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书倒来茶水递给会议桌前几人。
林华叩击着茶盖，“程莹你消息够灵通的，就算离任，还能时刻留意到董事局内部动向。”
他暗指程莹私下收购他变卖进二级市场散股的事。
不提还好，一提程兴生脸色就垮下来，垮得一塌糊涂，他冷哼一声，把端起的茶杯掷回桌上，“你又是省油的灯？”
林华绑了程世英，让他吃了不小的苦头，病床上都躺了一个月，程兴生心头压着火，忍了又忍，才没当场发作。
会议室气氛又凝重几分，总经理魏来一会汇报完，果断离场。
程氏家族企业内部的矛盾，不是他他一个外人能置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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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兴生含住一枚润喉片，压在舌下，“程莹，你既然回了程氏，入了董事局，就要守规矩，华金关廷彦现在跟你的关系，恐怕你坐不回之前的位置。”他眼中精光一闪，“今天起你担任副总经理一职。”
他决策一出，在场的其余几位持股董事自然没二话，纷纷应和点头。
“我好歹也入了董事局…”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华抬手打断，“程董也是为你考虑，你现在生儿育女，精力有限，再一心扑在公司也不妥当，程莹，股份都握在手里了，还在乎什么职位？年底盈利分红少不了你。”
他口吻里的促狭和讥诮，令程莹很不痛快，可场上的气氛跟她任职那两年，简直一模一样。
拍板定案的还是那些男人，她仍是刀俎上的鱼肉，说话没任何分量。
会议结束，周秘书在门口等程莹，她最后一个走出来，脸上挂着的神色相当凉薄。
周秘书安慰，“程小姐不用担心，程董只是想您多适应一段时间。”
程兴生恐怕不是想让她适应，是压根儿不放心她现在的角色和身份。
他疑心深重，说不定还觉得这一切背后都是关廷彦注主使，也委实自信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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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程氏跟华金对垒，一点胜算都没有。
职位变化，相应的工位也变化。
程莹搬到另一间相对窄小的办公室，好在环境明亮干净，她的对桌就是总经理魏来。
不论官场还是商场，最怕职位前加个副字，意味着做什么事都能说两句。
决定权却不在自己手里。
魏来架着副黑框眼镜，坐在旋转椅上，明目张胆盯着程莹看了老半天。
她蹙眉，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开，毫不客气跟他对视，“你有什么事吗？”
“总觉得程总，不，程小姐变化很大。”魏来意味深长，“好像比从前更有女人味儿了。”
程莹表情闪过一丝嫌恶，嘴角展开一抹并不真心的笑，“魏总经理短短时间能跃升两级做到这个位置，看来没少在高层面前油嘴滑舌？在公司还是做好本职工作。”
魏来不甘示弱，“程莹你认清自己的位置，你现在是我的下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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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经理请你也摆正态度。”程莹眼底笑意一寸寸变凉，“就算不跟你共事，我也是集团董事之一。”
公司股份是真金白银，魏来充其量不过是打工的，他听得懂程莹话里的意思，沉着脸，没再吭声。
她还是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儿。
程莹在这件办公室没待多久，办公室四周都是玻璃墙，紧隔着这层楼的茶水间。仟仟尛哾
她跟魏来不过简单吵了两句，进茶水间抢着喝水，实则听八卦的职员多了好几茬。
办公室职场里，但凡上级领导之间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有吃瓜群众想尽办法，挪到周围探听。
程莹见怪不怪，她在这办公室没待多久，收拾下包就离开了。
魏来也没阻拦，拦也拦不了，只在她临出门时提醒，“程莹，明天早八会议别迟到。”
她能听就有鬼了，程兴生给她一个副总经理的闲职，她在或者不在，没分别。
程莹索性翘了两天班，去忙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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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惠酒庄的葡萄园聘请专业团队治理了三个月多月，总算是初见成效。
管理人员打电话让她去验收成果，尽管只有一部分，程莹还是欣然前往。
正值隆冬，车外天寒地冻的。
车内的暖气倒是很充足，就是前方的主干道不知发生什么事。
塞车塞了将近一个小时。
眼看着道路上排起越来越长的车龙，窗外全是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骂街声。
何东下车前去查看究竟因为什么事情发生拥堵，又到底还要堵多久。
不过十几分钟，钻进车里时，呵出一大团热雾，“太太，前面一条巷子发生汽车爆炸，主干道一半都封锁，连媒体的车子都塞在路上。”
程莹问事故严重吗，是不是一时半会儿通不了车。
何东回答说是，爆炸造成二死一伤，现场状况比较惨烈，估计还得堵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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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上皮草大衣，拎着包，让何东在这里等，她走岔路到另一条街，再打车去葡萄园。
何东压根没犹豫，跟随陪同她。
程莹哈气跺脚，“那车怎么办？没人开，停在这里，等会前面通了，这里还继续堵。”
何东说不要紧，他会联系司机过来盯着。
关廷彦为了拿下中央大街，这两天轮轴在应酬和项目会议上转圜。
特地吩咐何东跟着程莹，一来保护安全，二来出现任何情况可以给他汇报。
所以他一直遵从大老板的命令，一刻不停跟着程莹。
他们准备从岔路口绕到另一条马路上。路过何东所说那条出了人命的小巷子时，里面一整个火光冲天。
滚滚浓烟上升碰撞强势的冷气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非常灼劣的烧焦味。
警笛和消防哨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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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具烧得面目全非的遗体被装进黑色裹尸袋，陈列在路边。
这种场合，程莹隆着衣襟，低垂着头加快了脚步想要避开。
天空突然骤降一场鹅毛大雪。
雪花飘落到她鸦睫之上，她抬头虚了虚眼，余光却瞟到事发的巷子前不足五十米处，停着一辆白色宝马。
跟周遭的混乱简直格格不入，仿佛静止地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