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没犹豫多久，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摸出一沓文件，“其实看看也不要紧，上头审批已经过了，我来就是确认细节，西郊这块地程小姐应该熟悉。”
程莹扫了眼文件封面，没接，“西郊？西郊不是刚爆出来违规工程吗？”
“是，都不看好的烂摊子华金接了。”吴启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所以说关董会做生意，现在拿下西郊，比一年多前程氏竞标价格还低四成，看来关董是早就眼红，又创造了个好时机入手。”
吴启也是对程莹有好感，换别人他肯定是不透露这些消息的，程莹听得出来，他无非是想跟她提个醒。
西郊这块地一年多前竞拍，地理位置就决定了其实是快好地。
但程氏拿下来之后，出了很多状况，程又青敛财是其一，还有修建方案上面的审核批得都慢。
关廷彦肯定有从中作梗，他在上头的人脉颇深，吴启提醒她的也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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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现在程莹没有实权，西郊也已经是华金的囊中之物。
他这也不算告密，提点几句做个顺水人情，毕竟程家跟土管局关系也密切，他两边都不得罪。
吴启这番话要是再早一点说给程莹听，她一定会联系周秘书，周秘书再转告给程兴生，程氏董事会。
再抢西郊肯定没戏了，但至少也能从参与这项工程的部门里择出跟程氏对立的人，生意场上辩清是敌是友很重要。
只要利益足够，人心就比云彩和水波的形态还要白往黑来，叵测多变。
吴启眼见程莹兴致缺缺，收起文件，又喝了一口茶，“程小姐九月满二十四了？”
程莹微诧，“您记性可真好，连这个也记得。”
“我太太留意过，还跟我提了不止一次，她家里有个堂弟，跟你同岁，剑桥毕业，开了个律师事务所。”吴启笑得眉飞色舞，探问，“见一面吗。”
程莹看了眼会客厅大门，至今毫无动静，陪笑，“吴太太这位堂弟年轻有为啊，但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也是，女孩都喜欢年纪大的，会疼人些，我想想。”吴启执杯思索，“程小姐接受大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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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舔唇，眼神有些飘忽，“五岁差不多...”
“五岁，我身边...”
门外响起一串嘈杂脚步声，不过两三秒，会客厅门被梁秘书哗然拉开。
张峰玉率先走进来，合手，满脸抱歉，“吴局长，确实让您久等了！”
“关董！”吴启视线掠过他，看到张峰玉身后的关廷彦，放下茶杯站起身，伸手迎上。
关廷彦眉眼间从会议上衍生出决策者的冰冷严肃感还没敛去，不疾不徐，短暂回握了下吴启，“久等。”
“您忙我能理解，还多亏了程小姐能来陪着我说说话。”
关廷彦视线落在她身上，饶有兴致，“是么，原来程莹跟您还有交情，都聊些什么。”
吴启喜眉笑目，“我刚才还跟程小姐介绍男朋友呢，她说喜欢年纪大五岁的...”
程莹扶住椅子把手，扬声打断，“吴局，我陪您打发时间，您怎么反倒还打趣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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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语气急切切的有些冲，像是怕被发现什么，吴启没恼，当即被逗笑，“怪我一时口快。”
气氛还挺和谐。
关廷彦注视着这一幕，眼底漾起一丝笑，“她淘气，您多担待。”
他示意了一眼张峰玉，西郊地皮文件需要盖章签字，留住吴启也是为了让这事尽快落实。
张峰玉了然，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吴局，您的时间不能再耽搁了，劳请去一趟办公室。”
吴启点头，跟程莹道了个别，拎上公文包，由梁秘书领着走出会客厅。
程莹这才起身，走近他，“带我去哪里吃饭？”
七月天气多变，会客厅尽头的玻璃窗上挂满了细长晶莹的雨丝，夜色渐浓。
这段时间她的饮食被罗姨照顾着，算是规律，临到这个点，确实饿了。
关廷彦逗她，“一楼员工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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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莹手插进风衣口袋，仰面看着他，“我为你拖住吴局长，你就这么报答我？”
她长睫不经意间颤动几下，像羽毛挠过他心尖，关廷彦鬼使神差伸一只手抚摸她的脸。
那脸又白又小，一掌就能覆住大半张。
不施粉黛，却难掩娇俏。
他漆黑的眸底里凝集湿漉漉的情愫，又像是一轮旋涡诱人深陷，“莹莹身上还有什么惊喜是我没想到的。”
男人拇指上套着的玉戒碾过她的唇瓣。
他低头想亲，程莹一开始没打算躲，余光瞟到走廊白净地板上落下的一道人影，伸手搪了一下，“少来。”
她绕身走出，何东站在会客厅门口，手里提着从富美佳带回来的购物袋，“程小姐，南楼菜馆位置早就订好，已经在上菜了。”
程莹嗯了一声，关廷彦要是真敢让她吃员工食堂，她直接就出门打车，还不如回帝景苑，罗姨手艺也不赖。
关廷彦腿长，步伐大，饶是程莹领先他走出去，也被轻松在电梯口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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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专用电梯，四部电梯里最里面那间，除了他，没人敢坐。
关廷彦在华金威信强，上至高层，下至小职员都怵他。
走出华金底楼大厅，雨势已然变大，市中心璀璨绚烂的街景像是被扣上了一层玻璃罩子，长街灯火朦朦胧胧。
何东取来两把黑伞，关廷彦只接过其中一把，撑开，撑到程莹头顶，人也一起站到伞下。
南楼菜馆做精品私房菜，预约制，就在市中心cbd，距离华金不过一条街，步行就能到。
她饿了，迫不及待冲下台阶，又被关廷彦拽住，“路滑，急什么。”
程莹脱口而出，“那你挽着我。”
来不及后悔，关廷彦长臂一伸，手掌结结实实扣在她腰侧，她想挣却被拢得更紧，紧到几乎依偎在他怀里的程度。
“冷吗。”
程莹摇头，清冽的木樨香裹挟住她，她力气小挣不过索性不挣了，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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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楼菜馆生意挺热闹的，门口拿号排队的食客绵延成一条长龙，经理亲自来迎接他们，“关先生上座，菜都摆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