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美抿了抿嘴，神色相当郑重：
“一方面是想谢谢您，但以我目前的条件，也不知道有什么可以拿来感谢您，只能先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日后但凡您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全力以赴。另一方面......”
林朝美脸色有些难堪，踌躇了一会，还是努力把话说出口：
“我还想麻烦您帮个忙。昨晚的事很感谢您已经帮我们报了警，接下来我们要去做笔录，可是以小莉的心理状态，她肯定不敢去。尽管非常冒昧，但……能不能请您陪我们一起去？”
“可以。”
姜禾一口答应。
林朝美愣住，姜禾都不需要考虑一下的吗？
昨晚姜禾愿意出手，可能是她生性善良，同为女性见不得那种事情发生。
但今天自己这个要求其实有些过分了，毕竟姜禾没有任何义务要这么帮她们。
“很意外我这么爽快答应？”
林朝美懵懵地点头。
“不过跑一趟的事而已，不费我什么功夫，不需要考虑。”
“但是我们跟您并不熟，以前行事没分寸还冒犯过您跟代总……”
“那点事算得了什么，何况都这么久了。”姜禾不在意地笑笑。
“而且你也别您啊您的，我跟你年纪差不多，不必叫得这么客气。”
林朝美不好意思地笑了：“好的。主要以前都是这么称呼代总，一直觉得你跟代总是天作之合，看到你我就想起他……”
话说出口林朝美才想起有点不合适，姜禾的态度太温和，让她失了平日里的谨慎。
姜禾脸上的笑果然淡了，目光染上一丝惆怅与哀伤。
“对不起姜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
“没事，你不用紧张。只不过很久没听人主动提起他，我以为别人都把他给忘了。”
姜禾以为除了自己，也就身边最亲的几个人，和宋北赵谟几个代泽的心腹属下，还会记得他。
“不会的，至少当年我们这些女孩，都不会忘记他。”
“谢谢你们还记得他。不过，当年的事其实我也要感谢你。”
“你感谢我？为什么？”
林朝美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能让姜禾感谢的。
“当年我也差点被王川侵犯，要不你是那晚勇敢站出来送了消息，让代泽及时找到我，我很可能连命都没了。”
林朝美很震惊，她完全不知道当年那件事还牵扯到姜禾。
“几年前第一次见你，我就想跟你说谢谢的，不过我在当年那件事里还有另一些很不愉快的经历，那时我不想再回忆便没提。现在对于那些我已经无所谓，所以欠你的这声谢谢，终于可以说给你听。”
“不，不用谢的，我当时根本不知道有你的存在。”
林朝美有点激动：
“如果当时我的行为真的有帮到你，我会很庆幸，真的，你这么好的人，就该幸福地活着。”
“谢谢你，你也很好。说起来，你还算是我跟代泽的媒人呢。我跟代泽的缘分，就是从他救了我开始的。”
姜禾不觉得自己有多好，但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还是说说代泽吧。
太久没跟人聊起代泽，她很怀念。
“挺好的，你们真的很般配，是我见过最最般配的情侣。”
“是啊，我那时也这么觉得……不过那会我还吃过你的醋呢，有次你为了救代泽受伤，你朋友小莉跑过来找我们你还记得吗？”
林朝美当然记得，她微微红了脸：
“那算什么救，是我太自不量力了。小莉当时也太胡来，说了什么你别放在心上。那会我是很喜欢代总，可那种喜欢并没有多少男女之情，更多是对于人生救赎的仰望之情。”
林朝美怕姜禾误会，急忙解释。
“事实上，经历过那种事之后，我就对男人打从骨子里抗拒，代总是唯一一个我不讨厌，而且很崇拜的男人，但也不可能以一个女人的心态去喜欢他。”
“别急，我就那么一说，当时也并没有把你们的态度放心上，毕竟代泽给足了我安全感。”
林朝美态度很真诚，姜禾也愿意跟她聊一聊。
尤其是，代泽在她的世界里，存在感越来越稀薄，身边人害怕自己伤心，从来不敢提起他，难得有个人可以跟她聊起代泽。
跟代泽有关的一些人和事，她也想尽量抓住，证明代泽曾经的存在，并不是她的想象。
“当年其他女孩，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基本都有。那些年，我们也是抱着团互相支持才熬过来，没有经历过的人，不会懂我们的苦痛。”
“她们……都过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林朝美有些忧愁。
“大部分不太好。说起来我算是过得最好的，家人比较体谅我，也有自己喜欢的工作。我那些朋友们，只有两个，遇到靠谱的男人，结婚生子日子算是过得去。其他的，要么不敢靠近男人一直被家里催婚，要么情路坎坷，结婚离婚分分合合的，经济上大多也不宽裕。”
“我们这次出事，就是小莉为了拉客户，抱着侥幸心理跟他们去酒吧，我不放心硬要跟着她一起，想着我们两个人，酒吧包厢门不能锁，外面又那么热闹，应该不会有事。”
“在包厢我们也很谨慎，开封的酒水饮料都没敢碰，谁想到他们胆子那么大，还能把药下到密封的矿泉水瓶里。”
“意识到不对之后，是小莉拼命拖着那几个男人，才让我有机会跑出去求救。小莉人是傻了点，偶尔小心思多了点，但关键时候她总是挡在我前面，明明她也那么害怕……”
“对了，你知道她为什么怕去做笔录吗？她第一次被王川那几个畜牲欺负之后，告诉了家里，家里就报了警。她那时候年纪小，她爸妈也不懂要保留证据这些，一回家她就里里外外洗了个澡，当时穿的衣服也烧掉了，警察找不到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王川他们几个转头就把她家砸得稀烂。”
“这次害我们的几个人，对于姜小姐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可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得罪不起的有钱富二代。没个倚仗，小莉不会敢出面的。”
“这次出事，我们都还没敢告诉家里，小莉男朋友那也不敢说。”
说了只会重新勾起当年的伤痛，而她们家里也好男朋友也好，都没能力帮她们。
林朝美说这些的时候情绪黯然，姜禾一直没有打断她。
“不好意思姜小姐，跟你说起这些。”
实在是，有些话她平时没人可说，姜禾的神态，不知道为什么让她觉得特别放松，不知不觉就跟她说了那么多。
“不用不好意思，如果我不愿意听，早就打断你。”
姜禾给了林朝美一张名片：
“今天我还有事要先走，等你朋友醒了，你们什么时候去做笔录告诉我一声。还有关于你其他朋友的事，我也有一些想法，下次再跟你聊。”
林朝美感激地接过名片：“太谢谢你了姜小姐！”
“不客气，我有我的私心。”
姜禾又对林朝美笑了一下，叫上放完水果就在门外守着的宋北，开车去机场。
她说的有事，是去给沈厉韩接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