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才走的近了,远远的就见到这许多官军在向子龙跪伏请罪,而子龙更是叫钱宁前去为他治伤。
此刻钱宁也是巴不得真正的正德继续雪藏,不被其他人知晓,让这丐帮的小子继续为正德顶替身份,承担风险。
当下他也是拿出伺候正德的架势,一溜小跑的冲到子龙身边,佝偻着腰,请罪道:“陛下,钱宁救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好了,好了!朕刚刚可挨了那宋魔王一刀,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了,你快点给朕看看,顺便给朕上药!”子龙叫钱宁来,自然不是为了治伤,他自己的伤势,自己清楚。
钱宁此刻可是要扮演好,让别人相信,眼前这人,就是正德皇帝。
因此子龙这般吩咐于他,他也是丝毫没有着恼,反而走到子龙身后,轻柔的撕开子龙背后满是鲜血的衣服,去查看子龙的伤势。
当下子龙对这些以夏江为首的将士说道:“好了,都别跪着了,朕不怪你们了!夏江,你快去把其他的将士叫回来,然后打扫一下这里,再随朕一起,进驻于家庄的坞堡!”
夏江等人得了子龙的恩赦,自然都是顺势站了起来,那些将士继续为子龙护卫,另外差了一名腿脚快的官军,前去找寻刘姓千总,传达子龙的“圣意”,而夏江却忍不住说道:“陛下,如今既然已经打退了山匪,何不就此回返保定呢?保定有兵马无数,自然可以保护陛下无恙,待在这小小的于家庄坞堡,如果山匪去而复返,却是为之奈何?”
如果子龙真的是正德皇帝,那么夏江的建议确实是最稳妥的建议。
以子龙的性子,也必定会同意夏江的建议,回返保定,不继续如正德这般胡闹下去。
可子龙毕竟只是子龙,他不是皇帝,日月神教的人,真正的目标也不是他。
子龙隐隐有猜测,这些日月神教的人,既然已经起意要杀正德皇帝,就不会这么容易放弃。
这一次虽然杀了宋魔王,打退了他们的一次进攻。可是日月神教说一定会马上再发起进攻!
如果听夏江的建议,在天色还是一片漆黑的情况,贸贸然上路,极有可能遭到日月神教的伏击。
到时候,这些官军可就危险了!
最稳妥的办法,其实是退守于家庄坞堡,顺便继续派人去寻找援军。
等天亮之后,援军到达的时候,就让钱宁带着正德,随着这些大股官军撤回京城。
“夏江,朕知道你的心思!”子龙不禁解释道,“如今天色已晚,这些贼子既然敢行刺朕,那么必定不会轻易放弃。如果晚上去保定,沿途被伏击了,只怕诸位与朕都危险了!”
“为了陛下,臣等不避艰险!”夏江抱拳恳切的说道。
“虽然你们忠心可嘉,但是朕却不能拿你们生命来冒险!”子龙摆了摆手,说道,“这样吧!你们继续去抽调附近的官军到此,我相信等官军形成一定数量,这些乱臣贼子,必定不敢再打朕的主意!”
“可是……”夏江还准备再劝。
不料子龙直接打断说道:“何况如果无法行刺朕,这些乱匪很可能要把气撒在无辜的于家庄百姓身上!朕若是带着你们走了,这于家庄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才是子龙不愿意就此离开的真正原因!
只是这种话,与正德的性子大不一样,如果熟知正德的人,只怕就会起疑。
可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钱宁等人之外,都是与“正德”第一次见面,自然不知道这位皇帝陛下到底是怎么样的性情。
而即便是钱宁这等伴随正德一路南下的护卫,也是还没摸透这位陛下的性子。
因此子龙这般说,夏江在内的官军都只以为自家皇帝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本来想劝陛下离开此地的话,都是憋在了心里。
夏江更是满脸羞红,一脸惭愧的说道:“还是陛下爱民如子,臣等自愧!”
“好了!不必如此,快快遵照朕的意思,前去召集救兵吧!”子龙见这些人竟然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细微问题,不禁松下心来,缓缓又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些人没有见过皇帝的原因,当即更是放心不少。
听了“圣意”,夏江真准备奉命行事的时候,不料钱宁却突然惊叫一声。
上善木子与任不凡早就待在外面,听得钱宁惊叫,还以为子龙的伤势沉重。
当下两人都是提纵身形,一下子跳跃进来!
“怎么了?陛下出了什么事?”任不凡虽然一脸担心,可是也没有说错话,只是来到子龙身边,忍不住就想伸过头去,查看子龙背上的伤势。
上善木子也是一般心思,也是凑过头去看。
那些官军却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眼见这两人如此身手,突进这仁厚的陛下身边,这些官军都是自发的呐喊一声,刀剑出鞘,弓弩上弦,对准两人,一名把总更是爆喝道:“保护陛下!”
如果说最开始官军只是想救援皇帝陛下,换取封赏。
那么现在的官军,却都是发自内心,尊敬这位少年天子了!
毕竟能在身受重伤的状态,还想着治下百姓的安危,而不是返回城中,保全自己,这样的人,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当官的也没几个了。
这些官军本就是穷苦出身,质朴无比,这会儿得见这等陛下,哪还不把心窝子都掏出来。
也不管任不凡与上善木子的身手到底如何高强,他们都一个个想冲杀上来。
好在子龙也是反应的快,立即说道:“不要冲动,这两人都是朕的护卫,只是担心朕罢了!众将士解除警惕,继续在外护卫!”
此时子龙可以说是言出法随,刚刚话一出口,本来还杀气沸腾的官军都是齐齐收了刀剑,转过身去,继续护卫在子龙身边。
那把总更是告了一声罪,才又按刀而立。
任不凡见得这官军竟然做到此等地步,不禁有些惊讶的对子龙小声的传音道:“真没想到,你这个假皇帝,竟然能让官军如此归心,我看你若是真皇帝,只怕真是天下之福了!”
传言完之后,任不凡也不等子龙回应,只是看向了钱宁。
此时钱宁也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对着任不凡等人说道:“两位过来看一下就知道,陛下的背后,伤口已经愈合!而且照现在这种速度,只怕明天早上,就看不到伤口了!”
“怎么可能?”刚刚宋魔王那一刀有多大的破坏力,即便是任不凡站在坞堡墙头,也是能感觉到一二。
他自忖就是自己这般接了宋魔王这一刀,只怕也要受不轻的伤势。
可如今钱宁却说子龙的伤口已经愈合,明天早上,就能完全看不到伤口,这只能说明子龙完全不惧怕宋魔王的那一刀,可这怎么可能。
当下任不凡与上善木子都是好奇的看了过去,果然就发现子龙的背后,腰背附近,一道犹如蜈蚣一般的伤疤,横亘在子龙的腰背之上。
看这一刀的伤痕,任不凡能够看出来,这一刀明显是要把子龙腰斩的!
比之自己之前的猜测,还要严重几分。
既然如此,为什么子龙的伤口都已经结痂,而且好似已经过了许久一般?
任不凡忍不住好奇的看向子龙,显然是在期望子龙给自己答案。
而上善木子看着子龙这个伤痕,再又想到刚刚子龙杀宋魔王的情景,渐渐越来越确认,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德皇帝,也不是什么丐帮弟子,而是自己认识的天阴教右护法龙摩。
虽然不知道龙摩为何不肯说明身份,可上善木子也是不准备违逆龙摩的意思,只得把这疑问埋藏心间,找到空闲的时候,再与龙摩询问!
子龙虽然也奇怪自己的状况,可是一来他知道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二来就是他也不想当众去说这个。
只得对疑惑不已的任不凡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既然朕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那就更好,传朕的命令,打扫完外面的战场的之后,全军急速撤回于家庄的坞堡!再多派使节,去附近找寻援军,务必天亮之后,赶到此地!”
“得令!”夏江本来也还在担心陛下的伤势,这会儿听了钱宁的话,知道陛下完全无恙之后,他不禁高兴无比。
当即夏江就传令下去,让刚刚那名把总带着百余将士,护送“正德”回于家庄坞堡。
他自己却是传达“正德”的其他命令,整个官军开始有条不紊的照着“正德”的命令,缓缓运作起来。
子龙带着一票官军,来到于家庄的坞堡大门附近的时候,那保长与于保国已经带着一众乡民,跪伏在大门一旁的雪地之中。
远远见到子龙等人到来,这些乡民都是在保长与于保国的带领之下,山呼万岁。
“免礼平身!”子龙最不喜欢别人向自己下跪,可是他此刻扮演的是正德皇帝,接受百姓叩拜,本就是应有之义。当下他只得远远的虚扶,如此说道。
不料那保长却没有听令起来,而是继续匍匐在雪地之上,颤颤巍巍的说道:“小老儿之前不知陛下到此,颇有些得罪之处,还请陛下海涵!”
“无妨,不知者不罪,于保国,快带着大家伙一起起来吧!这天寒地冻的,跪着多不方便!”子龙想到身边的这些人,都不了解真正的正德皇帝的脾性,忍不住就这般说道。
那于保国本来听到自己救回来的黄厚照黄公子,正是当今天子正德皇帝的时候,不禁也是又惊又喜。
他还担心自己之前与皇帝陛下称兄道弟,惹得皇帝陛下不快呢?因此就带着老爹以及一众乡亲,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这会儿听了子龙的话,虽然是叫自己于保国,可是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如蒙大赦一般,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然后谢恩说道:“草民谢过陛下!”
说完之后,于保国就搀扶着有些腿软的保长,带着乡亲们一起站了起来。
之后又是两边客套一番之后,子龙就率先进了坞堡。
官军与其他人等,鱼贯而入。
等进了坞堡之后,子龙就命官军辛苦一番,四处检查坞堡的防御,从庄丁那里,接替了坞堡的防御工作!
于保国自然兴奋不已,乐的带着庄丁为官军打下手。
一时间,因为官军的到来,这座本来惶恐不安的庄子,缓缓平复下来。
处理完一切之后,子龙就带着任不凡等人,又回到了保长家中。
此番一波三折,一众人等也都是心神俱疲。
回到保长家的院子内,钱宁就对着子龙与任不凡,弯腰行了一礼,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次陛下得脱大难,我代表陛下谢过丐帮的英雄!”
“哈哈!只要皇帝陛下醒来之后,不怪我丐帮僭越之罪,也就可以了!”任不凡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说道。
这冒充皇帝,确实是僭越重罪,按律当处以斩立决。
可是这次子龙冒充正德,却又是出于救正德性命,因此倒也不能一概而论。
钱宁闻言尴尬的一笑,挠了挠后脑勺,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的真正身份,不过是一个锦衣卫百户。
虽然锦衣卫官职较之一般的卫所军户要高上一级,本身也是天子亲军,非同寻常。
可是在朝廷衮衮诸公,以及皇帝陛下那里,他却只是一个小角色罢了!
冒充皇帝这个事,是否定罪,他说的可不算,因此只能无奈苦笑。
子龙却是知道任不凡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当即出身打断了钱宁的尴尬,有些沉重的说道:“帮主,钱大人,如果诸位都以为这次危机过去了,只怕真的危机才是刚开始!”
“什么?”钱宁本以为如今已经安然无恙,听了子龙的话,却忍不住心中一紧。
之前他以为子龙不过是丐帮的一个寻常弟子,也没放在心上。
可在门楼上观战,发现这人武功不但奇高,便是为人处事,也很是不错,至少他三言两语,就引得官军归心,虽然是因为用了皇帝的身份,可也是他过人本事的表现。
如今这人既然说危机才刚刚开始,显然不是危言耸听。
虽有近五百官军到来,可钱宁还是担忧无比的问道:“危机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