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儿一见血渍,登时变了脸色,焦急的唤着自己带进宫里尚未离去的乳娘。白芷儿摒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在屋子焦急的徘徊着。
“乳娘快来。你看这是什么?”白芷儿指着被褥里的血渍接着说道:“我并未觉得哪里不适啊?”
乳娘也白了脸面,轻声怨道:“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葵水?唉,这可如何是好?”
“葵水?”白芷儿自小就被白丞相安排学习《女则》,《女训》,年纪只有十四岁的她,哪里懂得葵水的意思。
“娘娘莫怕,葵水是代表着娘娘今后便是女人了。”乳娘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细语里带着喜色。虽然葵水来的不是时候,可是已白家的地位被临幸是迟早的事,做了女人,就可以添丁加口,说不定日后怀了龙裔,那封后便如探囊取物般轻松了。
白芷儿羞红了脸,娇嗔道:“乳娘,今日便要面圣了,我这样子,怎么近身啊!”
“看来只能等几日后的百花宴了,那时葵水也该结束了。”乳娘有些惋惜,历史上虽有过记载,面圣那日若是得了和田玉牌子,便可以提前被临幸。看可如今时机不适,只有调养好身子,暂等几日了。
云瑶一见红便知晓了原因,特派小鬼去了御药房,取了独角莲。这药材可是近代才提炼出有止血的疗效,在古代,它只是有解毒消肿的功效。
“娘娘!”云瑶握着独角莲扣门觐见。
白芷儿重新整理下衣衫,见乳娘盖好了被褥里的血渍,这才轻声道“进来。”
“云瑶,有什么事么?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白芷儿微笑着询问着。
“娘娘,奴婢有一个暂停葵水的土方子,就是这个独角莲,在奴婢家乡,有些女人就用它来止血。”云瑶恭敬的高举着药材。
“大胆!哪里来的没规矩的丫头,娘娘身份何等尊贵,也是什么土方子能碰的么?”乳娘阴沉着脸怒斥着云瑶,眼睛里充满了不屑。
白芷儿似乎更感兴趣些,葱白般的玉手空中一立,止住了乳娘的话,说道:“本妃且信你,更多是因为你是沈将军的人,你可要仔细了点。快去熬药吧,不要误了金华殿面圣!”
“娘娘!”乳娘刚要阻止,却看白芷儿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多嘴,只好收拾了被褥,取来新的罗衫和止血带,亲自为白芷儿换上。
云瑶回到小厨房,宝贝儿已经把药煎好了,云瑶早就料定白芷儿不会放弃这次面圣的机会,所以吩咐小鬼先去煎药,稍过一会儿,正等白芷儿焦急难耐的时候,再端过去,自己便是立了一功。
果真,一个叫涣莲的近身宫婢前来催促。
云瑶便把药汁滤下来,端了过去。
白芷儿微皱眉头喝完了药汤,乳娘便塞进她口里一珠甜梅,这才缓缓起身,坐着轿辇赶往金华殿。
金华殿是皇帝的寢殿,每次临幸的女子都是在这座宫殿里,皇帝从来不会留宿在各宫之中,当然除了正宫娘娘。所以,金华殿是众宫之中最奢华最壮美的殿宇。
新皇一身明黄,端坐在龙椅之上,因为尚未娶妻,所以后位空悬,白芷儿是这批佳人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封妃的,所以按照尊卑,理应坐在下首首位。
其他的佳人则站在殿中央,等待皇帝发牌子,赐位份。
依照祖训,新晋的佳人不可以在赐封前与皇帝碰面,所以皇帝的龙椅上前垂下金色蚕丝帷幕。
云瑶偷偷的抬起头看望了一眼新皇,却看见他的目光正朝这边打量着,赶紧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
半天已过,云瑶的腿都木了,轻瞥一眼殿外,还有半数的佳人在殿外侯着那。看样子底到了入夜十分,才能册封完毕。
白芷儿暗揉着小腹,估计是药物的作用,却强忍着笑容满面。
新皇似乎看出了白芷儿的异样,体贴的说道:“香妃气色不佳,许是舟车劳顿,可先行琵香殿,留下一人听候完册封即可。”
这正是白芷儿想要的恩宠,赶紧福身叩谢了隆恩,便吩咐云瑶留了下来。,带着其他几位宫婢下去了。
白芷儿离开不久,王福总管便吩咐宫人给新皇上了茶点。这时不止皇帝一人,在场所有的人都是饥肠辘辘的,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小天,紧张,疲累,饥渴,都是肉体凡胎,能有几个人受得了。
眼下,便陆续抬走了三个新封的夫人。
云瑶余光瞥见新皇,一脸阴沉,也不知那两位夫人要冠以何罪名,恐怕日后难得恩宠了。同为女人,云瑶忍不住为她们感到惋惜。
这后宫之中,向来明争暗斗,若没了恩宠,日后就是宫婢也不会待见的,那种年纪轻轻便守活寡,至此一生青灯常伴,孤寡一世,不如赐了一杯酒,一丈白,更能让人解脱。
新皇放下了手里的杯盏,竟忍不住站了起来,直勾勾的望着台下跪着的佳人。
云瑶收回了思绪,也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女子横眉如黛,浓密繁长的睫毛下犹如一弯新月的双眸,微挺的鼻翼带着几分倔强,更让人爱怜不已,一对樱桃红小唇紧紧泯着,先不说那细柳无骨的腰身,单是这一张俏脸,便不是一个倾国倾城所能概括得了的,如此妖媚的女子,真是一界凡人么?
“抬起头来,给孤王看看!”新皇终是忍不住了,走进近帷幔,几欲想打开帘子。
只见那女子微微抬目,聘婷万种风姿,如星般清澈的眸子摄人心魄。
新皇不顾王福的反对,挑开了帘子,失了魂似的走下白玉台阶,横抱起那女子,一声爽利的大笑便进了后殿,全然不顾这殿堂上上百位佳丽的心情,门外还有二十几个为册封的佳人,一时间面面相觑,恼羞着低着头。
云瑶已经呆楞在原地,那些佳人们散去的时候,她都不知道。只因皇帝走出来的那一刻,明明已动春心,为何脸上却如死肌般不动声色?根本看不出半点情绪变化,只是那双深邃得让人彻骨寒凉的眼睛犹如猛兽见到了猎物,兴趣盎然!
“喂!你个丫头,傻站着干什么那?大家都散去了,你也回了吧!”王福摆着手对云瑶说道。
“哦!是!云瑶告退!”云瑶收回了思绪,赶紧福身离开。
“哎等等!你是香娘娘的近身宫婢?”王福似乎想起了什么,忙叫住云瑶。
“回主管公公的话,婢女云瑶却是香妃娘娘座下的宫婢。”
“哦!那杂家问你,你回去要怎样跟你家娘娘回话啊?”
看着王福鹰一样的眼睛,云瑶便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可是这也是自己头疼的地方,总不能说皇帝当场就要临幸了一位佳人吧,白芷儿功利心何等的重,自己才刚刚在她面前留下一个特别的印象,可不能因为皇帝宠幸别人的事坏了自己的好事。
云瑶摇着头,请求王福指点一二。
王福似乎很看好云瑶的态度,淡然一笑,说道:“好,那杂家便指点你一二,刚才那位可是西域蛮族阿布拉大将军的义女,阿布拉大将军刚刚被沈大将军打败,现在进献美女与我国主,便是臣服于我蓝镛国的意思。丫头,明白了么?”
云瑶点点头,又诚恳的谢了一番,这才回了琵香殿。
自古皇帝身边的女人多是政治上的平衡,若真的能因为这样的理由安抚了白芷儿倒是件好事,可是云瑶心里明白,白芷儿是不会相信这样的解释的,女人都是很敏感的动物,尤其是面对一代君王,后宫佳丽三千,难保没有一两个是皇帝动了真心宠爱的。
云瑶回到琵香殿,却听见涣莲说香妃已经睡去了,便回了自己的卧房里,芩兰不在,这卧房也变得异常安静,自己的床榻上摆着两个大白馒头,想必是芩兰为自己留的晚饭。
云瑶咬了一口馒头,说道:“真香!”
吃了几口,云瑶便更衣睡去,直到芩兰疲倦的回来,载到床上沉沉的睡去,云瑶才从被窝里爬出来,穿上衣服遁地离开。
她要偷偷的潜入金华殿,一探究竟。
云瑶躲过了一波接一波的巡逻士兵,费了许多周折才靠近了殿堂。
殿内外留有十几位守夜的宫人,云瑶无法进去,只好找到一处角落,舔湿了手指把窗户纸捅破一个小孔,往里面望去。
皇帝与那位异域女子躺在香帐里,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自己好容易进了金华殿,不能就这么无功而返,索性叫出了小鬼。
小鬼从窗户跳了进去,因为那些宫人都是低着头,所以小鬼在里面跑跳都不会被发现。
小鬼跑到香帐下,偷偷的蹦了进去,去叽里咕噜的滚下来,两只胖嘟嘟的小手紧紧闭着眼睛。
“宝贝?把帐幔打开!”云瑶看着小鬼红彤彤的脸蛋,忍不住笑起来。
小鬼打开了帐幔,皇帝背着身搂着那位佳丽,却是衣着整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历史上还有不吃荤腥的猫?
云瑶开启了千光眼,她要看看这位美的让人窒息的女子到底是人是妖。
“谁?”女子似乎感受到有人偷窥她,竟坐了起来,也惊醒了睡梦中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