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天晚上要立即离开姑臧城,去清泉庄园带走萧憬。”
王绍匆匆走到后院,一见到韩跃等人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屋内的十八个人闻言不由一个个面面相觑,还是韩跃反应最快,急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王绍也不多说,直接从袖中取出一份请柬,递给韩跃,冷声说道:“你看过这个就明白了。”
韩跃一脸狐疑接过请柬,打开看了起来,他看得很仔细,似乎是担心自己会错漏掉其中的什么关键信息,另外十七人也纷纷凑上去看。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凉州大都督府长史郭兴将于明天晚上在府中为孙儿摆满月酒,特意邀请姑臧城中的大小官员到时悉数赏脸光临。
韩跃等人将请柬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看出其中的端倪,不由一脸迷惑看向王绍。
王绍冷冷一笑:“表面上看,郭兴是凉州官场上出了名的老好人,为人圆滑,做事八面玲珑,从不得罪任何人。可王澄在凉州一向飞扬跋扈,喜欢排除异己,但是郭兴却能够在长史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几年,可见他与王澄的关系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
虽然王绍说的话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可韩跃却一下子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当即反问道:“王将军的意思是,郭兴摆这场满月酒,实际上是王澄的意思?”
王绍未置可否,只是继续冷笑着说道:“我这个义父,最是迷信鬼信,但凡要图谋大事,必先去求上一卦,问个吉凶,好求个心安……他昨天去了一趟接引寺,今日郭兴就广发请柬要给自己孙儿摆满月酒,你们不觉得太过巧合了吗?再说,堂堂凉州大都督府长史设下酒席宴请姑臧城大小官吏,萧璜身为凉州副都督能不赏脸前去?”
韩跃哪里听不出王绍的言外之意:“王将军的意思是说,这场满月酒是王澄给萧璜摆的鸿门宴?”
王绍也不明说,只是摆摆手道:“总之,你们好好准备一下,明天晚上天一黑,我们就出城。”
……
入夜,长史郭兴的府上张灯结彩,欢声笑语,进进出出的宾客络绎不绝。
郭兴的长子郭和亲自站在大门外,对每一个登门庆贺的宾客笑脸相迎,当有人问起长史郭兴时,郭和便说父亲年迈,此时正在后宅休息,待酒席正式开始,他自会出来给诸位同僚和亲友敬酒。
说话间,凉州大都督王澄的亲兵校尉王竟出现在郭府门外,几名亲兵抬着一口大箱子跟在后面。
郭和也看到王竟,慌忙迎上前,满脸堆笑道:“王校尉,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王竟对郭和拱拱手,歉然道:“郭长史府上有喜,大都督本想亲自登门道贺,奈何昨夜不小心染了风寒,大夫说宜在家中静养,不便出门,因此特意派我上门聊表歉意。”
这话郭和哪里敢接,慌忙回道:“王校尉言重了,大都督可是我们凉州的顶梁柱,自然是保重他的身子更为要紧。”
王竟一挥手,身后的几名亲兵抬着一口大箱子上前,随后王竟指着大箱子道:“虽然大都督不能亲自登门道贺,但他也为令公子准备了一份礼物,还望郭公子笑纳。”
郭和一脸受宠若惊,连连说道:“大都督太客气了,王校尉和几位兄弟里边请,天气冷,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王竟点点头,随后招呼身后的几名亲兵抬着大箱子进入府内,其他客人看着王竟等人的身影,不由纷纷低声议论起大都督染疾之事,更有好事者猜测大都督派人送来的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奇珍异宝。
王竟不经意跟郭和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故意避开其他宾客视线,抬着箱子一路走进后宅。
郭家的酒席都是摆在前院,到来的宾客和府中的下人都几乎都在前院,因而后院显得异常冷清安静,没有什么灯火,更看不到一个人影。
王竟等人抬着箱子,在黑夜中也是轻车熟路,很快走到了郭府的书房门前。
长史郭兴早就等在书房门前,见到王竟一行人,立即迎上前,客客气气将他们请进了自己的书房。
众人一进入书房,王竟立即命人轻轻放下箱子,随后派了两个人去守住书房门口,这才打开箱子,将藏在箱子中的凉州大都督王澄搀扶出来。
王澄环视一眼周围,看到垂手站在一旁的长史郭兴,不由笑笑道:“没办法,老夫这个女婿狡猾如狐,老夫也不得不小心为上。”
郭兴哪里敢多说什么,只能连声应和道:“大都督说的极是,还是小心为上为好。”
王澄也没有要郭兴回避的意思,直接当着他的面任由亲兵脱下外袍,换上一身精细铠甲,嘴上还不忘对郭兴说道:“说起来还得跟郭长史说声抱歉,今夜不得已搅了令孙的满月酒,只要此事一了,老夫一定会重新在姑臧城最豪华的酒楼为令孙重新摆上一场更盛大的满月酒。”
郭兴还能说什么,只能暗暗苦笑,连声说道:“大都督言重,不过是一场满月酒罢了,还是大都督的大事要紧。”
王澄很满意郭兴的态度,这也是他最为欣赏郭兴的地方,永远对自己唯唯诺诺,逆来顺受,从不敢对自己说半个不字,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容忍他在长史这么要害的位置上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随后,王澄望向一旁的亲兵校尉王竟,沉声问道:“我吩咐你的事都安排好了吧。”
王竟点点头:“大都督且放心,我们的人今日白天已经扮作帮工混进了郭府,此刻就埋伏在后宅各个房间和庭院之中,只要大都督一声令下,便能立即冲杀出来,一拥而上,任萧璜三头六臂,也难逃出生天。”
王澄很满意点点头,随后又对一旁的郭兴说道:“你再派人去秦王府上催一下,就说酒席快开始了,要他尽快前来。”
郭兴哪里敢推辞,又是连连点头称是,说自己马上再派人去催。
王澄冷冷一笑,自言自语道:“萧璜,老夫就是担心你不敢来,才故意对外宣称染疾来不了,不惜躲在箱子中颠簸了一路,你可千万不能让老夫失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