有它不能掌控这个世界,却可以临时打开出去的门户。这件东西谁也带不走,人走了之后也不可能再回来。可惜我的传承不是留给你的,也没必要告诉你,所以老朽也只能说这么多。”
眼前的人是陶昕留下的一缕意识,会按照陶昕当年的意志行事。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是陶昕留给后人的传承,但丁齐等人并非天国后人,所以陶昕并不想告诉他。而且陶昕也没必要告诉丁齐,因为丁齐已经掌握了出去的办法。
丁齐:“如果方便说的话,我还有别的问题想请教。”
陶昕:“只要能告诉你的,自当知无不言。但是你们的来到出乎我的意料,老朽也有一事相求。”
丁齐:“您先说。”
陶昕:“我所担心的,主要是未来之人,没有得到摇光轸却也能进入此地的外人。假如他们也被天国民众视为天兄,未必会像你们今日这般,说不定会是恶客。”
丁齐:“我们不会给天国带来灾难,更不会打扰此地的太平安宁,如果有可能,只想留下更多的希望。我们临去之前,也会做好安排,告诉此地民众如何看待外来之人。”
陶昕行礼道:“那多谢小友了!”
丁齐:“理应如此,先生不客气。”
陶昕:“不知小友还有何事想问,请尽管开口。”
丁齐:“这个世界是何来历?”
陶昕:“惭愧,我亦不知。”
丁齐:“你是怎么留下这缕意识的?”
陶昕:“七境修为自有此神通,若修为未至,说亦无用。”
丁齐:“你到底活了多少岁?”
陶昕:“方才已经说过,留下这道御神之念时,我实为一百八十岁,而天国民众皆以为我是一百五十岁。至于后来我又活了多久,便不知了。”
丁齐:“这里的东西怎样才能带出去?”
陶昕笑了:“你虽能出入此地,但是带不走这里原有的东西,除非是打开门户之时,他们自己愿意出去,对吗?”
丁齐:“的确如此,所以才想请教。”
陶昕:“有三个条件,缺一不可。首先你要得到控界神器,其次你要能祭炼并掌控它,最终你要能突破六境修为。假如神器有指定的传承,你却没有得到传承,那么至少要突破九境修为才有一丝可能。
但你真做到了这些,恐怕不会再随意将东西带出去了。到了那时你自会明白,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意识和生命,它既然已属于你,你又怎能随意割撒其血肉、损伤其根本?”
丁齐:“如此境界,尚非我能及,但您的话我可以理解。我还有一问,驻颜果能否内服,真有驻颜之功吗?您此刻应是一百八十岁的相貌,可看去只有四旬出头,难道是驻颜果之功?”
陶昕又笑了:“驻颜果之灵效,既有亦无所谓有……”
驻颜果这种天地珍之物,天国如今共有七处生长,丁齐都找到了。它六十年一开花结果,花期大约有半年,挂果的时间差不多也是半年。此物确有驻颜之效,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其效甚微,甚至吃了还会拉肚子,根本吸收不了,因为其物『性』偏寒。
所以它最好用做汤浴呢,放在热水泡澡,不仅能除疮去恶,还能洗除疫气,并有美容养颜的功效,和如今到外面的美容院去肌肤保养的效果差不多,不能说没有用,但绝对算不什么神物。
想服用它并能真正发挥其灵效,至少要有四境修为,服用之后内视腑脏经络,运化法力吸收。如此可洗经络、祛外邪,当然也有驻颜的效果。可是四境修为本身有延年驻颜之功,驻颜果的驻颜之效其实已无所谓。
所以驻颜果的驻颜灵效是真的,但对能吃的人而言用处又不是那么大。
丁齐:“多谢告知,它总归还是有些效果的。我还有最后一问,您留下的这缕意识,能在三千年后让我再见到您,难道它会永世长存吗?”
陶昕苦笑道:“你们带进这里的手电筒,恐怕早没电了吧?御神之念依托封印的法力,我每出现一次便损耗一分,直至无存。但三千年来无人触动,我才能保存至今,但也绝不能永世长存。所以后人每次见到我,最好能以自身法力补充封印之损耗。”
丁齐:“告诉我该怎么做,我会尽量弥补。”
陶昕:“其实老朽想求你另一件事。”
丁齐:“不必多说了,我知道是什么事,会尽量试试的,能否成功却不敢保证。”
陶昕拱手长揖道:“无论如何,请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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