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辞却没心思理会刘一鸣。
他站在原地有点无所适从,眼前这一幕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来陆家看冬冬却正好撞上陆明建训斥陆清清。
陆明建见到他之后虽收敛了,却也还是对陆清清颐指气使。
在他看来,那矛盾的源头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可陆清清却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臭骂!
当时的她还只会低着头逆来顺受,红着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现在,拎起棍子打人的时候下手比他都狠!
饶是再无神主义论的人,现在也难免怀疑陆清清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陆明建此时嘴角还带着血丝,抓住机会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攥紧了拳头,眼神凶狠地朝着陆清清冲过来!
谢嘉辞暗道不好,飞奔上前护在陆清清身边——
一脚踹出去!
陆清清已经看到陆明建起来了。
但是她实在有点退让不及,还以为自己这回是躲不过了。
她都闭上眼做好要挨打的准备了,忽然一阵卷着淡淡薄荷味的微风,就钻入了陆清清的鼻腔之间。
紧接着。
“啊——”
一声痛呼,陆明建捂着胸口躺倒在地。
陆明建的眼神里满是恨意!
他才刚从地上爬起来啊!
陆清清睁开眼,看到猜想中的那张面孔的时候,有几分惊讶。
这个男人总是出其不意的,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而且看他刚才一脚飞踢,就踹倒了陆明建的架势,就绝对不是一个文弱的书生!
陆清清心底浮起一片疑惑。
在原主的记忆里,谢嘉辞从来没说过他之前是做什么的。
而且除了知道他家在京城之外,对谢嘉辞的其他信息就一无所知了,俩人结婚她连公婆都没见。
所以,谢嘉辞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紧跟着又进来一个身影。
是刘一鸣,迅速地制服了陆明建。
陆家小院里这一下午闹得鸡飞狗跳。
此刻才终于消停了一些。
李桂秋给赵红梅喂着水,一边掉眼泪一边心疼,“红梅,你头还疼不疼?这个挨千刀的,下手咋能那么重!”
赵红梅头痛欲裂,勉强喝进去几口水,又全吐了出来。
到此时,她也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
“娘,我这会儿还有点头疼,躺躺就好了,不用担心我。”
陆清清不放心,上前给赵红梅检查了一番。
瞧着倒是没有太严重的皮外伤,可是陆明建那几巴掌又是实实在在下死手打的。
她担心是内伤,“嫂子,你这样不行,咱得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是不是有内伤。”
赵红梅一听说要去医院就连连拒绝,“不用,去医院干啥,医院都是坑人钱的,我不用去医院,我躺躺就行。”
谢嘉辞也上前来看了看,赞同陆清清的观点,“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涉及到脑子的事情马虎不得。”
赵红梅一听就赶紧从炕上歪歪斜斜地跳了下来,“哎呀,我真没事,你看我,能跑能跳的。”
农村长大的孩子,谁还没磕到碰到过了,可也没见过谁金贵还要去医院看看。
去医院不得花钱?
那就不是他们这种人能去得起的地方!
走了两步之后,赵红梅看向公公婆婆,忽然屈膝,“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陆清清都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想去拉她起来。
“二嫂,你这是干啥,快起来。”
赵红梅却轻轻推开陆清清的手,“小妹,你别拉我。”
赵红梅的眼里写满了祈求,“公爹,娘,我替建哥给你们赔罪......”
陆正浩折腾了这一番,腰疼得更厉害了些,斜斜地坐在椅子上抽烟解愁。
瞧见赵红梅跪下,吸了一口烟袋,眼里满是无奈。
“红梅,你没错,你起来。”
赵红梅头一回没听公公的话,“公爹,您要是不原谅建哥,我就不起来。”
陆清清看懵了。
陆明建刚才把老两口气了个半死,还差点把你打晕过去。
你现在还跪在这儿给他求情?
她真想看看,赵红梅的脑子是不是被陆明建给打坏了!
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来!
刚想上前说话,就被谢嘉辞拉住了胳膊。
谢嘉辞用眼神告诉她:别去。
陆清清一想也是,干脆两手交叉在胸前,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陆正浩吐完一口烟,才带着心痛开口,“孩子,是我们老陆家对不起你,是陆明建那个混账东西对不住你,这些年你吃苦了。”
赵红梅很少会听到公公说这样的话,眼泪终于有点绷不住了。
一边哭一边摇头,“公爹,没事,我没事,咱家很好。”
李桂秋看不下去,转过头捂着脸掉泪。
“可是公爹,你们不能这样对建哥啊,他这样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不孝顺,在村里会抬不起头的。”
赵红梅祈求道:“公爹,我们的房子就快盖好了,我们马上就搬出去,再也不会在你们面前碍眼了,公爹,你就原谅建哥一回,成吗?”
陆正浩把烟袋撂在桌子上,神色复杂地看着赵红梅。
他是真替人家孩子觉得委屈。
跟了陆明建这么个东西,成天挨骂挨打不说,还得跟在他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
停顿了好久,陆正浩才点点头,“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就烂在院儿里吧。”
赵红梅知道公公这是答应了,连忙高兴地起身,去外头找被赶出去的陆明建。
陆正浩无奈地看向谢嘉辞,“小谢,又让你看笑话了。”
谢嘉辞摆手,“没有,您别多想。我们也是路过瞧见了,过来帮把手。”
陆正浩满身疲惫,让李桂秋扶着他到炕上躺下。
“丫头,去送送小谢。”
陆清清跟着谢嘉辞出来的时候,刘一鸣正在院子里逗冬冬玩儿,身边还站着陆明余。
陆明余刚才一瞧见吵架,就赶快抱着冬冬进了屋,还聪明地捂住了冬冬的耳朵。
一瞧见陆清清过来,刘一鸣忍不住夸,“三哥瞧着不像是不懂事的,刚才我逗冬冬,他还是很护着的,你三哥是一生下来就这样吗?”
陆清清这会儿心烦意乱,扯起嘴角勉强笑笑,“不是,后天的。”
谢嘉辞看见她勉强扬起来的嘴角,心里就像有小石子一直磨啊磨,硌得他心里难受。
“不高兴就不用笑。”
陆清清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嘴角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不高兴的时候,可以不笑。”
“不用总是考虑别人,做你自己就好。”
说罢,又白了刘一鸣一眼。
陆清清明显心情低沉,他还有心思在这儿认认真真地琢磨陆明余的事儿。
自己琢磨琢磨也就算了,你还跟人家没话找话干啥?
越看刘一鸣越觉得这小子不行,眼力见儿有待提高!
视线从刘一鸣身上转回来看陆清清的时候,谢嘉辞吓了一跳。
“你咋了?别哭啊,别哭。”
刚才抡着棍子打人陆清清脸上透着一股狠劲,一声不吭一滴泪也没掉。
可现在,听到谢嘉辞那句“做你自己”的时候,她心里发涩,眼圈也红红的。
谢嘉辞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陆清清。
刘一鸣还像个愣头青似的,惊讶地出声问:“这是咋了,咋还哭上了,是不是嘉辞哥说错啥话了?”
谢嘉辞抬脚踹在了刘一鸣的屁股上,“滚。”
刘一鸣挠挠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有点多余!
看陆清清要哭他也不敢再开玩笑,揉揉屁股朝着谢嘉辞眨眨眼,就悄悄闪人了。
谢嘉辞抬了抬手又放下,试探着问:“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