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姜禾所愿,沈厉韩把她送回了她跟代泽的家,位于市中心某个高档小区的一套顶楼大平层。
他们的婚房选了城东一套别墅,这个别墅区是代氏自己开发的,位置、环境、配套等各方面条件都很好。
但两人决定婚后还是继续住这套大平层,因为姜禾觉得两个人住别墅,显得家里太空,别墅可以等有了孩子再搬过去。
可现在,婚房用不上了,回家的人只剩姜禾一个。
姜禾情绪持续消沉着,沈厉韩安静开车,没有试图安慰她。
路上姜禾接了个电话,是温昕打来问她什么时候回沈家。
午饭后,陪姜禾熬了几天的温昕实在撑不住,被沈复先带回了沈家。
林楠齐麟严薇薇几个这几天也累得够呛,主要都是担心姜禾。
他们已经陪了姜禾几天,接下来姜禾可能需要一些安静的空间和时间,沈厉韩嫌他们碍事,吃完午饭就把他们都赶走了。
他们走后,姜海找沈厉韩谈过,也先回了家。
“是厉韩哥送我,我今天先回这边,过两天再回沈家......没事的,您别太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嗯嗯,我知道,妈妈您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嗯......再见。”
挂完电话,姜禾又翻了翻手机,果然看到林楠他们这些好友发来的各种信息,一一回复过去。
等收起手机,她的情绪看上去好了不少。
沈厉韩把姜禾一直送到门口。
“厉韩哥,这几天麻烦你了,真的很谢谢你。”姜禾站在门口对沈厉韩说,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沈厉韩也不想踏入代泽跟姜禾的二人空间:“真想谢我,就跟我走,让我照顾你。”
“啊?”
姜禾僵住了,这几天沈厉韩为她做的,让她不好意思再对他冷眼以对,但她现在也确实提不起别的心思。
她没有拒绝男人追求的经验,不知道要怎么跟沈厉韩说,才能在表明自己态度的同时,尽可能不要伤害到他。
“你是在想要怎么拒绝我才好吗?”沈厉韩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
姜禾下意识点头。
“不用想这些,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来,不用担心会不会伤害到我。从喜欢上你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放心,我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想现在就带你走。”
“那厉韩哥,以后这种话可不可以不要说?我真的没办法给你任何回应......”
“我现在不是要你的回应,只是告诉你我的担心。我真的很担心你,姜禾。因为我听宋北说......”沈厉韩攫住姜禾想躲避的眼神:“那天要不是代泽让他把你打晕带走,你准备跟着代泽一起死?”
所以这几天,沈厉韩才会盯她那么紧。
姜禾脸色一白。
沉默了许久,她才开口。
“那时候......的确是有那种想法,脑子里想不到别的。但是现在,既然我已经被救回来,就不会再轻忽自己这条命,这可是泽哥用他的命换来的......何况我还有爸爸妈妈,还有林楠齐麟他们牵挂着,怎么可能还会做傻事,这点厉韩哥你真的不用再担心。”
“所以你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沈厉韩心想,果然如此。
“下午直到刚上车那会,你整个人还失魂落魄的,结果在车上接到温姨电话,回复完林楠他们的信息之后,情绪肉眼可见就好了不少。姜禾,我没见过一个人的情绪可以好转这么快的,你自己觉得,这正常吗?”
“这不正常吗?”姜禾反问,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十几年前,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啊。
“可是你现在明明那么难过,难过就好好难过,不用假装自己还好。”
这句话让姜禾心头一紧。
自己好像的确是在假装。
虽然道理都知道,也无数遍地暗示自己,可是心底,依然空虚难受绝望得......想死。
沈厉韩的担心并没有错。
姜禾苦笑一声,反问沈厉韩:“厉韩哥,你开解人,都是这么直戳人心的吗?”
“我没开解过别人,不知道这种方式有没有用。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对于现在的你,刮骨疗伤或许更有用。”
姜禾身上有股极少见的韧劲,沈厉韩相信即使只有她一个人,她也能用各种理由,把自己从痛苦的深渊中慢慢拉出来。
但那样漫长的一个过程,太过磨人。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姜禾再次折磨自己那么久。
那天晚上在阳台遇到的那样冰冷的姜禾,他不想再见到。
上次有代泽陪着她熬过那些痛苦,这次,沈厉韩希望有自己在她下面托着,能带着她用另一种方式更快地恢复。
“你跟泽哥真的很不一样。他总是看破不说破,然后陪着我慢慢地熬慢慢地恢复。你好像生怕我不够痛,撕起我伪装好的伤疤,一点都不手软。”
姜禾本来是急着回家看代泽的视频,不知不觉却被沈厉韩拖在门口,跟他聊了那么多。
“是的,你的伤口我都能看到,所以不要在我面前伪装。”
姜禾算是领教到沈厉韩的犀利。
可是马上,他又给了她极致的温柔,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姜禾,撕开的伤疤,我可以帮你上药。伪装成好的伤口,只会从里面溃烂,更难以愈合。以前有代泽陪着你,现在他不在,你一个人打算要熬多久,才能把这些反复溃烂的伤口熬到重新长好?”
“所以,不要拒绝我的靠近。至少面对我,你可以不用像面对温姨他们那样,还要去顾虑他们的心情。你可以完全放心在我面前释放你的伤痛,因为我比其他人都更理解代泽对于你的意义,我的心也告诉我,它愿意容纳你一切的一切。”
“等会进去看视频,你要怎么哭怎么伤心难过都可以,只一点,不准做任何伤害自己的事,我会在外面一直等你出来。”
沈厉韩就差把自己的心剖开给姜禾看。
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想证明自己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