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眼睛一直被蒙着，好不容易能摘下眼罩后，立刻面对的就是兽性大发的王川，没看清过房间的样子。
这就是个一层小平房，格局很简单，进门四四方方一间房，门这边墙上有个窗户，窗帘破烂不堪耷拉在一旁，玻璃都碎掉了，夏天的阳光直直照进来投到地上，很晃眼，灰尘在这一方空间肆无忌惮跳跃。
靠里面墙横摆着一张木板床，床边不远有个四方形木桌，布满灰尘和裂纹，四把椅子散在桌边和房中间。床脚对面有个门，推开是厨房和卫生间，床头这边墙也有个门，里面是一间卧室。
十一年前王川死在这里后，这房子就更加没人敢进来了。
代泽说，当年他一推开门，入眼就是一大片暗红的血，几乎流了半个地板，两个人躺在血泊里生死不知，即便当时他因为马上要见到撞死妹妹的凶手内心充满愤怒，也还是被那场面吓了一大跳。
时隔十一年，姜禾似乎还能闻到地板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当年，自己就是被绑在这张床旁边。
王山他们，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喝酒吃菜聊天，商量要拿自己换多少钱。
罗城这些年发展不错，城西老片区环境不好，很多住户有条件之后都搬出去了。不像以前住的挤挤挨挨，现在的老片区有不少空房子。
这个房子是单独一户，位于一条巷子底部，因为这间房出过太多人命，整条巷子住户都不多，靠近这间房的屋子现在都空着。
房子面积不大，就两间房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杂物不多，一览无遗，没有能藏人藏东西的地方。
姜禾猜想着王山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两个保镖一个在房内一个在门外，四处检视，警惕可能突然出现的人或事。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姜禾走出门一看， 一群大妈大爷足有七八个人，从巷子口往这边走来，看到他们三个，还一脸提防：“你们也是来捡钱的？这房子里真有钱？”
捡钱？这房子里怎么可能有钱捡，姜禾下意识觉得，这群人这会过来肯定是王山搞的鬼。
“我们过来办事，这房子里没钱捡，旧家具都没几件，破败得很。”
“办事？你们到这屋子能有什么事办，怕不也是知道消息来捡钱的，你让开，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为了方便行动，姜禾今天穿的比平时更低调，看着灰扑扑的，保镖也一样，以防万一王山弄到迷药之类，三人还都戴着特制口罩，在那群人看来就显得鬼鬼祟祟，根本不信姜禾说的。
“等等，可以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知道这房子里有钱捡的吗？”
姜禾退到保镖后面，一边观察眼前这群人一边问道。
“我们凭什么告诉你？”说着带头的一个大妈就要挤进房间。
“告诉我这些钱就是你的。”姜禾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块钱，庆幸自己出门有带现金的习惯。
大妈一把抢过钱，摸了两下确认都是真的，才说道：“几个小孩有时会在这边玩，他们刚刚拿着好几百块在我家店里买零食，说是在这里捡的。这房子以前死过很多人，除了小孩不懂事爱来玩，平时没人过来。我寻思着有点邪门，就叫了几个人过来看看。”
到底是单纯觉得邪门，还是更想来碰碰运气看是不是真有钱捡就不知道了。反正来一趟也没什么损失，大白天的他们这么多人，没什么好怕。
想起前几天代泽的人观察到的情况，这边除了有小孩偶尔过来玩，的确没什么异常，就刚刚他们来的时候还碰到几个小孩从巷子跑出去。
大概是王山什么时候接触了那几个小孩，给了好处教他们说的吧。
眼下这种情况，姜禾知道不让进去看一眼他们是不会走的，这些大妈大爷要是讲道理，就不会相信这间屋子里能有钱捡的鬼话，便从门口让开：“那你们进去看吧，真没有钱。”
一堆人一窝蜂涌进房间，蝗虫过境一样把屋子搜了一遍，当然什么也没找到，又把怀疑的眼光投向姜禾几个：“不是被你们先捡走了吧？”
“你看我们身上像是能藏很多钱的吗？”姜禾将口袋翻出来，因为是夏天穿的少，薄薄一件t恤，裤子也比较修身，的确藏不住钱。
保镖穿的也就一件t恤一条工装裤，奈何他们裤子上口袋多，大妈大爷们对视两眼：“你们两个男的，让我们搜一搜身。”
两个保镖脸都黑了：“简直不知所谓。”
大妈大爷才不管他们说什么，既然不肯配合，那他们就不客气了，直接朝保镖围过去。
姜禾一直注意着他们的动静，看他们都扑向保镖，反而后退两步朝门外走去。
王山费劲心思搞这么一出，无非是想利用这群人，躲过房子周围监视的人混到自己面前，那最大的可能是，他做了伪装就混在这群人中间，自己和保镖只见过他照片，这种混乱的情况下认不出他不奇怪。
就在她转身马上要跨出房门那刻，那群人外围的一个大爷猛然掉头朝姜禾扑过来，姜禾一直提防着身后，身子往右边一偏躲过挥来的一刀，回过神来立马喊道：“龙一龙二，利索点赶紧把他们丢出去！”
大爷大妈看到有人亮刀子都惊傻了，还有人喊道：“他叔，为这个钱动刀子可划不来啊！”
姜禾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们认识的人！就是他把你们骗过来的，还不赶紧出去，为了钱命都不要了吗！”
这个“大爷”的身手一看就不是个普通百姓，其他人总算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忙不迭地往外跑，“大爷”一边跟姜禾纠缠，一边随手抓住一个大妈往保镖身上推过去，顺带推倒了三四个人，保镖被拦着一时间过不来。
眼看屋子里情况越来越混乱，姜禾赶紧拽出脖子上的口哨吹了一声，趁着刚刚“大爷”去推人，一个闪身跑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