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萧稷所言,凉州的将领进京也需要一些时日,萧玠也不会干等着,先做自己的事。
反正成皋县县令朱常的事已经被自己了结了,萧玠也就放心大胆让庞虎押送第一批蒸馏酒来洛阳。
正常情况下一个酿酒周期需要三个月左右,萧玠当然等不了那么久。
现在运来洛阳的这批酒实际上是萧玠让钱管事大量低价收购其他庄园的酒,直接蒸馏两次的高度酒。
反正大多数庄园虽说都有酿酒坊,专门用陈年的粮食来酿酒,但是往往因为酿酒师傅手艺不行,酿造出来的酒水度数都很低,口感很差,一般只能自产自销,因此,钱管事用白菜价就可以收购到大量的低度酒。
不管在哪个时代,二次加工都是一个挣钱的买卖。
庞虎押送酒水到洛阳的当天,萧玠直接让他挑上一坛好的,跟他一起去一趟陶府。
陶府在靠近南市的修善坊,离萧玠所在的淳化坊并不算近,等萧玠的车驾抵达陶府大门外时,天已经微微黑了。
在大宁,上门拜访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拜访者要提前派人给对方送拜帖,约定好拜访时间才能登门拜访。
毕竟若是贸然登门,对方不想见自己或是没时间见自己,会搞得双方都很尴尬。
拜访的时间也有讲究,一般都是选择白天时间登门拜访,尽量避免晚上上门,否则传出去就有瓜田李下之嫌。
但是萧玠都当反派了,干嘛还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规矩。
萧玠直接让车夫跟陶府的阍侍自报家门,不出所料,没过多久,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直接一路小跑迎出大门,一见到站在车驾旁边的萧玠,纳头便拜:
“草民陶松,参见齐王殿下。”
萧玠回想了一下书中的剧情,记起他是是陶晗的父亲,掌管陶家最赚钱的钱庄和珠宝生意,是陶家的二号人物。
毕竟有可能未来是自己的岳父,萧玠觉得有必要给他留一个好印象。
萧玠和善笑笑:“陶东主快请起,你长我一轮,也算是我的长辈,不必行如此大礼。”
陶松有些忐忑起身,见萧玠如此和善,心中反而更加发毛。
陶晗自然跟他说过萧玠想让陶家酒楼帮忙卖酒的事,陶松的想法跟女儿一样,本能就觉得这些权贵又打着合伙经商的名义坑陶家的钱,尤其是陶晗告诉他萧玠打算将酒卖到20两一斗的天价时,连一向稳重的陶松也忍不住骂萧玠当真是贪得无厌。
在他看来,现在萧玠笑得越和善,等下坑钱就坑得越狠。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陶松就在前面引路,带萧玠进府,庞虎怀抱一坛酒也跟在后面。
陶松也注意到了跟在萧玠后面的庞虎和他怀中的酒坛,心中微微一愣,他也想不到萧玠会真的带酒上门,但他神色很快恢复如常,不经意间跟一个下人使了个眼色,随即不动声色继续为萧玠在前面带路。
陶松刚带萧玠穿过前院,就看到正厅门外站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身边簇拥着一帮男女老幼,想来应该都是陶府的家眷,一看这架势,萧玠就猜到此人应该是陶家的掌舵人、陶晗的祖父陶闾。
意外的是,萧玠居然没在人群堆中看到陶晗,反倒是看到他的哥哥陶晖。
陶闾也看到了萧玠,当即向萧玠行了一个大礼:“老朽陶闾,见过齐王殿下。”
他身后的家眷也有样学样,一齐向萧玠行礼:“草民参见齐王殿下。”
萧玠笑着让他们起身,随口问道:“怎么不见陶小姐?”
陶闾一时没反应过来,陶家那么多位姓陶的小姐,也不知道萧玠问的是哪位陶小姐。
还好一旁的陶松反应够快,想起女儿跟自己说过这个齐王一眼看出了她女扮男装,猜到萧玠问的应该是自己的女儿陶晗。
“小女今日身体有些抱恙,不能出来见客。还望殿下恕罪。”
萧玠自然不相信会有如此巧的事,心中暗想八成是陶晗不想穿女装见自己,干脆装病躲了起来。
不过他那天晚上本来就是随口逗逗陶晗,不至于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既然陶小姐身体抱恙,那就让好好休息吧,别累着自己。”萧玠看起来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
“草民替小女谢殿下关心。”
陶松暗暗松了一口,他也怕萧玠死皮赖脸非要自己女儿出来见他,他也担心自己的女儿会被盯上。
又是一番简单的寒暄,陶闾这才将萧玠带进正厅,萧玠一眼看到正中的桌子上摆放了一坛酒。
“陶东家,这是何意?”萧玠直接笑着指指桌上的酒坛。
陶闾抚须一笑:“听闻殿下也是爱酒懂酒之人,正巧府上有一坛窖藏了三十年的玉香春,特意斗胆取来请殿下一试。”
萧玠心中一乐,也猜到了陶家的意思。
陶家肯定是听到自己打算将酒卖到20两银子一斗,觉得不靠谱,为了让自己知难而退,特意拿来陶家最好的玉香春给自己尝尝,让自己知道差距,知难而退,不敢再报如此不现实的价格。
不过萧玠可不带怕的,毕竟这个时代酿造出来的酒再好,只不过是口感上好一些罢了,但是远不及蒸馏的高度数酒来得醇厚。
“我萧玠可不是什么懂酒爱酒之人,不过我身边这位老兄绝对是,不妨给他尝尝。”萧玠摇头一笑,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庞虎。
陶府不少人悄然变色,要知道这可是窖藏了三十年的玉香春,天下间最好的酒,市面上根本就没有多少,多少人有钱也不一定能喝得到。
陶家是看在萧玠身份尊贵的份上,主动拿出一坛让他尝尝,可他居然让陶家给自己的跟班喝,这不是在糟践好酒,也是在作弄陶家。
陶闾不愧是陶家的掌舵人,纵是所有族人都愤愤不平,他也可以面不改色,反而微笑吩咐道:“那就按齐王殿下的意思,给这位壮士倒一杯酒。”
一个下人将桌上的酒坛拆开封泥,一股淡淡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厅内。
很快有另一个下人拿来一套精美的琉璃杯,澄清透亮的酒液很快注满了其中一个杯子。
庞虎放下怀中的酒坛,拿起桌上的酒杯,先闻了闻,却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一是因为他长这么大喝酒一直都是用大碗,还没试过用杯子喝酒,二是他在栖凤庄园待了好些日子,天天喝的都是蒸馏过的高度数烈酒,现在一闻到这种低度酒,自然感觉不习惯。
庞虎二话不说,仰天一饮而尽,面色有些怪异,眉头却是皱得更厉害,谁都感觉到他是很勉强咽下去的。
萧玠心中已经明白了八九分,却还是明知故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庞虎猛摇头:“不好喝,淡得跟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