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东风带着远方海洋的气息席卷北方大地,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在林间小镇的上空,瓢泼大雨无情地洗刷着流淌过鲜血的街巷,却带不走浓重的血腥味。雨幕中,长耳朵的侵略者们搬运着一具具尸体,擦拭着刚染上血迹的兵器,坐进被害者的家中吃起了刚刚掠夺来的食物,相互吹嘘方才的“战绩”,连日来的阴翳一扫而空。
然而,精灵军的最高指挥官仍然没有多少喜悦之色,他坐在镇长家的二层小楼里,为下一步的行动绞尽脑汁。
“这里是驯鹿河边的雾镇?”伊德里尔皱着眉头注视着桌上刚缴获的地图,“我们走到北方州来了?”
“是的,我们刚刚端掉了北方州敌军的总部!”吉尔伯特略微有些兴奋地说,“敌人没有一点防备,缴获的粮食足够我们吃上两个月!另外还有不少火药,这下日子可好过多了。”
“是啊,缴获这么多东西的确值得高兴。”伊德里尔敷衍地说了一句,挥手斥退了吉尔伯特,又俯身下去观看地图,驯鹿河流经北方州的西部边缘,往东翻过一道山脉就是北方州首府石堡(stonefortress)。现在大约一万民兵正在围攻石堡城里的数百精灵军。而石堡东北方向100里外,就是精灵军的大本营北极港。
如果精灵舰队暂时放弃战舰,全军翻山东进,就可以在石堡城下里应外合,一举摧毁北方州民兵主力,从而占稳此地,与北极港连成一片。这是一种比较稳妥的选择。
但是在此期间,舰队将变得十分危险,随时可能被敌军烧毁。即使留下足够的兵力保护战舰,耐色瑞尔人也可以在驯鹿河下游设置障碍,使强大的精灵舰队从此被封锁在荒凉的内陆河流里,再也无法对各殖民地构成威胁。
另外还有一种相对冒险的选择,即在收集到粮草物资后,全舰队转身南下,抢在敌人作出反应前冲入蓝河,或入海返航,或驶向淡海(他还不知道断流的事)。这样做可以保全舰队,但也不得不再次承受几百里航道沿途的骚扰,并与敌军在舰队难以发挥威力的大草原对阵。
伊德里尔思索了很久,但依旧无法作出决断。从本质上讲,他一向推崇冒险精神,用兵颇为大胆,在北极港外以绝对劣势的兵力发动进攻就是一个明证。但这次西进的一路挫折,让他发现了自己只适合统率陆军,实在没有指挥舰队的能力和水平。因此现在他有些前瞻后顾,实在拿不定主意。
“唉,反正粮食暂时还不缺,这种天气下耐色瑞尔人也做不了什么,还是先等雨下完了再说吧。”伊德里尔终于放弃了思索,拿起了早已凉透的午餐,狼吞虎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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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下雨呢!”菲里站在警备队司令部的阳台上,望着不远处雷雨肆虐的海面。
同这个季节北方大多数地方一样,埃蒙港笼罩在风暴和豪雨之中,天幕低垂,裹挟着鱼腥味的海风从东方扑面而来。乌云中银光乱舞,斗大的雨滴自空而降,时不时化作倾盆大雨狂泻下来。海面上波涛汹涌,巨*不停地拍打着防波堤,其力量之大,甚至让人有种大地在晃动的错觉。
天气不好,事情也一样不顺。州议会坚决地拒绝了诺姆总督关于进一步为北方战事拨款的要求。相反地,议会通过投票成立了特别调查小组,以追究蓝河截流战术失败的责任。诺姆总督、泽娜议长还有一大批相关人员都整天待在新魔索布莱城同各界人士扯皮,作为总督专属传送法师的菲里只好一个人待在埃蒙港,整天无所事事地望着窗外萧条的街景,以及阴云密布的天空。
在巨熊军团出发之后,埃蒙港又遭到了一次精灵舰队的炮击,所幸泽娜议长的军械厂已经赶制出一批大口径火炮,虽然无论是炮本身还是操炮者的质量都很值得怀疑,但在足足200多门重炮的覆盖性打击下,骄狂的精灵舰队还是吃了大亏,被击沉击伤各一艘,狼狈逃窜。泽娜议长也趁机对自己的军械厂作了一场有力宣传,将这批火炮高价推销给了南方工业较为落后的几个州。
尽管击退了来犯之敌,埃蒙港毕竟已经不再安全,过去的繁华景象短时间内是不会恢复了。菲里的炼金术产品也没了销路,在为自己做了几件小玩意后,由于材料费的短缺,他也只好整日里发呆,时不时同前线交换几个信息,并等待该死的议会讨论出个结果来。
民主政府的最大缺陷就是低效率,耐色瑞尔帝国虽然谈不上完全的民主政治,但万事围着议会转的体制已经基本上成型了。北极港的大败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应当由十三个州联合举行的大陆会议依旧遥遥无期。各州经过重重请示、提议、讨论、投票、再请示、再提议、再讨论、再投票,文书流转会议无穷之后,总算把会议地点定在了新大陆帝国军总司令部——浮空城灰堡(grayfortress)。但是会议时间和会议代表还有待开会讨论,其过程之繁复足以令性急的人吐血而死。诺姆总督期待的战区长官选举看来还要等上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里总算是不必担心敌人,要是有个漂亮姑娘陪我该多好啊,唉,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女人缘呢?”菲里掏出空空如也的钱包,一上一下地抛来抛去,“不晓得夏洛特那边怎么样了,他还欠着我两个月的分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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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划破昏黑的天地,树木和帐篷都在从四方八面打来的暴风雨中狂摇乱摆。低沉的天空下,大地被无边无际的暴雨笼罩,倾泻下来的雨水,在草原上形成无数流窜的大小水洼,在风暴的猖狂肆虐下,天仿佛将要崩塌下来,全无节制地倾泄着雨水和雷电,无情地向着原野上的一切鞭鞑抽击。
“阿嚏!”夏洛特缩在厚厚的毛毯里,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是谁又诅咒我,这该死的天气,阿嚏!”他伸手擦了擦鼻子,向帐篷外望望,又赶紧缩进了毛毯中。
在这片驯鹿河与蓝河汇合的原野上,巨熊军团和新埃诺奥克州民兵合计五千余人扎下了营寨,一边苦苦忍受着暴雨的侵袭,一边还要警惕着精灵军的突然到来。
自从雾镇陷落以来,北方州的消息来源就完全中断了。不知道是那里的民团转移到了禁魔区域,还是损失了全部会传讯术的法师,或者更糟糕,已经全军覆没了。
情报不明,具体应对措施自然也无法作出。五千多小伙子只好在这片荒凉的草原上住下来,由于连日大雨,许多人都得了感冒,连作为指挥官的夏洛特※#8226;萨顿中校也不例外,只能整天缩在毛毯里,仿佛冬眠的狗熊一般。
想到狗熊,夏洛特不由得将嫉妒的眼神投向了对面那画着巨熊图案的大帐篷,大德鲁伊先生这阵子过得相当幸福,由于军中伙食单调,加上天降大雨,补给不及时。几乎天天都有漂亮的卓尔女牧师被大德鲁伊通过自然魔法变出来的种种奇妙水果吸引,或是借口向大德鲁伊请教魔法,或是陪可爱的小格瑞娜做游戏,争先恐后地挤进这笨熊的巨型帐篷,使那里莺歌燕语不断,时时都有银铃般的娇笑声传来。全军上下那些几个月没碰女人的小伙子们都看红了眼,既羡慕又嫉妒,但谁也没胆子同能把巨龙当球丢的暴力分子叫板,只好暗中憋在心里。
“阿嚏!在这样下去怕是要在这里发霉了。”夏洛特感到雨水已经把整座帐篷全部浸湿,连毯子都变潮了,“但愿那些长耳朵的家伙比我们更加倒霉,阿嚏!”
七月的雨季,无论战局还是政局都是同天气一样扑朔迷离,无论是谁,都预料不到,接下来会有怎样出人意料的事发生。