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别墅,何箴箴将车停在车库里,进屋的时候,何箴箴看着简子颐棉麻衬衫领口隐约露出的绷带,她叫他:“简子颐……”
简子颐回过头,对着她挑挑眉。
何箴箴犹豫地看他一眼,不太确定道:“我听到他们说你的手要做理疗和复健……你的手伤得很严重吗?”除了对战的时候,她还从来没真正实战过,到底那晚的一摔有多严重,她实在拿捏不准……
“你耳朵倒挺尖。”简子颐惊讶地看她一眼。
“听英语听的。”何箴箴心不在焉地道,眼睛还是绕着他的手臂打转。
简子颐抚了抚没什么感觉的右手,淡淡道:“和你无关,是老毛病了。”
见她站在门口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简子颐走回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把她拉进屋里:“进来说话,别在大太阳底下傻站着。”
何箴箴愣愣看着简子颐拉住自己的手,那只手修长干净、掌心干燥温暖,像小说里写得那样充满优雅的艺术家气息,让人感到坚定的力量……何箴箴想起在宜家跌倒时,那个男性气息强烈的怀抱,她忽然觉得从手心开始出汗,口干舌燥得厉害。
她抬起头,看到简子颐从容优雅的背影,仿佛拉手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唉,好像有点动心了。
何箴箴厚着脸皮任简子颐拉着自己进屋,算了,占他点便宜好了……
何箴箴正走神,忽然手里一痒。
她看着手心里突然冒出来的绒布小礼帽,里面露出半张兔子脸。何箴箴眨眨眼,不解地看着简子颐。
简子颐说道:“送你的,喜欢吗?”
何箴箴惊喜地笑道:“喜欢,谢谢。”她伸手拉兔子耳朵,帽子里立刻发出“献给爱丽丝”的音乐。
她看着兔子随着音乐一点点缩回帽子里,眉开眼笑地问简子颐:“你从哪里找到的?” 在宜家她差点买下来,可惜当时商品篮里只剩最后一个,有个女孩子也很喜欢,她男朋友问她能不能让给他们,她就让给那个女孩子了。
简子颐耸耸肩:“你去卫生间的时候,那个女孩子相中了别的玩具。”
“哦。”何箴箴一副走大运的表情。
简子颐挑挑眉:“你倒很想得开。”
“嗯?”何箴箴疑惑地看着简子颐。
简子颐淡淡道:“你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别人,别人未必会珍惜。”
何箴箴无所谓地笑笑:“那我不是又拿回来了嘛。”
简子颐深深地看着她,半晌,微微一笑:“如果你很喜欢,我是不是可以要一点奖赏?”
“呃?”何箴箴眨眨眼:“你想要我亲你吗?”
“拥抱。”简子颐摊摊手:“但如果你愿意一个吻,我……”
一个吻轻轻落在简子颐的脸颊上,蜻蜓点水一样,带着少女特有的清气,不等人享受沉迷就又飞一样离开。
何箴箴的脸红彤彤的:“谢谢你保护我。”还有细心的礼物。
简子颐微微一笑:“不客气。”
接下来两个星期,总算平安无事渡过,中途何箴箴曾一度想再请假回一趟市区,简子颐又说要请她吃饭,何箴箴立刻果断地放弃了回去市区的想法。
简子颐拆石膏那天,何箴箴陪着他去的医院。居然又是上次见过的两个医生亲自替他拆石膏。
她上次注意看了一下他们胸前的名牌,一个是骨科主任,一个是神经科主任。
何箴箴有点惊呆了,不是说不严重吗……
趁着陈主任和罗主任在看着X光片讨论,她悄悄问简子颐:“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简子颐抬起右手臂试着活动一下,手无力地垂下来。
何箴箴下巴差点掉下来:“……”
简子颐小声对她说:“这是旧伤,和这次的骨折没什么关系。”
“话别说得太满。”陈主任摇头晃脑走过来插嘴道:“这段时间吃过止痛药了吧?”
简子颐没说话。他让小陈来医院开止痛药,是陈主任给下的计量,他是故意的。
陈主任在他手臂几个位置按了按,简子颐立刻皱了下眉头,陈主任摇摇头:“之前,你右手粉碎性骨折、神经受损,还没好利索就又来这么一出,我看以后你这骨痛的毛病十之□□要落下了。”
罗主任抬了一下简子颐的右手,一放开,那只手立刻又无力地垂下来,他问简子颐:“有冷热感吗?”
何箴箴一直瞪着简子颐的右手,看到那只手没有生气地垂下来,眼睛都直了。
简子颐迟疑了一下,不情愿地道:“感觉不太明显。”
罗主任说话一向言简意赅:“等骨头彻底愈合,立刻回来做理疗复健,先做三个疗程。”
陈主任噼里啪啦在电脑一敲,打出缴费单递给何箴箴:“小姑娘,替他交个费去。”
何箴箴屁颠屁颠跑出去了。
看着何箴箴的背影,陈主任问简子颐:“还没追上?”
简子颐面无表情,没说话。
罗主任严肃地看着简子颐,开门见山道:“你这只手的神经属于永久损伤,但治疗还得坚持,否则会萎缩得厉害,影响整条手臂。”
简子颐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
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何箴箴上来。
简子颐心里一阵不安,他站起来:“我去看看她。”何箴箴性格温吞,但一向做事踏实认真,这么久不上来,有些不寻常。
陈主任似笑非笑地跟罗主任说:“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打算做和尚了。”
简子颐没说话,走了出去。
何箴箴给简子颐刚交完费,正拿着缴费收据准备回骨科,没想到刚转过转角就被人拦住。
她惊讶地看着面前打扮优雅得体、面容温婉的中年女子:“姑妈?”她扬起热情的笑脸:“您怎么会在这里,哪里不舒服吗?”
何芦荻拉着她的手,亲热地笑道:“我挺好,过来做例行身体检查,看着缴费窗口的背影像你,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怎么来医院了?哪里不舒服吗?”她带着何箴箴走到一片相对清静的走廊,在落地窗前站定,关心地上下打量何箴箴。
何箴箴笑得灿烂:“没有啦,我很好,是一个朋友不舒服,我陪他过来检查。”
“那就好。”何芦荻慈爱地摸摸何箴箴雪白的脸颊:“瘦了不少啊,让你来姑妈家,你老说忙,今天跟姑妈回去,我让齐嫂给你做好吃的去。”
何箴箴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拉开两人的距离,笑盈盈地婉拒:“姑妈,下次吧,这次陪着朋友过来,他手臂跌伤,不方便开车。”
何芦荻脸上的笑意凝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疼爱的表情:“行,那就过几天吧,回头姑妈给你打电话。你换号码了是吗?怎么总是接通不了?打到你住的地方,你室友说你这几天出差了。”
“嗯,我最近在郊区画图,信号不好。”
“回头回来可以定要联络姑妈。”
“好。”
两人又闲说了几句,何芦荻念叨着最近公司想要扩大生产厂房,董事会开了好几次,始终落定不下来,又说起公司里部门之间的矛盾,说到何箴箴的继母林枫,流露出恨恨的表情。何箴箴听得云山雾罩,不好意思发表意见,眼看着姑妈大有滔滔不绝之势,想到楼上还在等着的简子颐,她不好意思地打断何芦荻道:“姑妈……嗯,我还有事,你看改天……”
何芦荻怔了一下,倒也痛快:“行,你有事,先办去。”只是,不等何箴箴脚底抹油,她话锋一转,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箴箴,我听到风声,你要把股份让给何正那个野种?”
“……”何箴箴干笑。
“箴箴!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何芦荻拍了何箴箴一下,温婉的脸上隐隐透着精明的锐利:“我告诉你,这事儿说什么我也不答应!你要是敢把股份转让给那个小杂种,我饶不了你。”
何箴箴不说话。
何芦荻看她一眼,心里一沉,不自觉厉了声音:“你还真打起这个主意了?!”
何箴箴迟疑了一下,垂着眼睛轻声说:“小正是我弟弟……”
“难道何磊就不是你弟弟了?!”
何箴箴迟疑了一下,没说话。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双狼一样的眼神,何磊他……
然而,何箴箴这短暂的迟疑让何芦荻心里一凉,立刻又变得怒火冲天,她愤怒地看着何箴箴,温婉的脸变得有些扭曲:“何箴箴,你太让我失望了,胳膊肘不往自家拐,倒一心向着林枫那个小*!他们给你灌了什么*汤?你忘了她当年把你赶出家门是谁收留你了……”何芦荻说着,扭头就走。
何箴箴愣了一下,连忙伸手去拦她:“姑妈……”
啪——一声脆响,何箴箴的脸被打得重重一偏,雪嫩的脸颊上迅速浮起一片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