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长老消失了。
大概是怕王牧再放肆。
剑宗气氛有些凝固，对于接下来的挑战，都有些惴惴不安。
在以往，这是不存在。
每一位剑宗弟子，对宗门的燕长老都有着无比的自信和尊仰。
可这连续数月的宗门讨教，尊仰依旧，自信却有点不足了。
九洲修仙界强者层出不穷，总有些天骄一代比一代强，新派登仙每隔百年，总会出那么一个两个，无一不是当年冠绝天下之辈。
遗留在人世，不想渡劫飞升的登仙强者，如何还能维持着当年的威压？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天剑峰，王牧并没有任何不安。
因为王牧清楚知道，有阴元果和蟠阳桃，燕长老恢复是迟早的事情。
王牧其实一直想知道，燕长老悟出的大道究竟是什么？
如今无法渡劫，她以后又该走上怎样的路？
散仙？
这世间有散仙么？
王牧不知道。
“只能等以后问问那位月宫仙子…毕竟是上界仙子…”
王牧念起了月宫仙子的好。
上面有人，倒也是一件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王牧在天剑峰闭关修炼。
两月后，王牧成功修炼出了造物金丹。
修炼过程如王牧所想的一般，十分顺畅。
加上返回的时间，林林总总，也就半年时间罢了。
事实上，这个速度，若是放在天机宗，是冠绝古今的。
因为牵机造物诀极难修炼，想要凝练出造物金丹，即便是诸如玉天枢这类宗门绝顶的天才，都花费了十年以上的时间。
要知道，玉天枢已经是九洲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天才了。
当初能在百年天骄战中，与王牧一战的年轻对手，毫不客气地说都是九洲年轻一辈最厉害的天骄。
他们能在百年进入元婴。化神，渡劫，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甚至可以说，算是未来的新派登仙强者。
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
可即便那种天才，修炼此法，也不可能短短半年时间，修炼出造物金丹。
木屋中。
王牧周身五光闪烁，时而清风拂面，时而水润无声，时而织炎环流，时而金戈交鸣…诸般瑰丽景象犹如道道生命元气，将他全身笼罩。
“造物金丹…”
王牧睁开眼睛。
体内灵窍第七灵窍，一枚澹金色的印刻有龙鳞纹的元丹。
那五光神金被老龙王化作敖青的逆鳞，取下来时，其形态也是逆鳞形状。
不过五光神金在修炼过程中，可变化万物，自然可以改变，只是凝练的金丹表面，却还保留了一丝龙鳞纹的印记，倒是有点出乎王牧的意料。
好在并无半点影响。
“从第一灵窍的混元金丹…再到玄水金丹，真阳金丹，元木金丹，七情剑道金丹，息土金丹…以及现在的造物金丹。”
十个灵窍，满了七个。
五行齐聚的同时，还有凝聚阴阳相合的混元金丹，以及主修的剑道金丹。
“话说，九洲修仙界这历史上，应该没人比我有这么多金丹吧？”
“嗯…那百炼体诀，都没人练到一百层过…”
王牧此时就一种感觉。
无敌了。
五行齐聚，五行术法信手拈来，而且五行相生，他施展的任何法术，都远比其他修士施展的强多倍。
并且，修炼速度也快的令人发指。
要知道混元金丹本身就对其他修炼有加成，施展的术法也有加成。
再加上这独特的五行金丹。
王牧这金丹境，说是古今第一，不为过。
至少九洲修仙界的历史上，真没人修炼出这么多金丹。
就算有些罕见的双生，乃至三生灵根，能修炼出两个金丹的，都已经是屈指可数了。
像是王牧这种七大金丹…
“我还有三个灵窍…”
“不知道还能不能修炼？”
“不过燕女侠说，只要五行齐聚，就能修炼出五行混元仙婴…超古绝伦…”
想一想，还真是有点期待。
王牧走出竹林，他心中一动，想要试试这造物金丹的威力。
正值此时，外面竹林中，青叶纷飞，一缕青叶落至王牧手中。
王牧双指轻轻一捻。
细细摩挲。
下一秒，只见这一缕青叶竟是慢慢化作一道光。
王牧感觉体内的造物金丹中的灵力飞速流逝。
片刻后。
青叶竟是慢慢化作了一柄简易的木剑。
“……”王牧。
他微微一怔，随即轻轻一挥，剑气透体而出，噼在远处的云海中，噼出了巨大的剑痕。
“肆意改变物质形态…”
王牧闭眼，手掌再轻轻甩，木剑升空，光芒点点，体内玄水金丹升起，木剑在炸裂在虚空中，化作一滴滴凝固的水滴轻轻落下。
滴答，滴答…
王牧手掌一吸，如涡轮般，吸入全部水滴，凝聚于手掌，化为一团炽烈的火焰。
一缕青叶，在王牧手中瞬息变化成诸般形态。
虽只是看似简单，却蕴含了无穷奥妙。
“五行齐聚，在集合这牵机造物诀…”
“有种世间万物尽在掌控的错觉…”
王牧深吸口气，这种错觉，很微妙。
以小见大，如此简单的形态，稍微变化更复杂一点，其作用就能无限放大。
“若是将这一缕青叶，转化为更更高级别材料…消耗就更大…”
王牧沉思片刻。
再取一缕青叶，放在手中，微微眯着眼，识海中构造出了出一枚赤玉。
千年赤玉，是安乐村矿洞中，最罕见的材料，能锻造出道品级别的仙剑。
一缕青叶，相比于这种材料而言，那简直差距已经一丁半点的大了。
下一刻，只见体内的造物金丹迅速迸发出五色光芒，将青叶尽数笼罩，那是五光神金附于其表面。
与此同时，其余四大金丹不由自主般迅速运转起来，飞入识海中，迸发出同等的金丹之力，与造物简单形成联合，形如一体。
渐渐的，那青叶化作一道五色光芒，渐渐变作一块米粒大小的赤色玉质之物。
过了许久，直至王牧体内有些空虚时。
一抹赤色光华一闪即逝。
“成了？”
王牧吸了一口凉气。
……
还真的可以。
只是这种转化，量太小了，转化的千年赤玉只有米粒一般的大小，没什么作用。
想要锻造飞剑，至少得很大一块才行。
而且对自身消耗也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若能补充…一直这么转化下去…再稀有的材料，总能积少成多…”
“可能一年下来…能转化一块？”
王牧想了想。
品级差别过大，这种转化对自身消耗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他还是五行齐聚，才能如此转化。
换做天机宗其他弟子，修炼出造物金丹，别说这种道品级别的材料，就算是中下品的材料转化起来也很是吃力的。道品材料，根本都转化不出来。
“差不多了，实验一番就行了…”
王牧跃下云海。
再度来到云海之下，王牧见到了熟悉的云海水潭。
谭边，燕女侠孤坐一旁，静若止水闭目垂钓，她不拉杆，浑身气息封闭，像是一个稻草人。
仿佛不是在钓鱼，而是等着鱼儿自动上钩。
王牧看了一阵，觉得有趣。
钓鱼对于燕女侠而言，应该只是用于修身养性罢了。
养得就是一个静。
钓鱼并不是她想要的乐趣。
“你如此钓鱼，鱼儿怎么会上钩？”王牧走过去，站在她身后问道。
燕女侠今日穿得是澹青色的素裙，腰间系着云墨色的环带，秀发只是轻轻高冠扎起，两缕青丝顺着额头，沿着眼角轻轻飘荡在腮边，时不时垂落至腰间。
高领的澹白色外杉，将脖颈也大半的包裹住。
与慕红鸢那般妖娆不同，燕女侠的衣着，大都十分保守。
再朴素的长裙，连脚踝都未曾裸露出来。
全身上下，能看到的，大概只有那双只会握剑的玉手，以及脸颊了。
可即便这样，素裙下的丰腴，在紧绷的弧线中，也是有几分藏不住的。
燕女侠身姿高挑，比墨心蓝以及碧游都要高一些，看着略显骨感清冷的身躯，恐怕却藏着外人难以想象的丰腴。
王牧为什么知道，大抵是幻境中稍微体验过一分。
当然了，王牧不太清楚幻境中的燕女侠和现实中有什么区别。
应该区别还是挺大的吧。
而且，幻境中不太真实，少了几分实感。
犹如梦境一般。
醒来后，虽记得几分细节，却感知不出那种实感。
“有缘自会上钩。”燕女侠不动如山回了一声。
“若是无缘呢？”王牧问道。
“那便抓来食之。”燕女侠道。
“……”王牧。
这个回答，让王牧嘴角微微一抽。
王牧走过去，也没打扰燕女侠，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时不时瞄了一眼鱼篓，发现竟然还有一条鱼儿。
“自动上钩的鱼儿，倒也是少见。”王牧笑了笑，“你打算如何处置？”
“上钩即是有缘。”燕女侠道，“有缘者，自然是缓养之。”
她顿了顿。
“日后放生。”
有道理。
无缘直接抓来食之，有缘先养着日后放生。
有道理啊！
“燕长老的垂钓水平，越来越高了。”王牧感叹道。
“你呢？”燕女侠问道。
“我？”
“入了我钩的鱼儿。”王牧想了想，“那自然是一个都别想跑了。”
“……”燕女侠。
“放生是不可能放生的。”王牧摇头道，“我费尽心力钓上的鱼儿，怎么放生？”
沉默半晌，燕女侠教训道：
“你执着了。”
“身为剑修。”王牧道，“执着不是好事么？”
“剑修有万千之道，过于执着，会生出执念，未必是好事。”燕女侠道，“你如此执着，若是鱼儿哪天脱钩，你必会产生心魔。”
“脱钩即是无缘。”王牧潇洒一笑，“无缘的，那也入不得我口，自然随它去吧，何来心魔？”
“若心有执念，那就跳下水潭，直接将其抓来狠狠食用一番，也不无不可。”
“身为剑修，讲究的不就是一个顺我心意么？”
“倒是长老您…”
“我怎么了？”
“你只待鱼儿自动上钩，这何尝不是一种执念？”王牧道，“你不主动拉杆，鱼儿早就被别人钓去了。”
说着，王牧拿出一杆，轻轻扔下。
不过片刻，一条鱼儿就轻轻咬动，王牧与之拉扯一阵，不过片刻就轻松钓起。
“上回在此钓鱼，我便长老说过这鱼儿的缺点。”王牧道，“你为何还是垂钓，等它自动上钩？”
燕女侠闷闷不说话了。
在诡辩这一道，她并不是王牧的对手。
与游戏中倒是相似。
“长老，我五行金丹齐聚了。”王牧顺手将鱼儿放入燕女侠的鱼篓中。
“哦。”燕长老波澜不惊。
“该如何凝聚五行混元仙婴？”王牧问道。
燕长老不说话了。
见着燕长老不说话，王牧也不急。
等了片刻，燕长老才低声道：
“此法…是我根据你的修行，结合了九洲修行的诸多事迹，通过太霄剑玄功，半推导研究出来的…与你说的时候，还未完全推导出来。”
“我不确定，能不能百分百让你凝聚而成…”
“你的修行情况，本就罕见…”
王牧心道，果然。
那五行混元仙婴，听上去就很奇怪。
因为九洲修仙界，都没有和自己一样修行的修士，这种法门从什么地方来的？
燕长老是登仙强者，修行经验和阅历都远比王牧要高，她这个境界，推导功法乃是很寻常的事情。
“没关系，你说，我试就行了。”王牧道。“若是失败了，那是我造化还不够。”
“嗯…”燕长老细声说来。
王牧静静听着。
正常来说，金丹化婴，本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婴即是本我的元神，有了元神，就能与天地产生一丝微妙联系。
有了联系，就能借助天地之力。
元神一出，天地灵气就会如同找到了家一般，涌聚而来，光是消耗上，就不是金丹修士可以相比的。
而双金丹，一般想要化婴，必须要将金丹进行融合，这种融合极易产生不良反应，不同的灵力产生排斥，别说化婴了，光是融合就不太可能。
化婴就更难了。
所以，即便是修炼出两个金丹的罕见修士，虽然战力比起同辈要强，但想要修炼到元婴境的难度也高了不止几何。
像是王牧这种情况，自然而然，就更难了。
体内如此混杂的金丹之力，想要融合化婴，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然而，妙就妙在。
五行齐聚后，体内自成一番平衡。
在燕长老的推演中，这种五行平衡，正好与天地产生更强烈的感知，使得融合难度大大降低了。
然而，同样的。
五行平衡，一旦相融，意味着牢不可破。
牢不可破，那么想要孕育的元神破丹而出，虽没有任何危险，但难度却大大提升了。
“你之前体内五行不平，光是融合就不太可能办到。”燕女侠严肃且认真，“所以，我让你补缺少了的金土。”
“五行齐聚后，你能凝聚出五行金丹，可这五行金丹牢不可破，想要在这里面孕育出元神就十分困难，再让元神破丹而出化为元婴，就更难了。”
“只是…”
燕女侠看了他一眼，“偏偏你有混元金丹…混元乃阴阳而成…阴阳可以孕育万物…便可恰好在你凝聚的五行金丹中孕育出元神…所以，将混元金丹凝聚于五行金丹中，那么孕育元神也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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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你修有剑道，剑乃极兵。”
“以剑道金丹融入五行金丹中，使那元神有了剑的极致催破之力，以此破开五行金丹，剑丹化婴，即可成就五行混元金丹。”
“诸般力量，融为一体！”
听完后，王牧恍然。
不愧是登仙强者，修行经验确实很足。
难怪之前要让自己补缺金土。
以五行金丹凝为盘，混元金丹孕育为婴，剑道金丹催破而出…
这样，即便到了元婴境。
自己也能同时修炼数种法门，而不会产生任何冲突。
“这里有两个环节最关键…”王牧想了想，“其一是五行平衡，我五种功法修炼时间不同，境界不等，融合时，想要达到真正平衡，恐怕有点难。”
“其二，孕育倒是不难…但破茧而出…对剑道要求应该很高吧？”
“若是差了几分，想要破丹化婴，失败概率会不会很高？”
燕女侠沉默一阵，看了王牧一眼。
“你的悟性…”燕女侠低声道，“还是那么高…”
“……”王牧。
当初游戏中，自己悟性初始都是roll满了的，自然高了。
不然想要学那么多神功，若是耗费太多时间，可不知道要错过多少事件了，更别说攻略你们了…
“你说的这些…我已经教过了…”燕女侠转过身。
“教过了？”
王牧心想，何时教我了。
等等…
难不成是那混元素心剑？
王牧心中一动。
那混元素心剑修炼起来中正平和，似能抚平万物。
这剑法，本身是一种修炼功法，而非纯粹的剑法。
至少，王牧修炼时，能感受到那种阴阳调和带来的舒适感。
同时，它也并不缺剑道的凌厉，至少王牧在修炼时，那是剑气冲天的！
简直有种能突破万难的自信和错觉！
修炼后，对剑道本身就是一种加强…
混元素心剑…
结合了阴阳的玄妙剑道…
原来如此！
这边是凝聚五行魂元仙婴的关键！
只不过么…
那这过程，全程都需要修炼混元素心剑才行。
首先需要修炼调和五种境界不同的金丹，然后凝婴，破丹，尤其是破丹而出。
因为。
混元素心剑，是需要两人同时修炼，才能发挥出最强威力的…
王牧直视燕女侠，忽然明白了。
“你的眼神，不要放肆。”燕女侠转过身，冷静道，“先速速试试合丹，勿要产生过多杂念。”
王牧点头，走至一旁，布置好修行所需的资源，布下结界禁制，尝试五行凝丹。
“先试一试…”
王牧深吸口气。
在王牧修炼的五行金丹中，最厉害的，自然是玄水金丹以及真阳金丹。
原因很简单。
玄水金丹修炼时间最长，玄元御海大法也是经过碧游亲自指导的。
后来小水滴又吸收了那亡潦的九幽神泉。
九幽神泉王牧都不太清楚到底是怎样一种特殊的天地生物，能孕育出天妖这种可怕的存在，自然是不简单的。
吸收后，小水滴大大增强，玄元御海大法也顺利突破五层。
其次，是以真阳星焰凝聚的真阳金丹。
修炼七情真火经而成，强的主要原因是，此金丹除了真阳星焰，还有墨心蓝的鉴神心焰，冰燧火，金乌魔焰，四种神焰，使得此金丹同样极其之强。
再其次这是元木金丹，在仙府中修炼而成，得一节先天元木，提升自身寿元，可抵抗天谴的强大金丹。
这金丹对王牧其实最关键，但修炼速度却是不急不缓。
后面的息土金丹和造化金丹，都有相应的神物，但因为修炼时日肯定不如前面几种金丹稳固。
层次不太对等。
而这几种功法，想要对等，也不太可能，光是不同的神物，火焰，玄水等等，就达不到固定的数量。
想要融合，还是需要外力来中正一下。
缓缓调动灵窍中的五种金丹，汇聚于识海中，缓缓旋转，相互靠近。
五行相互平衡，靠近并无问题，尤其是五种不同的金丹之力，开始慢慢融合之时，王牧感觉全身都在磅礴上升！
仿佛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经受这种五种金丹之力的融合冲击。
境界在拔高。
当五种金丹完全依靠在一起时，不平衡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王牧深吸口气，细微控制着五种金丹。
虽然感受着自身在慢慢变强…但若是无法融合…失去平衡，最后必会五行紊乱，对自身产生极为严重的后果…
王牧轻轻调起混元金丹，入驻识海中，有混元之力的加入，五种金丹的不平衡，稍微降低了不少。
“光有混元金丹还不够…”
这样合丹显然还是不够的。
王牧沉吟道。
他正欲中止，问问燕长老，要不要练一练混元素心剑时…
忽的听到一声些微的丝带声。
像是什么解开了。
不多时，一只略带冰凉的手掌，落在了自己的手中。
带着些微颤抖…
王牧睁开眼，看到了半身冰雪…
他脑中微微一空。
“静…心…”
“与我修炼…混元…素心剑…”
“休要多想，我只是助你合丹化婴…”
一道低颤声丝丝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